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相胡芳把食盒放在了祥嫔的面前,然后他亲自动手打开了食盒的盖子,从里面极其小心地拿出取出了几样做工精美的小菜,最后端出来的是一壶酒和两只白玉酒杯。等胡芳把这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这才恭恭敬敬地对祥嫔以及坐在她对面的华妃开了口。
“祥嫔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关照司膳房为您准备的上路饭,你慢慢享用不用着急。华妃娘娘奉旨前来陪您对饮,等您真正酒足饭饱了之后,奴才再进来送您上路。”
这话刚刚说完,胡芳就转身向飞羽殿外走去。这位内相大人很显然是不愿意和眼前这件恶心事情有任何的牵连,尽管最后还要他送祥嫔上路,但是此时此刻胡芳只希望自己能撇清一点是一点,以免皇家的那些人最终迁怒到自己身上。做一个好奴才并不是学会做应声虫就行的,很多时候既要懂得捕捉主子的心思,同时又要小心地趋利避害。
祥嫔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塑像一样,就见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边,双眼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这顿所谓的上路饭。自己真的是冤枉啊,就算自己真有那飞上枝头变凤凰想要做皇后的心思,也只不过是在心中想想而已,断然不会付诸于行动的,更加不会对母仪天下的皇后下毒。自己是个什么出身,祥嫔相当清楚;能够从选秀女中脱颖而出并最终成为祥嫔,这已经是皇后赏识提拔的结果了,自己就是再蠢也不会自毁前程。
华妃取过酒壶轻轻地斟了两杯酒,随后她很小心地把其中的一杯推到了祥嫔的面前。等华妃看到祥嫔的视线已经转移到酒杯上之后,华妃才淡淡地说道:“姐姐,不要再想那些没用的人,事已至此你就认命吧!横竖是个死,还不如饱餐一顿做个饱鬼!”
祥嫔抬头看了看华妃,忽然间猛地伸手把一拨,把面前的那杯酒打翻在了桌子上。
“谁要你来假慈悲,你是先杀人后哭坟,这种恶毒的招数也就只有你和萧妃才会做的出来。皇后娘娘中毒的事情除了你们两个之外,根本不会有第三个人去做。我虽然也有野心,但是绝对笨到不会下毒的地步。只有你和萧妃才有动机,因为你们和皇后一样都出身八大世家,你们才是真正不死不休的对手。”
华妃没有想到祥嫔到了此刻竟然想明白了整件事情,或许一个人到了临死的时候才能看明白身边的人和事,不过这才是失败者最大的悲哀。
华妃又一次淡淡笑道:“祥嫔娘娘你这又是何必呢,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谁是下毒的真凶,大家都会认定你才是那个人。你现在认账的话对大家都好!”
说着华妃端过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才笑道:“对于皇室而言,可以给镇南王一个交代,以避免出现内乱。对于那下毒的人来说,可以找到姐姐这样一个替罪羊自然就能暂时脱身了;而对于姐姐你来说,痛快承认可以免于皮肉之苦。而且我听说皇太后已经承诺了,会在未来亲自为大公主指一门好婚事,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人。”
说到这里华妃起身走到祥嫔娘娘的身边,然后弯下腰去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姐姐你一个人的人头能够换来大家的利益和朝廷六宫的安稳,这又何乐而不为之呢!过本宫现在可以向你保证,你的人头绝对不会白掉。”
说完华妃直起了身子慢慢地走向了飞羽殿的正门,等她走到正殿门的时候却忽然停下了脚步,随即转过身来说道:“姐姐慢慢享用这最后的一顿饭,我已经给内侍监的人打点好了,他们会让你走得痛快一点。”
华妃走出殿门的那一刻,她的身后就传来了一声瓷杯碎裂的声音,然后就是祥嫔那如丧考批一般的哀嚎。华妃在飞羽殿门口站定了一会,随后自言自语道:“祥嫔姐姐,你在下面不会孤单的,我很快就会让皇后去那边陪你,你们在下面继续做好姐妹吧!”
祥嫔的人头和内卫对于皇后中毒的调查报告在第二天就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式送往了前线,皇室之所以如此急地处理此事,为的就是能够尽快平息镇南王的猜疑。在很多朝臣们看来,这是镇南王位高权重,连皇上都不得不退让以求拉拢的标志。然而在一些极富经验的内阁成员的眼里,这一幕却是皇室即将动手收拾镇南王的前奏。因为这番作为为的就是暂时稳住镇南王父子,以防止他们在半途上就反了。
齐王府内。齐王手里拿着御史们联名上的折子,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份奏折是由吏部下属的御史大夫们一起联名所上,为的就是弹劾镇南王父子贪污军费中饱私囊。御史本就有风闻言事的权力,何况这一次也不完全是风闻言事,奏折里面附上了一本极其详细的账簿。
这件事情的为难之处还不仅仅局限于此,甚至于连母仪天下的皇后都涉及其中,镇南王从奏折里面还看到了皇后收受不义之财并用来放高利贷的证据。
齐王自己身为皇太弟并内阁阁揆,此时的处境其实相当的为难。镇南王功高震主藐视皇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子户部尚书沈三畅贪污户部库银甚至于是染指军费都是早有耳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才暂时作罢。现在证据如此的充分,反而却让自己进退两难。
进,需要自己下定决心把奏折递交给皇上。如果皇上接受了御史老爷们的弹劾并且对镇南王府镇压成功的话,那还好说;万一真的把镇南王给逼反了,那等于是给镇南王一个清君侧的借口。而自己毫无疑问就将成为这个君侧!
退,那自己就必须压下这份如同封喉剧毒一般的奏章,只是那样做麻烦也不会小。皇上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就不好说,或许他就是真的想要借助这一道奏章去消灭镇南王府,自己这样做了就会让皇上记恨,甚至于让他怀疑自己是镇南王同党从而有了借口除掉自己。而且万玉楼还曾经密报自己说,华妃在宫里召见过吏部尚书柳承恩,随后才有了这份奏章。莫非这事情背后还有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隐情?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说起来谁都懂,但是在实际运用中却少有几个人会真正领会!此时的齐王已经是皇太弟,是皇位的第一人选;而且还控制着大周朝的内阁。对于身处皇位的皇兄而言,自己才是他最大的威胁,且远胜过镇南王。正因为这样,自己猜绝对不能走错一步。只要一步走错,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齐王想了一下之后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说道:“那我的牌子,去请赵元吉赵大人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