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绝不是一句空话。管理层正挖空心思要发动一轮大牛市,有那么多国企等着重组解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千金难买牛抬头,牛头刚抬,怎肯罢手。赶紧让各种利好“不尽长江滚滚来”。从5月19日到6月底,管理层出台的具有直接利好性质的政策和信息就有六项之多,如5月24日,湘财证券获得增资扩股,表明管理层将大力扶持券商发展的态度;6月10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第七次降息,管理层认可股市的基准市盈率上升为44.5倍,为指数的上扬进一步打开了空间。这些措施都实实在在地说明政府已经转变了观念,下决心要使股市向上拓展空间。有管理层挂帅,《人民日报》评论员督阵,证券媒体的一片呐喊擂鼓,股民哪有不一路奋勇掩杀的道理。
1999年6月22日,中国股市指数诞生新纪录,上证综指报收历史最高位1564.44点,保持6年多的在1993年2月16日创下的1558点纪录终于被刷新,尽管这一天还公布了东风汽车和天津夏利汽车即将发行5.18亿股股票的消息,但市场有《人民日报》评论员在后面督阵,股民的“恐新症”一扫而光。沪市以1551.8点跳空开盘后,盘中每一次下探都被买盘有力地托起,最终以全天最高点报收,较前一天涨18.03点,涨幅1.17%,成交维持237.35亿元巨量;深证综指同样以全天最高点467.89点报收,涨7.71点,深证综指成为深市1997年5月创下520点历史高位以来的次高点,当日深市成交199.51亿元。那一天沪深股市涨停的股票超过50只。上升空间一旦被打开,股市将呈现“江流天地外,波澜动远空”的新面貌。
这时再胆小的股民也相信了证监会主席周正庆的话:“5月19日以来证券市场的日益活跃,绝不只是一波行情的演化,而是中国证券市场发展过程中的一次重大转折。”在所有人都看好并毫无畏惧的情况下,“5·19”作为牛市第一波爆发性启动行情就此告终,这就是股市规律,当所有人都看多时,空头的能量开始释放。
1999年7月1日,获利筹码大量涌出,沪深股市均呈缩量深幅下调走势,上证综合指数与深证成指分别较前一交易日下挫128.64点和293.29点,至收盘,两地市场上有九成以上的个股下跌,其中半数以上个股和两地所有的基金跌停。空头能量的释放,如同“5·19”井喷一样剧烈。可在这轮疯狂的跌势中,沪深股市还有近50只个股票逆势上扬,其中6只个股报涨停。这时人们看到绩优股表现出极好的抗跌性,像沪市的申能股份上???5.93%,报收于12.5元;深市的深圳机场收于22.97元,上涨4.4%。
有人把这天的狂泻归咎于《证券法》的正式实施,这是可笑的。因为从“5·19”到7月1日,短短一个半月,沪市从1047点涨至1756点,涨幅68%,其中相当多的个股股价已翻了一倍,获利盘数量不断加重,必然要寻机涌出。如果“5·19”行情的前半段,即沪指大盘由1057点上攻到1400点左右属于恢复性增长阶段的话,那么行情的后半段,从1400点1756点则主要是受政策推动的结果,既然已不属于恢复性的,自然市场规律将左右股市。当一个新的广阔天地展现时,必须先蓄势,然后才能待发。
为后来的股民一直津津乐道的“5·19”行情以一个半月的时间告终,却让股民在股市发展十年来第一次看到了上证指数1500点以上的广阔空间,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把中国股市发展至今视为一个箱体涨跌的话,那么以上证指数为例,箱体的上沿就是1500多点,这个上沿的突破打开了中国股市今后的大舞台,意味着中国股市性质开始出现变化。
科幻小说里的网络神话
“5·19”行情给股民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以网络股为代表的高科技板块的整体走强。这类个股的走势异常火暴,行情启动当日,封杀涨停的多为网络股和高科技股。细心者不难发现,行情并非无知无觉的人们所感到的那样突兀和意外,在5月19日以前的一个星期里,“网络概念股”板块悄然形成并已渐渐启动了。以厦门信达为代表的网络概念股在一周里的走强预示着行情的到来。尽管大盘基本上没有改变下挫的命运,可厦门信达、长安信息、广电股份等网络概念股却在一周内持续飘红,明显地昭示有主力吸筹和拉升的迹象。但股民认为这只是庄家的生产自救,因为这类个股业绩平平,比如1997年初上市的厦门信达,1998年的每股收益只有0.10元。当股市的中心从上市公司的往昔和现在转向未来时,高科技股,尤其是高科技中的网络股开始真正展示它们的魄力。
