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伟佳和我前后脚踏上大巴,车里大部分人已经在了,叽叽喳喳的从看见我俩就都安静了下来。现在,就是瞎子也能感觉到他们目光下突然寂静的不寻常,那是一种不合群,排外的表达,无所顾忌甚至于特意的隔离,我心头立马火燎火起——看看看,看什么看?草!
我就那么站着了,和他们对视,扭曲着我的脸庞,带着刚被人拒绝的羞愤(恼羞成怒)撒在他们身上。瞧他们那张鬼脸,相信我的表情已经可以告诉他们什么叫做不满,恼怒以及嚣张。他们也像挑衅似的盯着我。
我环顾气使,除了老师和开车师傅外,班里的高大尚也不在。那个每次蹦得最欢的凯泽新也不敢叫腾了——卧槽尼玛,想摆你上桌的时候,你倒是不蹦哒了。瞧他们那副倔驴黑脸样,我就特他妈想把他们抓起来挨个吊打。
在这样情绪的对立下,我越来越感到我呼吸的急促和澎湃的力量感,就像有一群魔鬼在向我招手。
我迫切的想撕扯他们,痛殴他们,打得他们连老母都不认得——我不知道这样的时间发酵了多久,只觉背后被推了一下,我那好友的熟悉声音低声说,“走嘛!”
我不满的回头用责备的看他,他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看地,从我身边跨过时,我才意识到那些轻蔑的目光,不止是我的,也落在伟佳的身上,这当然与伟佳无关,可谁叫他和我走在一起,免不了的遭人白眼——‘噢!我居然是这么的愚蠢,竟叫朋友受我连累而不自知。’
恼怒与愧疚充斥着我,进而混淆为懊恼,这都是因为自己过往的容忍——挑衅非但没有被遏止反而越加的膨胀起来。我要是继续忍气吞声,难道还要好友低三下四。像他们这种蠢蛋,现在教训了,才能叫他们在未来的诺克萨斯中做人。
蹭蹭的怒火在催使着我,我渴望用本以拥有和随时可支配的力量来拿到他们的敬畏。不知是我思绪发酵的时间太长了,还是上天留给我的时间太短了,车里“噔噔噔”的又上来了几个人,是班里的高富帅、领队老师和开车师傅。
“都坐好,都坐好,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现在开始清点人数。”
我回头看去,董德标一手丑陋的撩弄着嘴角叼的牙签,一手示意众人坐下。李辉、北虎,宽****带着他一贯的好玩,夸张的后退一步,看向了我俩,语气惊讶的说,“走啊!想干什么?!”
我做着深呼吸平复情绪,我对董德标极度不爽,他的存在让我不想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自身的特殊,他总让我感觉到自己被时刻监视着。
在表面上,我被他们认为是在(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的)战争中存活下来的人,政府都客气的对待我,学校标榜我(未经我的同意,后来我开始拒绝),给予我家庭以各种特殊关照。为此,在一开始插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对我异常的火热,女同学们常议论我,给我笑脸——我欲拒还迎;高大尚和我称兄道弟——我受宠若惊;连凯泽新这个不要脸的家伙,都像跟屁虫的坠着自称小弟——我照单全收。实际上,祖安政府才没有那么好心,他们只是把我当成他们的研究成果,给予保护,是想在我身上再制造出第二个祖安无定型战斗体。
那时候,乔治和蕾妮总是忧心忡忡的跟我说,“见人便说三分话……交浅而言深,即为君子所忌,亦为小人所薄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正如真金要在烈火中识别一样,友谊要在逆境中经受考验……”
以前我不知道,不明白,现在嘛,呵……我和伟佳回到座位,在路过凯泽新的时候,我听见他小声的叫唤。
“哼!装逼,傻叉!”
不知道是刚才的沉默觉得丢了面子想找回来还是他本身就是个马后炮,大概觉得老师和高大尚都在,安全了又******跳出来蹦哒,言中所意的根本就是赤裸裸的骂人。我自己都听笑了(冷笑!!!)。
我没有圣人的‘不争故无人与之争’的气度,也没有‘匹夫受辱,拔剑斗之’的勇武。我就这样的瞅着凯泽新,他似根本没发生过什么的看着前面。
“扎克,伟佳,回座位。”董德标催促着。伟佳揽着我的肩,把不情不愿的我拉回座位。我一边走着一边直视经过同学的一张张臭脸,我原本已阴郁的心情立即大坏,瞧瞧这一群连战争都没见识过的雏鸟,我真不知道这些小屁孩有毛的嚣张资本,一个个像傻叉一样的做着杀人发财,好勇斗狠的美梦,还自认为叼得跟天皇老子一样。真想做个直他们娘的贼。我满心的无名业火无处发泄,却又不能不兀自忍耐,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领队董德标正在清点人数。我瞥了眼伟佳,他沉默着,没说一句话。真伤心啊,那时候,我可是光为应付四周的‘友情’就忙的不可开交了,对于同桌却默默无语的伟佳是少有交流。
后来,想和所有人做朋友的我却不是任何人的朋友。反倒是不算朋友的人成了我的朋友。呵,我笑了,可是我觉得自己笑得好酸楚,好苦涩……。
“扎克,扎克,你没事吧?”
又是我那熟悉的好友声音,定睛一看伟佳,他正一脸忧虑的看着我,我想我又过度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了。我对他摇了摇头,看向地面。我不知道他从我脸上看到了什么,但我实在没脸看他。我握住自己的手,手指因过度用力,深深陷入皮肤。过往的事情让我憎恶可鄙,好友的受辱叫我难辞其咎,而他的担忧更使我无地自容。我自责自己总会让担忧我的人难过,现在的伟佳是,过去的乔治和蕾妮也是。(五年前在救出乔治和蕾妮时,他们也是用这样的脸看我的。对于这样的脸,我深感愧疚和不安。)
汽车在这个时候嗡嗡作响的开动了,我也开始起回忆五年前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