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儿由丫鬟客气的请到饭厅,饭桌前唯有孝文一人颦眉惆然若失的盯着空气静静出神,见绾儿梳洗打扮出来礼貌一笑,九问顺华的素衣长裙使得眼前女子多添几分美丽,一股不可言喻的气质隐隐脱显,孝文眼眸微微一闪,笑道:“姑娘穿小女的衣裳很合适呢,来,坐下用膳吧,莫要客气。”
这衣裳绾儿很喜欢,不张扬,不花哨,不繁琐,和适合她的口味。看来泷儿的母亲因该不仅美丽,而且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了。“谢长公主!”绾儿的确饥肠辘辘,刚一捻筷似想到什么道:“长公主,那孩子也没有用膳呢。”
“你倒是关心泷儿,放心吧,我已经让人送了过去。”孝文笑容溢出温情之色,看绾儿的目光也渐渐柔和起来,她一面漫不经心的让丫鬟伺候着,一面问:“绾儿姑娘是哪里人?怎和泷儿相识,又怎救出泷儿?”慢慢道:“我想,这期间一定有什么故事吧,能否给我说说看呢,关于泷儿的安慰我很担忧。”
方才她乍见孝文时,就觉得这个女子不仅尊贵,眉梢带着猜忌之色看着她,于是绾儿在用膳前已经想好了说辞,便放下双筷道:“回长公主的话,绾儿是青云山里的猎户,从小就和父亲生活在山中……”
孝文眼光不漏痕迹的扫向绾儿的白皙匀称的双手,绾儿续道:“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误闯冬眠的熊窝,好在父亲及时赶来,否则我早就是胸口中的美味,看,就是熊当年一爪抓过来的痕迹……”
绾儿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似被尖锐利器爪痕,痕迹很老可抓痕很深,孝文收回目光带着怜爱之色。绾儿笑道:“从此以后,父亲就哪里也不许我乱走了。”
“绾儿姑娘一直呆在山上么?”
“不经常,偶尔会和父亲下山添置家用……我也不知道我和父亲为何要住在山上,只晓得父亲临终前让我去钱塘找姓贾的商人,听说他和父亲有着莫逆之交,让我去投靠他。”
“是么?”孝文早已放下双筷一副洗耳恭听,兴趣盎然的模样:“那绾儿姑娘怎么和泷儿相识的呢?”
“我偶搭马车,不巧就是劫持贵公子的马车。这小公子极聪明,骗那贼人中了迷,药,伺机等待机会脱身,碰巧遇到过路的我,便小心告知自己是被人歹人劫持,望我救下他。我看小公子长的很漂亮,有十分贵气,想来丢了孩子的家人应该很着急,便应承下来了……”
孝文仔细听来,感激道:“当真感谢绾儿姑娘,你不知泷儿可是我们九问家的命……”然后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这个该死的丫丫真是狡猾。”眼里杀意一闪而过。
绾儿知道对方是个狠角色,也明白了泷儿对他们的重要性,长公主……长公主,方才在门口听仆人叫八皇子,原来是个皇子啊。这饭菜很可口,绾儿在孝文眼前也不做作,吃的大快朵颐。
孝文平平了胸口的怒火,见绾儿吃相不雅可瞧着心情舒畅,对她的性子也很喜欢,试想一个弱女子连夜赶路四五天的路将泷儿平安送回来,既不要报酬,看泷儿身份尊贵同样无所无求,有几分像顺华的性子……
像顺华的性子……
“钱塘离这里约莫有半月的路程,绾儿姑娘为救泷儿连夜奔波,身子肯定乏了,若是不介意就在府上休息几日可好?耽误不了绾儿姑娘的大事。”孝文热心的探过身道:“也算是报答绾儿姑娘对泷儿的救民之恩。”
“长公主说的太严重了,绾儿也仅是举手之劳罢了……长公主这么客气,简直是折杀我了。”绾儿心底有些哭笑不得,救命之恩,对她而言的确是举手之劳,没有这样严重。
“此事就这么定了。”孝文一锤定音,随即亲热的为绾儿夹菜,一面神色黯然道:“最近府上出了些事情,泷儿和茜儿两个孩子都需要人来照顾,我想你这么喜欢泷儿,就在这段时间来陪陪他吧。”
“……好。”绾儿想了想道:“要么我暂时给泷儿做丫鬟好了……呃……”她的确需要一个工作,现在居无定所不说还没有饭票,一出长公主府也不知该往何处。
孝文道:“这感情好,我在这里就拖绾儿姑娘照顾我们家泷儿了,至于俸银的事,绾儿姑娘放心。”
绾儿解决了吃饭问题,工作问题,对孝文有几分感激:“长公主,谢谢你施与援手。”
孝文抿嘴不语,此时,走上来一丫鬟,踏出饭厅就道:“长公主……九公主晕过去了。”
哗啦一起身,孝文骤然大变,怒喝丫鬟:“还不给赶紧找大夫,愣着做什么啊。”便匆匆赶去,临走时道:“绾儿姑娘,怠慢了。”
饭后,丫鬟带我来到一处静雅的客房门前,恭敬又乖巧的离开。刚关上房门,就听路过的下人道:“听说娘娘这几日性子……”这话似被人掐断一样,就听另一个声音心惊胆战的小声道:“你还有胆子说,你不知道受到这些牵连的奴才们都死绝了,你找死是不是?”
