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此马猛地低头,马屁股往上猛地一撅,赵朴便被甩出了马背,向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了一个嘴啃泥!
校场上顿时鸦雀无声。谁都没有想到久经沙场的老太守赵朴,竟然连一匹个性温顺的骏马都驯服不了,在千百位将士还有匈奴使臣面前摔了个嘴啃泥,出了大丑。
匈奴使臣团每个人都静立无语,嘴角边露出一丝旁人不易察觉到的笑意。
赵简率先冲了上去扶起赵朴。赵朴尽管年纪大了,身体还算硬朗,从高高的马背上摔了下来,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手掌和膝盖擦破了一点皮,嘴唇和脸上吃了一些泥土。
赵朴将脸上和手上的泥土擦拭干净,又往回看了一眼那匹红马。只见此马目光友善温和,正低着头,轻轻的摇动着尾巴。赵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托克塔笑道:“没想到骑马多年的赵太守竟然也驯服不了这匹宝马,看来大宛宝马名不虚传,非常人所能驾驭。”
汉军众将士听罢都怒目而视。赵朴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平常之事,何须计较?我想此马定是被我大汉军威所震慑,一时失去常态,在众人面前出了丑。马若是良马,尚需时日加以**;人若是将才,还需战场加以磨砺。不知托使臣以为老夫之话是否合情合理?”
托克塔笑道:“赵太守言之有理。”汉军众将士听到赵朴这一番话,都为赵朴这一番临危不乱,随机应变的话语暗自赞叹。
赵朴命人把马牵了下去,好心照料。随后又和托克塔寒暄几句,带着一干文臣武将和匈奴使团离开了校场。临走之时,赵朴在赵简身边耳语几句。赵简拉着韩龙虎便留在了校场上。
待众人走远,赵简道:“父亲对我说此马古怪,让我们留下来查看一番。”韩龙虎道:“赵太守骑术精湛,无缘无故翻下马来,此事必有蹊跷。”赵简点点头,和韩龙虎一起来到了离校场不远的马厩里。
韩龙虎看到此马正安静地站在马厩里,津津有味地吃着眼前的粮草。韩龙虎用手抚摸此马,马儿双眼透出和善的光芒,轻摇尾巴,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韩龙虎和赵简左摸右摸,上看下看,实在看不出此马有什么古怪之处。正纳闷着,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二位将军也觉得此马古怪吗?”
韩龙虎回头一看,见是一位五十多岁,眼角耷拉,面容略显沧桑的老军曹,正笑着对他两人说话。赵简道:“古田兄,此事还需你来帮忙。”当下就把老军曹和韩龙虎作了介绍。原来这位老军曹名叫叶古田,专门负责青云城的军马事务,对战马的习性和功用了如指掌。前些日子到中原大地收购军马,这几天刚回到青云城。
叶古田问韩龙虎:“韩将军,是否还记得在下?”
韩龙虎一时纳闷,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位老军曹。叶古田哈哈一下说道:“韩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然而在下却记住了韩将军的那句豪迈之语——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韩龙虎经他这么一番提醒,猛然记得了什么,再仔细看看叶古田的脸,说道:“记起来了,你就是——”
“不错,就是当日宴会上醉卧沙场的那个人,”叶古田笑道,“要不是有韩将军这句话,叶某在宴会上就要丑态百出了。再次谢过韩将军了。韩将军这句话给叶某解了围,叶某一听这话,便知道青云城又多了位优秀将领。”
韩龙虎忙说叶兄客气了。于是三人便不再陌生,聚在一起围观这匹大宛千里马。
赵简道:“叶兄以为此马如何?”
叶古田眯着眼睛叹道:“神形俱佳,极品。”
“那此马性情如何?”
“战场下温和可人,然而上了战场英勇无畏,一等一的好马。”叶古田叹道。
“那么此马究竟有何问题?”赵简急切的问道。
“恕叶某眼拙,暂时看不出来。”叶古田眯着眼睛说道,“赵太守的骑术在青云城首屈一指,今日却在此马身上出了丑,我看此马并不是性情暴烈的野马,赵将军何不骑着试试看,方能发现有何问题。”
赵简听罢,解了缰绳,把马儿牵到了校场,纵身一跃上了马。不料此马突然狂躁地一阵嘶鸣,浑身剧烈地抖动,发疯似的狂奔。赵简不得已急忙下了马。此马瞬间又恢复了常态,静静地站立着,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三人。
三人围聚在一起,上下左右地看着这匹马。突然,韩龙虎似乎闻到一股血腥味,看到马鞍根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渗出。韩龙虎随手一摸,一看,竟然是血。
三人手忙脚乱把马鞍解了下来,翻过来一看,顿时触目惊心。只见马背上像被刀割过一般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这副马鞍的根部早已开了刃,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样架在马背之上。一旦有人上马,重压之下,马鞍便如同刀子一般扎进了马背,马儿所受的痛苦可想而知,难怪一匹温顺的宝马如同一匹疯马一般狂跳不止。
三人静立无语,内心却仿佛在滴血。未曾想到匈奴人会如此残忍,为了羞辱汉军将士,无所不用其极,连一匹无辜的战马都不放过。不仅如此,看着这样一匹好马皮开肉绽的样子,仿佛如同一件珍贵的宝物被摔打粉碎,实在令人无比惋惜。
赵简气极而怒,嚷道:“我这就去把那些家伙杀了!”
韩龙虎和叶古田急忙拦住了他。韩龙虎劝道:“小简要冷静。赵太守吩咐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忍耐,不可给匈奴人寻衅滋事的口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请小简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