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看夏荷好是不好?”
春桃回忆了一下:“奴婢觉着挺好的。”穿戴好,气色也好,和人说话和声细语的,似乎并没有不如意的地方。
盛闵兰点了点头:“那就好。”
春桃看盛闵兰打听了事情的始末,除了有些不相信倒没别的情绪,倒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了。盛闵兰如今还不到十二岁,之前府里也没姨娘妾室,她一个孩子懂什么呢。
倒不是盛闵兰大度,这要是搁现代,她爹要娶个小妈,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是这是古代,这并不是一个一夫一妻的时代。而且李氏过世,她对小李氏并无母亲的认知,陈宏德对她而言更像亲人而非父亲,所以她对于陈宏德纳妾并没有嫡出儿女为了维护母亲还有自身地位的那种排斥性。
像夏荷这般的丫鬟年纪大了一般是主家安排婚事,多是指给得力的管事或者小厮。夏荷念书识字,颇通文理,当的是大丫鬟,比寻常小姐也不差了。若是嫁的人也读书明理自然是非常如意的,但是小厮管事大多不过只识些字罢了,要想知情识趣恐怕是难的。夏荷嫁给这样的人能得的不过是衣食无忧,再想别的就要看运气了。倒是陈宏德,依盛闵兰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是极好的。地位才华都不缺,颜值颇高,还洁身自好有责任心,嫁给这样的人也算是一生有靠了。而且,这样的人大概也比较能满足少女内心对于爱情的憧憬吧。夏荷和春桃自盛闵兰来这个时空就在她身边悉心照顾,朝夕相处,彼此之间的情谊并不逊色于盛闵兰的几个同胞兄妹。盛闵兰真心希望她有一个好归宿。
只是终究是做妾,小李氏又岂是好相与的呢?夏荷虽然聪敏,盛闵兰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好在小李氏路上病了,后来忙着赶路。到了京城,又忙着收拾东西安置人口,注意力倒一时半会没投注在这新纳的姨娘上面。当然这其中盛闵兰猜测大概也有陈宏德那边特意瞒着的缘故。
京城不比阜阳,寸土寸金,这宅子比阜阳的小了不少。没有宽敞的大园子,假山池塘也是精巧为主,面积都不大。住人的院子一个紧邻着另一个,盛闵兰住的小院子叫做玉兰阁,因当庭栽种了两棵树龄颇长的玉兰得名。这院子还不错,离主院虽然有些远,但宅子整体并很大,盛闵兰估摸着走一炷香的时间大概就能到了。朝向采光都很不错,布置也颇为精致小巧,很适合女孩子住。陈敏湘看过院子吵着要住小李氏也没同意,而是把它安排给了盛闵兰。
以前借着生病的由头,盛闵兰一个人被发配住在离主院十万八千里的丁香园。人又是傻的,也没个人搭理,下人即便有心,也没处申诉去。现在人正常起来(虽然外在表现还不大机灵,但起码不是个傻子了),又来了京城——她外家的地界,这待遇也是水涨船高了。
陈敏湘最后住在了主院旁边的清辉轩,陈敏瑛则伴着陈老夫人住在锦澜堂。陈宏德和小李氏则住在比锦澜堂位置靠前的主院成碧居。家里小一辈的两个男丁陈敏之和陈敏思因为还在阜阳求学,他们的院子只是收拾出来,一应的物件还未摆上,下人也只留了两个守门的在里头。
小李氏理家是一把好手,这安置新居的事自然安排得井井有条。京城的宅子之前有人照顾,他们上京之前小李氏又提前派了人过来收拾,如今他们过来住也只是按小李氏分配的地方把行李物件搬进去归置好就行了。
盛闵兰东西不算多,到了下晌午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盛闵兰让春桃给了赏钱,自己也心安理得躺在床上养神了。只是她还未躺上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妹妹,你这院子可收拾妥当了?”来的人是陈敏瑛,不过她身边跟着的嬷嬷不是她院里的,而是小李氏院里的。
看着盛闵兰的目光落在桂嬷嬷身上,陈敏瑛把手上的茶盏放下,微微笑道:“母亲身体有些不适,就让桂嬷嬷协助我理理这安家的事宜。”
盛闵兰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春桃,上午小李氏还精神抖擞忙得脚不沾地,这才多大会的工夫怎么就身体不适了?难道是累着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心里转了一转,春桃已经伶伶俐俐回话道:“托夫人和小姐的福,院子已经收拾妥当了,只有些大件还收入库房。”
陈敏瑛似笑非笑地看了桂嬷嬷一眼:“原本不觉得母亲偏心,如今倒有些不确定了。瞧妹妹院子里的丫鬟真是一个赛一个伶俐,怎么分到我院子里的瞧着个个都有些呆笨了。”
“大小姐心灵手巧。”桂嬷嬷打趣道,“自然就衬得奴婢们呆笨了。”
陈敏瑛掩嘴轻轻笑了起来:“桂嬷嬷这话不是在说三妹妹笨么,我可不敢当。”
“瞧奴婢笨嘴拙腮的。”桂嬷嬷轻轻在脸上打了俩巴掌,“小姐们都都是伶俐的,只奴婢是笨的。”
“好了好了,跟你说笑呐。”陈敏瑛笑着制止道,桂嬷嬷也就顺水推舟放下了手。
“之前妹妹身边有个丫鬟,是叫夏荷吧,瞧着也是个妥当人,妹妹怎么没把她带来京城?”
“嬷嬷病了,说老宅那边也要有人照料,夏荷就留在那边了。”盛闵兰怀疑陈敏瑛大概也知道夏荷给陈宏德做了姨娘的事情,否则不会特意问起她身边的一个丫鬟。不过她不想多说,只装作不知了。
陈敏瑛盯着盛闵兰看了半晌,看着那张因为有些无聊而显得有些呆的脸,无端有些气闷,耐着性子敷衍了一句:“那真是可惜了。”
“妹妹这边既然已经收拾妥当,那姐姐我就不打扰了。”陈敏瑛站了起来,“桂嬷嬷,我们去别的院子看看吧。”
桂嬷嬷恭敬应了,两人就告辞离开了。
“春桃,你去打听打听夫人为什么身体不适?”待两人走了,盛闵兰吩咐春桃道。
春桃应了,正准备出门,又被盛闵兰叫住:“算了,不用去了。”
春桃有些疑惑地看着盛闵兰。
“又没说与我们相干,急慌慌地去打听倒显得我们心虚了。”盛闵兰躺回床上打了个滚,“若是再有人问起夏荷,一概说留在阜阳老宅了。”
春桃想了片刻,也觉得这样对夏荷反而最好,于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