“我也只是随便说了说吧,以后会注意的,这不现在没有人么,说一说还是可以的。”压低更小声的问:“你说,娘娘短短几天怎么就生性变的……好像不是一个人呢?”
“这也不能怪娘娘,我听说啊,娘娘的孩子没了……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天心情不好吧。”声音悄悄地道:“好可惜,听说是个皇子呢。”
“喂,你们两个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过来伺候着,陛下来了——”
“来了来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绾儿细细琢磨两人的话,估摸‘娘娘’就该是泷儿的母亲吧,唉。她一声感叹,翻身找上卧榻倒头歇息了,陛下来了,恩恩,皇帝大人来了。
…………
“父皇。”泷儿面色有些苍白,坐在台阶上淡淡的看一眼旱魃宣华,低头默默不说话。
旱魃宣华抬起手摆了摆,安公公带着众人退开,他一掀袍子与泷儿一同坐下,对他道:“无论她怎样改变,她都是你的母亲,这是骨肉相连,无人可以分开。”
“父皇……”今日的旱魃宣华平易近人,无高高在上的气魄,无冰冷无情的双眸,仿佛他就是一个父亲,一个与自己儿子和妻子没有丝毫隔阂的男子,泷儿哽咽的唤了一声,依然低着头看着青石板。
夏日的太阳灼热当头,一大一小两人就坐在石阶上,许久泷儿才道:“这样的母亲让泷儿觉得陌生,她自己亦是承认她不是我的母亲,没有生育养育我,父皇,你能给泷儿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父皇也不清楚。”旱魃宣华淡淡的说着的,望着前面那一株树露出惆然迷茫的神情,五分落寞之色。
泷儿素来对他没有太多的亲近,这样的旱魃宣华他还是头一次见,小小的年纪有些心事是包裹不住的,终于开口询问:“父皇,你为什么废黜母亲?他们说,因为母亲生不出来孩子,不喜欢皇后娘娘,性子也不好,所以父皇不喜欢母亲,于是将她废黜了对么?”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旱魃宣华并不想对现在的泷儿多谈,只扯了扯嘴角。
“那……父皇喜欢过母亲吧。”泷儿直觉告诉自己有些突兀和莽撞,可他又想知道。这个年纪的他不懂爱,只懂喜欢,看见自己父亲迟迟不语,泷儿仿佛看到了自己母亲,那样的淡然,无所谓道:“他,自然是不喜欢我的,或许,曾经有过,可是现在却没有。”
泷儿瞬间觉得自己所有的问题都变得毫无意义了,他起身拍拍袍子对旱魃宣华行礼道:“父皇,儿告退了。”
“去吧。”旱魃宣华淡淡笑着,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而是继续盯着那一株树木怔怔的发呆。泷儿走了很远才回头,不知怎的,就觉得旱魃宣华的背影有些萧条和孤寂,让他有些想哭。
孝文远远的看着坐在炎热下一动不动的身体,神情有些恍惚,安公公疾步跑过来哀求道:“长公主,您去劝劝陛下吧,奴才的话他是不肯听的。”
“劝,劝什么?我怎么劝?我现在都剩下半条命了,我自己都仅剩下了一口气了,我怎么劝?”孝文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尊一动不动的身影讥讽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长公主……”安公公对转身而去的孝文急切道。
“放心,陛下会知道如何做才能爱惜自己,他做不久的,我会让人备好解暑茶等着陛下——”她的身影走的很慢,很慢,她一直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她是不是真的很……独断?!真的,至始至终都走错了方向?
