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婢女嘱咐今日万晴丧命一事不准多嘴后便散了下人,自个朝着端木鸿的卧房走去。
端木鸿端坐于正厅一脸怒气,独孤然立在她身侧,面上怒气更甚。
大婢女见此情仍大大落落上前施了个礼,不卑不吭道,“王后公主放心,万晴的尸首处置妥当了,丹丘也已经嘱咐过下人,此事不会再被人提起。”
端木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独孤然抢在前头“啪”得将手边的杯子摔得粉碎,一阵怒吼,“什么处置妥当?放心?那小贱人还活着让我怎么放心?!”
叫做丹丘的大婢女依然镇定自若,答道,“公主息怒,蛇不认人咬错人也是有可能的,下次我们找准她独处的时间再下手。”
“又要等?!”
独孤然提高音量咆哮着,整个人游走在失控边缘。第一回放毒蛇咬段瑾岫蛇不知被哪人捉了去至今都没有回窝,第二回下药想毒死段瑾岫最后赔了她一个宫女,现在是第三回,放出去的毒蛇咬错了人!独孤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屡屡失败,更想要结果了段瑾岫的性命,而且要快,她一刻也不想等。
端木鸿眼中不免浮现失望苛责可毕竟年岁长耐性足,拉回独孤然劝解道,“然儿莫急,别慌了自个儿的阵脚。”
独孤然哪里肯听?脚下狠狠一跺甩来端木鸿的手嚷道,“她一天不死我就过不安生!母后愿意让然儿每天活在那小贱人的阴影中么?!”想到杜牧之提及段瑾岫那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心中真是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生生一口将段瑾岫咬个碎尸万段才解气。
瞧着独孤然愤懑的发泄,端木鸿万般无奈,偏生她又只得这一个女儿宠得紧,从小宠着养成了独孤然这般蛮横的性子,现下她说什么独孤然都是不会听了,端木鸿偏头给丹丘使了个眼色,丹丘微微颔首,上前一步靠近独孤然沉声道,
“公主万不可这么想,驸马和公主已是夫妻,你们两人的日子与一个外人无关,依丹丘之见公主当多加忍耐,多体贴驸马,过些时日驸马与公主的日子自然是滋滋润润甜甜蜜蜜,便是外人有歪念也动不了你们二人。”
丹丘一字一句说得稳稳当当,沉着冷静的端庄模样唬得独孤然安静下来。
独孤然虽不知丹丘说得对错与否,却钦羡丹丘那份气淡神闲的从容,问了句,“嬷嬷说我该怎么做?”
丹丘闻言谦卑一个欠身,“丹丘不敢。”
独孤然不耐烦挥挥手,“哎呀,嬷嬷别拿那套规矩,有话你就说吧。”
丹丘这才站直回道,“公主切莫在驸马面前提及段瑾岫。”
对丹丘的回答独孤然显示十分不满意,眉头一蹙强忍着耐性再问了一句,“驸马提呢?我难不成当做没听见?”
丹丘依然不卑不吭答道,“是,公主当成没听见。”
独孤然失了耐性暴跳如雷,“那怎么可能?!我做不到!他……”
“然儿,”独孤然还想说什么,端木鸿拦了下来,拍了拍独孤然的手背语气严厉了几分,“好了然儿,你就听丹丘的话,丹丘与我在东莱宫这么些年……”说到一半端木鸿又止了话头,“这些说了你也不想听,总之,听丹丘的话不会错,夜了你回嫣然阁罢。”
独孤然吃了端木鸿这一席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闷闷不乐施了个礼便告退了。
独孤然走后,端木鸿长长一叹,“宸国的小女娃子倒是命大,这么几次三番的都被她逃过了。”眉目间藏着隐忍而又深刻的恨意,让人看了陡然心生寒意。
丹丘上前为端木鸿倒了碗才热好的牛奶,斯条慢理说道,“王后莫担忧,人在秋水轩总是有机会的,日子还长着呢。”
“哎,日子越长才越担心啊,如今她在秋水轩我都察觉制不住她,等日子长了,那些人的手早伸到宫里了,那时候怕是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了,哪还能控制别人。”
对着丹丘端木鸿将心底的话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丹丘是她陪嫁的宫女,这些年都陪着她,她这些年能在秋水轩长住亏得丹丘给她出谋划策,如今的情势也只有丹丘能为她分忧了。
独孤然怕段瑾岫勾了杜牧之的魂,她又何尝不是呢!
于独孤傲来说,段瑾岫便是宸国,独孤傲对宸国早已虎视眈眈如今两国交战在即,偏偏他留着段氏父女,为了是什么?是为了有朝一日娶了段瑾岫名正言顺坐上宸国的龙椅。端木鸿身为王后容几个妃嫔的度量还是有的,只是如今她年老珠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驰骋马场的俊俏姑娘,虑及自己膝下只有一女以及段瑾岫的身世相貌,端木鸿深知将来自己难逃罢后一劫,只能在一切发生前结果了段瑾岫。
可这些心思她不能让独孤傲知晓,她必须得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瞒着独孤傲的人,是以,端木鸿打着独孤然的名号对着段瑾岫,这样将来要是事情败露她也只是护女的母亲,虎毒不食子,独孤傲必不会把独孤然怎样。
端木鸿又是一叹,“丹丘,你说宸国的女娃子当真是傻了?”若真是,她便不担心她会危机她的地位,可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一到蒙城怎么就便成了痴傻儿呢?
丹丘想了一会,开口道,“王后,丹丘看不出真假,但王后须知未雨绸缪,不论真假除了她便无后顾之忧了,王后切莫心软。”
端木鸿再叹,“她还没然儿大罢。明日给她换个屋子,让下人照顾好她。剩下的事情交你来办,我乏了,下去罢。”
丹丘领命,“是,王后放心,丹丘知该怎么做。”说完施了个礼便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