科教兴国方针的提出是有其深刻背景的。从国际和国内来说,人类社会的物质生产能力均已过剩,人们将从物质的需要和满足更多地转向精神和文化产品的需要。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一个产品只有拥有更多的科技含量才可能占领市场,具有更多的文化和创新的含量,才有可能成为商品。面对这样的挑战,中国人的素质是否跟得上,中国人是否具有高科技的发明能力,是否有能力把高科技转化为生产力,中国人是否具有创新精神和文化素养,这直接关系到中国能不能在加入WTO之后在世界市场上的竞争,也直接关系到中国13亿人在世界经济一体化之后能不能拥有就业机会。正是在这样一个生死攸关的大问题上,政府才提出科教兴国的战略方针,才提出传统教育向素质教育转化的方向。
而网络的诞生与迅猛发展,体现了一个新时代的诞生,一个以电子网络为框架的人类新生存方式即将诞生,如果中国不能在这方面提前适应这个新时代,那么中国赶超世界强国的梦想将化为泡影。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科教兴国和电子网络的发展是中国能不能成为世界强国而不被世界经济一体化淘汰出局的最重要的两着棋,这两着棋下不好,“强国”只能是一个梦。
以资产重组为基础,完成国企三年脱困;以重组为高科技公司为导向,此使国企站上一个新的高度;以高科技中的网络为重点,改变企业的经营和销售模式。这三位一体的新理念,构成了股市新的内在性质,也是1999年“5·19”行情的本质和主流热点。
“重组—科技—网络”使得中国上市公司的股价面临全面的重新定位,这一重新定位也将成为上市公司全新的价值取向。在“5·19”行情前后,一份对“网络概念股”的抽样调查,使我们发现22家公司投入网络产业的资金总额已超过15亿元,其投向大致分为网络设施、网络建设和网络商业应用等三个领域,从网络经济最为发达的美国来看,网络给企业带来的最大商机恰恰就在这三个领域。在22家上市公司中,大显股份、深桑达、宏图高科、湘计算机等4家公司主要是在网络设备领域进行投资,湘计算机投入的最多,为4840万元。一些颇有眼光的上市公司认清了大方向,已先行“触网”。
一些本身需要重组的公司,进行的是高科技与网络方面的重组,受到市场热烈追捧也就不难理解。如深锦兴通过这一系列的重组动作,成为跻身IT产业的小盘高科技成长型公司,并更名为亿安科技;阿城钢铁剥离了传统钢铁产业的资产,注入了软件销售及网络产业资产,最终改名科利华;综艺股份投资信息产业,收购中保连邦软件有限公司持有的北京连邦软件有限公司51%的股权,并间接持有8848网站部分股权等。由于上述重组实践在市场的良好表现,使得“壳资源”公司在二级市场上也受到了充分的重视和炒作,深中冠和ST深华宝的抢眼表现即属此例。
网络股的狂热炒作不免受到来自国外的一些网络电脑公司迅速飙升的影响。如比尔·盖茨的微软公司,1996年3月13日正式挂牌纽约交易所,开盘价为25.17美元;以29.25美元收盘,一周后升到35.5美元,一年后,高达90.75美元。1996年4月26日在纽约上市的雅虎股票,上市价为13美元,以24.5美元开盘,一天之内涨了4倍,一年半以后,已高企于110美元。高科技和网络公司在股市上的迅速崛起,使得这些公司的财富呈几何级数增长,有人甚至宣言,网络革命标志着世界财富重新分配的时代到来了。这种宣言太诱惑了,网络革命与土地革命被等同起来,打土豪,分田地,是一场现代社会的“劫富济贫”。
在这样一种世界氛围下,进入2000年以后,中国股市对高科技与网络股的追捧到了鸡犬升天的地步。市场追捧使得许多上市公司加紧“触网”,亏损公司想以此出现扭亏奇迹,而一些绩优公司也坐不住了,奋不顾身地抢占“网”滩。像上海浦东标志性的景致--东方明珠,一夜间成了霸气十足的“有线”盟主。这家公司1994年亮相上海滩,在股市上一直如同明星大腕,上市之初就博得“浦东四大天王”的美名。业绩虽无惊人之处,可股价却一直居高不下。在“5·19”行情中,倚仗其自身东方电视台的优势,终夺“有线网络盟主”的霸位。2000年4月又戴上“东方网”、“信息港”等头衔,面对8000万转配股上市的重压,临危不惧,连封涨停,令股民大声喝彩。