忍不住的停下步伐,看着旱魃宣华的背影,这一刻,她有些明白这个男人。
她的父皇曾说:孝文,你的心眼还是很小的,心口不一。
她的哥哥曾说:孝文,你的想法让人觉得你是个好人,然,你的动机则是彻彻底底的伪君子。
她的丈夫曾说:长公主,你是个假惺惺的人……
张妈妈曾说:长公主,你为何要娘娘出宫和王潇私奔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为什么又要一手促成这样的结果呢?
或许,她真如同他们眼中那样,表里不一,惺惺作态吧。
刹那间,万物在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她扶额身子微微一晃,身后的丫鬟立即稳住她的身子,关心问:“长公主,我们回去吧,这日头太毒了。”
孝文却挥开她手,朝院外的旱魃宣华走去,每一步走的很稳,很稳,带着浑然一股高贵。所有人都能瞧见她这样的端庄,仿佛面临大宴一般,似下定某种决心,竟如此的决然。
“陛下……”止步站在他的身侧,抬手遮蔽强烈的光线,转头对旱魃宣华道:“你知道为何我要将顺华嫁给你么?当年哥哥子嗣中不止你一位皇子,不受宠的也不仅仅你一人而已。我记得当时的你容貌和姿色并不出众,在不知情人眼里都以为我孝文定是权厉熏心,在知情人眼里,怕都以为我为了当年的那个孩子来做报复,想要一览权朝吧。”
旱魃宣华抬头盯眼看向顺华,孝文轻笑出声:“我当初看中你只因,当年丹阳公主和亲时,她告诉我说你是个命苦的孩子,要我收了你抚养。或许她知道的境况怀有身孕,身份受忌惮,又告诉我,她在众皇子中最看重你,若我以后这个心思,说不定以后还要依仗你呢。”
旱魃宣华浑身一震。
“我听她再三说了此事,也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是个可怜的女子,和亲头年就不幸死去,次年夫君和孩子也双双离开了,不知怎的,我就觉得亏欠了她,想着你是她的牵挂,便依言行事。”
旱魃宣华抿嘴不说话,孝文仿佛回忆着过去点点滴滴,一脸追忆。“顺华她是个例外,她喜欢上你也是意外。当年我只所以让她和你亲近,一来顺华很得宠,二来看你们投缘,也就由着你们,不像……酿成了祸根。”
“顺华嫁你的时候,我心里多少不同意。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性子我摸得清清楚楚,她嫁给帝王着实不合适。但是,她是我的女儿,我一生之中唯一的孩子,我想要给她最好的,最高贵的,哪怕是天下我也在所不惜。你是君主,她喜欢你,何况,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嫁给你心里有底……却不想又酿成一错。”
“随之,我便开始一错再错下去……”孝文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提起,现在有很很多让她已经不能不问不顾,置之不理,一步错错,真的是步步错。
“这些年,我累了……”孝文俯身将旱魃宣华拽起,两人再庭院中站立,她静静的道:“陛下,和孝文谈一笔交易吧,我不像你们忌惮的那样野心勃勃,我只是性子张扬,只是将皇家贵气耍到了极致而已,将自己的脾气耍的极致,所以…在你们眼中,孝文是个目中无人,放肆随意的人。”
旱魃宣华眼光柔和看着她,她风轻云淡一笑:“女人,要这些有什么用呢?还不容来一个实实在在的夫君划算。”她想到了那个软弱的夫君,他即便不曾爱自己,可很敬重自己,除了她,不曾再有第二个女人。她,是幸福的吧。
“我愿意饮下一杯毒酒,换的我的孙子登基……”
“姑姑。”旱魃宣华这才开口,嗓音似被烤焦一样沙哑。
孝文抿嘴颇有些骄傲一笑:“我外孙我清楚,比起清家那儿子不知好多少倍,你传位给他是明智之举。我知道,陛下心底对泷儿心有欣赏而不说,他现在六岁,只要陛下加以栽培,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姑姑,这么做,不像是你的风格。”旱魃宣华没有其他深意,只是淡淡的道出这一件事实。
孝文很想说出她对顺华的亏欠,对那陌生女子的亏欠,对王潇的亏欠,对自己外孙的亏欠,可是她不能。她略带风华一笑:“人啊,总是会变的。”
“陛下,孝文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请陛下答应……”
孝文面上没有丝毫神色,可是她的心却狂跳不安的,只要旱魃宣华答应,就表明他承认立泷儿为储君,日后传承大业,而自己,总归要去的。心里复杂,不知是喜是忧。
很久之后,旱魃宣华才开口道:“姑姑请说。”他说的很客气,亦是很多感情在其中,‘姑姑’唤的让她鼻尖一酸。孝文道:“你顺华好一些,当她是自己妹妹这般疼爱,你,能答应姑姑么?”
