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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冷了,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大巴正平稳的行驶中,车里很安静,暗黄的灯光下只有老司机一人在开车。
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激灵了,车里哪来的风?我边儿的车窗是开着的,伟佳都卷缩着身体。这么冷开窗干什么?伸手去关……
“嘿!别关,空气不好。”循声望去,是班里唯一个女的,那个小杂母。我才懒得理她呢,抬手就给关了。一瞟她还冷着一副死人脸,我抬头鼻孔朝天的蔑视她。你TM的。瓦罗兰夏天的夜晚那么冷,昼夜温差那么大,就差没下雪了,开我的窗户,你倒是空气清新享受,让我和伟佳挨饿受冻。滚犊子,你看我呀!我还看你呢?
“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我的目光却没有离开她的后脑勺,满心的积愤更添一分,直想把这群得寸进尺的狗东西统统掐死!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不该给这群狗东西好脸色看。我挨冻你享受,草泥马咧。
忿忿不平的我终于是看向窗外,窗外黑漆漆的也没啥好看,但我看着看着就觉心平气和了许多,关上窗总是暖和了许多。
渐渐的,我的意识又陷入了黑暗中。
……
“哈呼……哈呼……”
人影在荒林中在跌跌撞撞的奔跑,大口喘息,荒乱中被一条突起的树根绊倒,艰难的爬起,晃晃荡荡的再次跑起来,踩过湿地,差点陷倒,一步拔起一脚泥,终于过了湿地,踉踉跄跄的还想向前跑,于是踏了荆棘,搅了花丛,在奔过一片空地前,手扯到的气根断了,一头栽在了土石块上,没了动静。渐渐的,碎裂的土石块缝隙里躺出了鲜血,人还是一动不动的。
很久以后,那人才有足够的力气转过身来,他青涩的脸孔还处在发育期,额头和眼眶青肿流血,鲜血渗进他的一只眼睛里,因缺氧而无神的双眼看着天上的明月,那月似乎是血红色的。
看着看着,他木然的双眼开始回神,无言的流下了眼泪,继而开始哭泣,哽咽,嚎啕大哭……荒林里只有一些灵长类会好奇的看着他。看他哭完后又起身,步履蹒跚的离开这片开阔地。嘴里叨叨的念叨着它们听不懂的话,“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了,艾欧尼亚完了,完了。”
不知走过了多少,他的意识又陷入了黑暗中,等他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在一张床上了。在他的眼前是一张黑了吧唧的女性脸孔。
“醒了?”那人关切的问。
稚嫩的小男人看着眼前穿着艾欧尼亚的传统服饰,眼眶一下湿润,泪如泉涌。哭诉着说,“诺克萨斯侵略艾欧尼亚了,艾欧尼亚要完了……呜……。”
“好孩子,别哭,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我叫阿甘蔗,来自纳威里的甘蔗乡庄……”
小男人是来通风报信求支援的,要去韦鲁斯的派拉斯神庙,可大路小道尽是诺克萨斯的骑兵,一路上只好进荒山,走野林,结果错来到了卡尔玛这。
等卡尔玛从房屋里出来,她满脸的沉痛,一个肩头已经湿了一片。出于长老僧侣们自幼教导的仁慈魔法与和平主义的传统习俗,她本该留下来继续照看这个孩子,但现在诺克萨斯突击部队的临近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喀秋莎,长老们呢?”
“在村头。”
“村头?长老们去村头干什么?”
“去迎接诺克萨斯人。”
“什么?!难道长老们以为诺克萨斯人是来做客的吗?快,发动村里人,快去救长老。”
“不,长老们说了,既来之,则安之。待人以诚者,求仁得仁。”
“荒谬!诺克萨斯入侵时的惨状,所过之处,哀鸿遍野,屠夫都忙着收割了,哪有时间还和你谈诚意,送羊入虎口吗?”
“长老们说……”
“长老们有危险,去,放下你的萝卜,拿起菜刀,去组织起大家。”
守在门前的喀秋莎回家,卡尔玛径直向村头,幸好在那里村长、庄佬,方丈大师和慧谨僧长及其一众年长僧侣还在。
“长老们留步,请听我一言。”卡尔玛奔去,尽管多日来,她早已告诫长老们诺克萨斯的罪行,但他们却饱怀着一种牺牲自我的精神,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要用自己的行动争取一个不流血的局面。听起来貌似高大尚,实则诺克萨斯已入侵数日,与自己听闻的,诺克萨斯入侵后的暴行完全相去甚远(已公开质疑)。
“长老们自幼便教导我们,仁慈魔法与和平主义传统,我也因而被称为公正的调停者,可在我眼中,这些传统习俗的本质实是我们艾欧尼亚人所追求的启迪之道。无为而治。
夫凡人之情,见利莫能勿就,见害莫能勿避。其商人通贾,倍道兼行,夜以续日,千里而不远者,利在前也。渔人之入海,海深万仞,就彼逆流,乘危百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故利之所在,虽千仞之山,无所不上;深渊之下,无所不入焉。故善者势利之在,而民自美安,不推而往,不引而来,不烦不扰,而民自富。如鸟之覆卵,无形无声,而唯见其成。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
乃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长老们此去,莫不是想劝和促谈,(人为干涉事物的发展进程,按照主观愿望去干预、改变事物的自然状态,)可如今诺克萨斯入侵已成强势,其结果只能是肉上砧板,生死由人。长老务须慎之又慎啊!”
村长、庄佬,慧和僧长、方丈大师和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僧侣们是受村庄长老们的托付,以出家人的慈悲去见一见诺克萨斯人。村长和庄佬是来践行的,为表隆重,还特意约邀请了村庄里另一位德高望重的灵媒阿姆一齐为僧侣们践行,谁知却先来了卡尔玛的一番问道。
卡尔玛以她与精神领域的强大联系而闻名。村庄里的长老们也都毫不吝啬对她倾囊相授,教她各种知识、魔法与生命的启迪。现在卡尔玛的问道,在长者们眼中更多的像一个,不给糖果就捣蛋的万圣节小恶魔。他们是乐于为卡尔玛解惑的。
“阿弥陀佛!”方丈大师先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方丈的佛偈释意:一切有目的的、求回报的作为(大致这样)都有如梦幻泡影般不现实、像晨露闪电一样转瞬即逝,都是不可为、不该为的。
观世音菩萨在修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深般若:就是观一切法的自性空。达到彼岸)的时候,观察洞见到集聚构成人我的肉体,感受,思想,意志,心识等五种要素,是因缘相依的生灭关系。他的本质是空,而非实体的存在。因彻见这五种集聚的要素是缘起性空,所以脱离生老病死苦以及一切的痛苦。
这是在告诫卡尔玛。卡尔玛说,“方丈,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方丈,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方丈,这是劝己还是劝人?”
“阿弥陀佛,”方丈颂偈。“……既是劝人也是劝己。”
“方丈,若是劝己,方丈可曾劝己,若是劝人,方丈可还听劝?”卡尔玛追问。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