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接到进宫旨意的时候,心里还忍不住一阵的犯嘀咕。自从自己封王开府以来几乎就是足不出户,也基本不接待来访的客人;如果说这样做还不能让自己那位多疑的皇兄释怀的话,齐王本人就不仅仅是郁闷了。想来算去今天似乎也没有必要让自己进宫,目前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太后召见,但那也不需要差遣大内总管胡公公前来啊!
齐王心中可以这样想,但是却不能不尽快的沐浴更衣换上朝服。自己是皇家子弟,自然在礼仪方面不可掉以轻心,万乘之尊的皇上可以随便抓住自己一个小小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为求得安生,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尽量不去犯错。
待走回到正堂的时候,大周朝的内相胡公公正躬身站在一旁等候。齐王从王妃手里取过五十两银子作为赏钱递给了他,后者心花怒放之时仍然不忘施礼。齐王自然知道这位宫廷内相的厉害,不说别的,仅是他手上掌管的神机内卫就是让自己头疼不已的一股暗黑力量。
“老奴谢王爷和王妃娘娘的赏,今天皇上让老奴收拾先帝爷的衣物,从里面找出来一串多宝串。万岁爷说这是主子他和王爷当年一起串起来的玩意,是供给先帝爷把玩的。所以万岁爷一看到这就一阵感慨,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兄弟,朕不能冷落了他。因此这才差遣老奴前来迎接王爷进宫一叙!”
这一番话算是让齐王和齐王妃的心里都踏实了不少,看来皇上还是念旧的,自己也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完这些,齐王欣然起驾出府,在外面守卫的羽林卫立刻分成三拨护卫。前头部队先行,随后是中军护着齐王,同时胡公公随行,最后还有一拨人殿后。因为皇上只宣召了齐王一人面见,故而齐王妃只能送到王府门口。
看着大队人马远去的身影,齐王妃的心中不知道怎得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齐王的座驾从皇宫东门进宫,随后羽林卫便不再随行护卫,转为由胡公公一人独自陪齐王入内。以齐王一字并肩王的资格,早已可以在禁宫中骑马或是乘坐四人肩舆。但是小心谨慎的齐王一进东门就立刻下轿坚持要步行进宫,胡公公见苦劝无用于是也就只能随他了。
进到了当今皇上居住上朝的日月星殿,齐王抬头就看见天子正背着双手站在一幅画前观望。于是齐王抢上前去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臣齐王拜见皇帝陛下,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他说完这些,眼前的皇上才慢慢地转身过来,只见他满脸微笑上前两步扶住了齐王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搀了起来。“七皇弟,你我一母同胞,何必行此大礼。”
齐王很小心地眼观鼻鼻观心地答道:“皇上体恤臣,但是君臣之礼不敢费。”皇上哈哈大笑说道:“罢了罢了,看来朕是说的越多七皇弟反而是越拘束了。来啊,给齐王赐座!”
早有小太监在一旁端着红木椅子等候多时了,听得这句话赶紧上前放下了椅子,并且是小心谨慎地扶着齐王坐了下来。今天皇上的心情看来很好,竟然没有坐上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而是又命人端过一把椅子在齐王的对面坐了下来。这下子就弄的齐王更加紧张了!
“今天请七皇弟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叙旧。在一干王爷之中,唯齐王和朕的关系最不一般,我们是一母所生,这血浓于水而且是浓的化不开的!今天我让人收拾先帝衣物,不想却找到了一串你我当年共同制作的多宝串。这睹物思人,朕立刻就想起齐王你了!”
说着皇上还伸手在齐王的手背上拍了几下,“先帝在世之日对你我之间的兄弟感情也是格外看好,所以才会在遗诏中先封你为齐王,后才将大位转给了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对于齐王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齐王深知皇上对传国诏书一事一直是耿耿于怀,自己也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了深居简出。历朝历代哪个皇帝能容忍一个王爷的排名出现在自己的前面,而且还是事关国本大事的传国诏书。
想到这里齐王刚进起身跪倒在地,用一种诚惶诚恐的语气说道:“皇上若是这样说就是折杀臣了,说实话臣也不知先帝何来这一反常之举,但是臣愿以全家姓名起誓,臣对皇上绝无任何二心,臣将终身侍奉皇上,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齐王的这番话到真是让面前这位大周朝的天子无言以对。昨天去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自己本来是想以胁迫的方式让皇太后同意自己废黜皇后,然后拿齐王开刀。当然天子心里很明白,废黜皇后是不可能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同时也是出于稳定朝野的需要。
何况当时自己的如意算盘本来也就没有打在皇后的身上,而是着重落笔于齐王。
以天子本人的心中丘壑来看,废黜皇后这第一个要求皇太后势必不准;那么自己再提出拿齐王问罪这个请求,皇太后就断然不会拒绝了,毕竟自己是当朝皇上,太后也不能太驳自己的面子。退一步说,就算不能把齐王投入大牢,好歹也能在皇太后和众大臣的面前将其申斥一番,出一出自己心中的那一口怨气!
但是出乎皇上的预料,皇太后竟然连第二个要求都否决了,而且是否决的相当彻底,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回旋的余地。到现在皇帝还能记得当时皇太后的那番话。
“皇上,为君者当以绝大的胸怀包容天下。如今天下已经在你的手里,这是正统的江山也是铁打的江山,任他是谁也夺不去的。不要说你的弟弟齐王,就算是八大柱国联手逼宫,他们也得掂量一下自己能够堵得住天下众多悠悠之口。”
这番话看似安抚的是皇上,实则是在暗示皇上如果现在拿齐王开刀,那天下人的议论将会蜂拥而至。到了那个时候皇家颜面何存?
皇上的思绪被这段回忆给牵扯了过去,好半天的工夫才想起齐王还跪在自己的面前。于是他赶紧伸手过去把齐王扶了起来,同时他也看到了齐王脸上那一份绝对装不出来的诚惶诚恐的表情。于是皇上在心中问自己,莫非朕真的是错怪他了?
可就在齐王站起身来的时候,皇上的眼角里瞄到了他身后的那把龙椅。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说道:“不,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齐王只要一日不除,都会是自己的心头大患,只有彻底除掉齐王才能粉碎所谓的七王爷党,而自己的江山才能万世永固!
想到这里皇上喊道:“来啊,上酒。朕要是齐王共饮一杯!”两杯清香四溢的清酒在手,皇上笑道:“七皇弟,这杯御酒,朕与你共饮!”说完皇上举杯就向着自己的嘴唇边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