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回来了”正在学着写字的舒默听见响声,抬头看见站在院门前的舒颜,忙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跳下石凳张开双臂欢快的向舒颜奔来。
舒颜一把抱住了小小的舒默,从怀里拿出一块糕点,蹲下身子逗弄着舒默,“默默,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哭鼻子呀?”
本来看见糕点,舒默乐成了月牙的眼睛,立马变成了满月,皱着微翘的小鼻子,像个小大人似的,故意板着一张小脸,很认真地对舒颜说:“姐姐,只有小奶娃才会哭鼻子,我已经是不是小孩子了。”又伸出了一只小手,张开手掌比划着,满脸欣喜地对舒颜说:“爹说了,等我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去学堂跟堂兄他们一块上学了。”说这话时,舒默本就明亮的眼里闪着更加耀眼的光茫。
舒颜的心却被这光茫刺痛,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明白弟弟渴望跟其他小孩一起玩耍的心情。她又何尝不想能跟堂兄妹们融洽相处,每次看到舒瑶他们相约出去逛城里的坊市都十分羡慕,以前也曾试着提出与他们一同前往。可他们每次总是想方设法的避开自己,舒颜当时伤心极了,终于明白这些与她血脉相连的堂兄妹们有多讨厌自己,这才无奈地去请求家主让她去炼丹房照看炉火,终日都窝在炼丹房内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她不愿看到舒默以后也跟她有相同的遭遇,他还那样的小,舒颜一点也不希望弟弟受到伤害。抬头看向石桌旁那个相貌不算英俊,却透着几分儒雅的男子,轻声的唤到:“爹。”
舒修文点了点头,露出温和的笑容:“阿颜,过来坐。”
舒颜点了点头,牵着舒默坐到了石桌旁。舒修文看着身旁的一双儿女,低叹一声道:“阿颜,都是爹不好,连累你们了,你有没有怪爹。”
舒颜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我从来都没有怪过您,总有一天他们会重新接受我们的。”其实舒颜心里非但没有怪过舒修文,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庆幸舒修文能够死里逃生,让她跟舒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只是这些年苦了她的母亲庄茹。
想到母亲,舒颜这才发现院中少了一道美丽的身影,便问舒修文道:“爹,怎么不见娘,她去哪了?”
听到女儿问起自己的妻子,舒修文又是一阵叹息,面带愧疚地对舒颜说:“刚才你大伯母派人过来将你娘带走,说是宗祠年久失修,你爷爷打算今年重新将其修整一番,让你娘去清理一下宗祠内放的物品。”
听了舒修文的话,舒颜面色凝重起来,清理宗祠内的物品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宗祠内除了供奉着先祖的灵位外,还放着一些家族中比较重要的物品,出不得办点差错,要是一个不小心将其损坏,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到时就连家主也保不了他们。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听见舒瑶兄妹的谈话,舒颜总觉得族人千方百计的想将他们一家赶出家门,说不定他们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一家赶走。
舒颜站了起来,对舒修文说道:“爹,那我先去祠堂,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见舒修文点头同意后,又转过头对低声对身旁的舒默说:“默默乖,姐姐先去找娘,晚点再回来陪你玩。”
舒默见姐姐刚回来又要走,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死死的抓着舒颜的衣袖不放,鼓着腮帮撅着小嘴不让舒颜走,他呆在家一整天了,好不容易盼着姐姐回来陪他玩,这才刚坐下,怎么又要走。舒颜此时很是无奈,这时舒修文拉过舒默的小手,轻声哄道:“默儿,让姐姐去找娘,爹给你讲故事好吗?”舒默最喜欢听舒修文讲故事了,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看着舒颜走出小院。
舒颜出了院门朝着祠堂走去,进了祠堂四处周望并不见人影,心下有些奇怪不是说整理祠堂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心思一转,该不会是让娘一个人整理吧。想到这心里生起一丝愤怒,向里屋跑去,呼唤着她娘。
庄茹正在里屋小心翼翼的轻拭着舒家先祖留下的玉简,突然听到舒颜的呼喊声,忙将手中的玉简放下,转过身将刚急冲进里屋的舒颜拉住,将手放在舒颜的嘴边,轻声嗔道:“干嘛这样风风火火,大呼大叫的,这里是祠堂,忘了规矩了吗?”