半响,旱魃宣华颔首。
孝文终于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的一个舒心愉悦的笑容,轻声道:“谢谢陛下。”仔仔细细用目光描绘旱魃宣华的眉眼,孝文含笑而去,身后,旱魃宣华唤她,她也充耳不闻。
安公公瞅着机会就上前恭敬道:“陛下,日头毒,回去吧。方才来人禀报说九公主已经醒了。”
…………………………
“姑娘,醒了么?”门外丫鬟敲门道。
绾儿支起身道:“醒了。”
丫鬟候在门外道:“请绾儿姑娘去前厅一趟,陛下召见姑娘。”
绾儿立即清醒过来的,匆匆起身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和发,觉得自己妥当之处方跟随丫鬟去前厅,途中她问那丫鬟:“妹妹知道陛下为何召见我么?”
“姑娘放心吧,陛下和长公主正说这话,心情颇好,不会为难姑娘的。”丫鬟走在前静静的道。
是么?绾儿安了安来到前厅,丫鬟候在敞开的门前行礼道:“陛下,绾儿姑娘带到。”而后安安静静的退到一边。
绾儿在丫鬟行礼的空挡瞧见同孝文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子,黑色华服长袍,远远一见就觉气势非凡。刚来时就听两人说着什么,这次听见丫鬟禀告就笑道:“陛下,这就是方才我说的那位绾儿姑娘,这次泷儿能够平安回来多亏了她,来,绾儿姑娘,陛下要见你,进来吧。”
绾儿情不自禁就行一礼,自己忽然醒来过后觉得一阵狐疑,她大大方方的来到孝文更前,当见旱魃宣华和泷儿酷似的小脸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愣,这两人 真可谓出气的相似的呢。她面色无意,可是眼双眼睛看个不停,也就仅几眼,便收回目光学者丫鬟那般静静的候在一旁。
她没有想过送泷儿回宫还能见当今天子。她出来这里全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这位皇上不苟言笑,模样俊美且十分年轻。离她身边最近的孝文轻笑道:“陛下不是说要给她赏赐么?我看就不必了,这些我已经打点好了……”
旱魃宣华喝茶不说话,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的,淡淡道:“抬起头来。”言语中有些抑制不住的压迫和古怪。
孝文不多问,只是那一双眼睛略带深意的飘向旱魃宣华,低下头品茗的嘴角不觉得向上弧了弧。
绾儿由着他肆意打量,垂下眼并不喜欢旱魃宣华灼热的视线,最后旱魃宣华不疾不徐的收回视线对孝文道:“朕打算今儿带顺华和孩子们入宫。”
孝文脸色微微一变,徐徐发下茶盅笑道:“嗯,顺华的身子这些日子调养的差不多了,入宫是没有问题的。”她转过头对绾儿道:“绾儿姑娘,泷儿现在无人可以照顾,我又不想加他人之手,你若是心疼他,不妨入宫照顾他一段时日……”
“这……”绾儿扯扯嘴角干笑道:“绾儿还要去寻找我的亲人,只怕,只怕不妥。”
“陛下,绾儿姑娘只是受我之托,并非是府上的奴婢,泷儿称她一声‘姑姑’,你就当是泷儿的姑姑吧。入宫之后请陛下善待绾儿姑娘,姑娘要去要留就看她自己的意思吧。”孝文轻声道:“泷儿现在无人照顾,我心里担忧。”
这不是什么的大事,便道:“就依姑姑。”
“来,还不快谢谢陛下。”孝文拉了拉绾儿,见绾儿一副不乐意,怏怏道:“绾儿多谢陛下。”她这是哪门的谢啊?你一言我一句的就把她给买了,连分成都不给她分毫,她亏得太大了吧。倒是孝文提出的要求让自己心里舒畅了不少。
孝文见她不乐意忙道:“我这么私自决定还望绾儿姑娘莫怪,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苦衷。绾儿姑娘寻亲一事,孝文仅当竭力照办,望绾儿姑娘体恤我做外婆的一片用苦良心。”那双哀求的眸子让绾儿不忍心拒绝,最后只得淡淡道:“绾儿只希望出宫时,陛下莫要为难绾儿就好。”
旱魃宣华迅速那眼看他一眼,吩咐身后的安公公:“让顺华和孩子们准备准备,我们这就回宫,再迟天色便晚了。”
安公公领命而去,一路觉得孝文对这位绾儿姑娘似过于看重,然,陛下亦是行为古怪,谈不上哪里古怪,或许是因为他不露痕迹的打量,亦是那古怪的神情。
“得,我也去帮着收拾收拾,日后再见,怕是难了。”孝文拍拍了自己袖口,徐徐站起身朝外走去,意味深长的话语,带着决然而去的神情。旱魃宣华静静盯着自己茶盅出声,绾儿跟在孝文身后正打算一同离开,去听旱魃宣华唤道:“绾儿姑娘稍等。”
绾儿心里翻个白眼,止步站在门口问:“陛下有事么?”