北大入主延中,使延中(方正科技)股价一路走高,对此清华怎肯示弱。在股市上,清华同方被视为高科技孵化器。股民众口一词,“清华科技荟萃同方。”尽管有不少股民并不清楚清华同方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其骄人的业绩明摆着,自1997年6月27日上市以来,年利润增速在50%以上,相应的股价在历经反复除权填权过程后,依然运行于完美的上升通道之中,该公司增发新股,市场竞价结果,增发价高达46元,表明投资者对该股抱有坚定信心。公司则依托清华科技成果,努力“把成果的孵化转变为对企业的孵化”,后来上市的诚志股份就是同方的参股公司。
如果说沪市科技股由清华同方领衔,那么深市科技股的龙头,则是东方电子。东方电子上市以来,年年高送配,反复填权,尽管已变成一个6亿流通盘的超级航母,但从无套人的“劣迹”;业务收入从1995年的0.94亿到2000年的14亿,5年内升了15倍,年均增速72%,连续两届居中国上市公司50强之首。
“自古英雄出少年”,华工科技刚一上市,就站上50元的高位,在60元的平台上稍作热身之后,很快就跳到了84.62元的峰位,让人很自然地往百元大股上琢磨。这家公司背靠的是声名赫赫的华东理工大学,玩的是货真价实的高科技--激光,这种高科技在国外股市中被誉为“光谷”概念。凭借着这一概念,华工科技被罩上了“中华第一高价股”的光环。
除了“光谷”概念外,2000年还曾一度崛起“纳米”概念。8月份一批据称正在从事纳米开发的上市公司成为市场短炒对象,以苏威孚为代表的纳米概念股一度风光。“纳米”之后还有“基因”,“基因”之后还有航天概念,一个个新科技成果带动所谓科技概念股崛起拉升。
在纽约,新浪、网易和搜狐们毫不回头地带领纳斯达克指数一路狂奔的时候,中国的网络股也不甘寂寞。要知道美国的一些网络股虽然炒得远离其价值,可人家毕竟是赚钱的,国内的网络股大多还留于概念。国人哪管那么多,网络就是“天下一家”,就是“天下同炒”。
2000年1月份,上海梅林的走势把网络神话活生生地演绎在股民们面前,这只在8元附近横盘良久的股票突然一开盘就无量封杀涨停。一剑封喉?不,是六剑,剑剑封喉!连续6个涨停,没啥成交量。其手法之凶狠无异于期市的最后逼仓,庄家如此坐庄也是对涨跌停板制度的一种无情嘲弄。1月11日,当第6个涨停板被打开时,上海梅林在15元附近放出5036万股的历史天量,第二天该股再放量4101万股,拉出小阴线。该股流通股总共才1.2亿股,2天就换手76%,让技术派人士惊得目瞪口呆。按技术派原理,连拉6个涨停板,升幅已达100%,天量之后应该是天价,天价之后应该是暴跌。技术派哪里领教过武林中的“乾坤大挪移”:把股价8元封杀到15元再建仓。建仓后稍作整理后,扶摇直上33.26元,又翻100%以上,这才是拉升出货。这只网络神话股短短一个月涨幅超过300%。
谁能料到上海梅林这家以“85818”热线电话和黄鱼车来送货的上市公司会成为网络神话的领头羊呢?而深圳网络神话的领头羊ST海虹固然没有梅林那样的爆炸性上涨,可也一路走高不回头,最终的涨幅也高达301.29%。随后一些涉足高科技和触网的公司也学习“梅林逼仓手法”,纷纷来个“乾坤大挪移”。宏盛科技、中关村、美菱电器等都以凶狠的无量封涨停来进行“高位建仓”,在山顶拉升股价进行炒作。这种猛禽把活物叼上天狂啖的凶残做法,狠狠地挑战停板制度,使停板制度的弊端暴露无遗,引起市场的普遍关注。
业绩与股价齐飞,如果说高科技的“神话”是与业绩的大幅增长相联系的话,那么“网络神话”却令人心里不踏实,网络到底能不能赚钱,能赚多少钱,大都还只是人们的遐想,因为网络要成为人们的生存方式与消费方式,并不像股价那样一蹴而就,这要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能产生利润的高科技,在股市里无异于科幻小说,这让追高的股民面对网络泡沫破灭的风险。
第四、无风也凶险
海虹:海上生彩虹
头戴一顶“ST”小帽,却创下83.18元的天价和中国股市上史无前例的16个连续涨停,这就是深圳股市“ST海虹”创造的奇迹,从此成为ST一族的梦想。每当打开海虹的K线图,那座巍然耸立的高峰总让人心潮起伏,总让人想起希腊神话里那个西绪福斯(Sisyphus)推石上山的故事,那不到山顶不停步的决心,在海虹的K线图上标志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