“哦,我知道了娘。”舒颜故意压低声音,缩了缩脖子,装做一副很配合的模样。庄茹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刚才的劳累一扫而空,柔声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是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说着环视了一圈,皱着眉头道:“不是说整理祠堂吗,怎么没看见其他人?”
庄茹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楚。她刚开始也以为是族人一起做,没想到走到这来,一个人也没看见,心里有丝疑惑,正想开口相问。李敏芝便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带着歉意说道:“弟妹呀,真是不好意思,这族里实在是抽不出多的人了,只能辛苦你了。”
庄茹听后,心里有些气愤,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这么大的祠堂就让我一个人整理,本想推却,但又想到了家中的丈夫与两个孩子,也就忍了下来。于是强颜欢笑道:“大嫂放心,我会好好整理祠堂的。只是默儿明年就五岁了,去族学堂上学之事到时还请大哥大嫂在家主与族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李敏芝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后又立马换上一张亲切的笑脸道:“弟妹这话就说得见外了,默儿可是我们的亲侄子,也是家主的亲孙子,这入读学堂之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你就放心吧。”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
庄茹看着大嫂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但愿她能说到做到,也转身走进祠堂整理起来。这时听舒颜问起也不知如何作答是好,便扯开话题,用手轻抚舒颜皱着的眉头轻笑道:“小孩子不要老皱着眉头,这样不好看。”
舒颜嘟着嘴,学着舒默的口吻道:“人家才不是小孩子了。”
庄菇看着舒颜那秀气的小脸,精致的五官,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变化的身形,因着修仙散发出的清灵气质,真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取笑道:“是呀,一转眼娘的丑丫头就要长大了,娘真是老了。”
舒颜看着只有三十出头的庄菇,却因这些年太过劳累头上已生出几丝银发有些心酸的说道:“娘才不老了,娘永远是最美的。”然后又看向屋内密密麻麻的玉简说道:“娘,您先歇会儿,我来帮您整理。”转身便向摆满玉简的架子走去,舒颜此时并不知道离祠堂不远处的阁楼上正有人注视着这里。
阁楼上舒明盯着祠堂,有些担忧的对说道:“娘,我们这样做好像不太妥吧。”
李敏芝转过身来,手轻轻的抚摸着怀中的狸猫,眼光凌厉地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你以后能顺利的坐上家主之位。”
舒明听后就更不明白了,一脸茫然的问道:“我以后能不能坐上家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舒默那个牙都还没长齐的小毛孩将来还能威胁到我的地位。”
李敏芝听了舒明的话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笨儿子,语重心长地讲道:“傻孩子,舒默那小子不能威胁到你,并不代表族中其他人没有资格与你争夺家主之位。你二叔公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能将舒修文他们一家赶出去,待到选下届家主时就支持你。”
“没想到二叔公这么恨舒颜一家。”舒明听后喃喃的说道。
李敏芝点头道:“是呀,你二叔公就那么一个儿子,又是老来得子,却因舒修文的贪生怕死而枉死在海外,留下年幼的舒忠、舒萱,从此祖孙三人相依为命,怎么能不恨,再说这个家里恨他们的,想他们离开的可不止你二叔公一人。”
“可这终究是二叔一个人犯的错,跟二婶他们没有关系,要是伤到她们怎么办。”舒明毕竟年纪尚幼,有些不忍的说道。
李敏芝听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如此妇人之仁将来怎能坐稳家主之位。”说完又对着怀里的狸猫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去吧。”右手轻轻的在狸猫的背上拍了一下,那狸猫似得到主人的命令,只听“喵”的一声,就化作一黑影迅速的像宗祠内奔去。
舒颜这时正站在梯子上,整理着架子上层的玉简,身后却传来庄菇惊慌的呼喊声,刚转过身子便看见一道黑影快若闪电的向自己奔来,还未来得及看清是何物,那道黑影就直冲向她所在之处。只听“轰”的一声,装满玉简的架子在黑影的猛烈撞击下倒塌下来,而相邻的几个跟着垮塌。密密麻麻的玉简排出倒海似的向舒颜涌来,舒颜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双眼一黑便被面前蜂拥而至玉简压在了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