过了半响,旱魃宣华才抬头对她道:“无事,你去吧。”
绾儿气结,扯扯嘴角愤然而去,这皇上简直莫名其妙的主,脑子有病,临走前咬牙切齿道:“既然陛下无事,绾儿在此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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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易城,王潇看着信函脸上露出舒心模样,左辰儿猜测:“是不是泷儿找到了?”
“是。”
这些天人连夜奔波终于得知这个消息,左辰儿拍拍胸口道:“哎呀,终于找到了,真是担心死我了。”
东易城主东易老侯爷前些日去世,旱魃尊继承他的爵位成为东易侯。入府拜访时,开门的小厮恭敬的问:“这位公子是找我们家夫人么?不巧了,夫人方才出去了,不过——夫人说若有一位风度翩翩儒雅的公子来找她,就将这封信交给公子,说公子看了信自然就知道了。”
王潇拆开信略看一眼,左辰儿伸过脑袋一看,是一处地址。
“辰儿,你回去吧。”
“好。”
东易郊湖畔,一女子亭亭而已站在湖畔前,湖绿色的长裙宛如柳树那般身姿为微浮动人。她转头一如既往那般嫣然一笑,轻轻唤着:”公子。”
“公子……”爱君再此轻唤一声,王潇无动于衷的看着湖面并不开口,他刚站定,就见爱君身子一歪如同折翼的蝴蝶到底颤抖不止。终于,王潇走上前在她身边负手而立:“你这是做什么?”
爱君娇弱一把捂住胸口一抖,嘴角溢出血痕,点点滴滴落在衣衫草丛中。她风轻云淡一般笑着:“与其让公子动手,不如爱君给自己留份自尊,这样,在爱君心中,公子忍让是仁慈的男子。”说完又溢出一口鲜血。
湖中微风将王潇衣袍吹得微微扬扬,他冷哼一声看一眼爱君,淡淡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执拗执着的女子,我也一直以为你是了解我的女子,却不想,你总是伤我最深,爱君,你让我如何不堪?”
爱君双眼擒含泪珠,看着王潇的眉眼仿佛要刻在血脉骨髓中,轻笑一声:“爱君天生就是这样的人,爱君无法改变,也不想去做改变,这样,很好!至少,在爱君最后时候,有公子陪伴在身边,足矣,足矣。”
王潇并不动情,依然负手淡淡询问:“你这么一去,东易候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孩子……爱君眼神温柔一闪而过,随之笑的难看:“他不爱我,倒是爱孩子。我在府上已经感情,得不到感情,也不想得到感情,公子……爱君对你的心,生死不变。“她捂着胸口剧烈的吐着血沫子,等胸腔终于舒坦了一些,对上王潇的面庞讥讽道:“公子,你当真冷血无情……”
王潇却一步上前扼住她的咽喉,眼眸里的冰似乎要将天地冻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她死了,她死了!你死一百次都不够用,知不知道!”
她死了?爱君想着之前的得到消息,不可能,九问顺华还活着好好地,怎么可能会死?可见王潇的悲情,她眨眨眼蓦地哈哈哈大笑起来:“死了……死的好,死的爽快……唔唔……我就算……唔死,也不会……放过她……”
王潇双眸充满恨意,大掌一用力,咔嚓一声,爱君已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