珑月突然站起身来,绕过御案撞上了腰,跌跌撞撞几乎是扑倒下了台阶,她忘了自己有绝世武功,忘了身边还有满朝文武,忘了她是个一国之君,什么端庄威仪,统统见鬼去!
她必须要抓住他,否则,他又要像清晨的露水一般,又要像她多年的梦境一般,她要确定,他真的回来了,他没死!
猛地搂住眼前的人,直扑得他脚步踉跄,一时间,似乎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怀里的人。似乎还是那个她几乎已经忘却的胸膛,还带着她永远无法忘记的霜雪气息,冰寒中,勾起她多少深埋的记忆。
“……景天……”珑月哽咽着呼出那个曾经在她梦境中层层回荡的名字,一个名字,或许谁也不知道,这六年来,她心中到底藏了多少痛。
帝景天直挺挺站着,高举双手,一手握着卷宗,一手举着糖葫芦。看着扑在自己怀中的人,那一声呼唤,足矣醉心痛骨,略沉了沉眼眸,掩去其中的光芒,过了一会儿,才仍旧慢条斯理开口道:“陛下,您还没问草民到底所求何事。”
“什么都可以……”珑月紧紧圈着手臂,似乎稍一放松,梦就醒了人就没了,不管他所求什么,她都答应,都答应,只要他不走,只要他还活着……
糖葫芦轻轻递在面前,耳边那一字一句都让她心中狂动的话语响起,“我的兔子,当年最快活的那段时日,你唯一的遗憾,我给你带来了。”
许只是当年不经意的一句话,当年帝景天欺骗她,却在最后离别前夕给了她最愉悦的梦境,犹如惨烈之前最丰盛的华宴。他带着她游遍京都,带着她乡野曼妙,带着她体验最普通的生活,可是当年只是初春,京都中的小吃尝遍,唯缺了糖葫芦。
他是在故意惹她哭,一国之君哭在他怀中,他此刻一定很得意。她是一国之君,再荒唐也不能在朝臣面前肆意妄为,可是,她已经无法用理智再去控制自己。
珑月紧紧攥着帝景天的衣服,脸上肆意蔓延的泪水几乎堵塞了喉咙,六年了……人生有多少个六年可以等待?这六年间,又有多少难眠挣扎的夜,徒留下心中一片荒芜。
“靖家所求,靖家家主连同其弟,以靖家全部家产为嫁妆,求嫁入宫中,搏陛下平夫贵侍之位。”
……
帝景天回来了,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珑月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几乎眼睛也不眨看着帝景天,仍旧觉得,恍恍如在梦中。
他真的回来了,且早就打理好了手下的产业,真真如一份嫁妆的形式备着,直从金殿便跟随珑月回了后宫,他真的回来了。
叙旧不知该从何叙起,那些曾经在脑海中徘徊数年想说的想问的话,一时间,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推开一道尘封的门,哪怕曾经抱着一线希望不愿承认心中惧怕的结果,珑月仍旧以为,这扇门永远不会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