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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山庄夜袭

半个时辰后,丁远山已经离开铸剑庄。

慕云舒想回洛阳城,他已经快半个月没回镖局了,他怕镖局里的人担心,不过他实在嘴太笨,说了半日,最终却没能拒绝慕容弘的盛情。

铸剑庄建在邙山一处山谷之中,四周山峦叠嶂、树木繁茂,虽是盛夏,却凉爽非常。

邙山本不算高,地形却甚为险要,当年两魏五战,多次在此交锋。山庄在地,虽是山谷,却也倾人力穿凿出了平坦宽阔的道路,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足足可以并排跑两辆马车。

远处两匹骏马飞驰而来,慕云舒下意识向路边闪过去。已经两次差点遇险,现在的慕云舒,只要看见慕容家的人骑在马上,就会不由自主想起洛阳城和汴京城内的两次经历。

骏马渐渐驰近,马上的人是慕容奕和慕容菀,慕云舒能看出来慕容奕胯下的马脚力好很多,慕容菀始终落后。

慕容奕也看到了慕云舒,勒住缰绳,很潇洒地停在了慕云舒身边。他刚跳下马,慕容菀也赶到了。

慕容奕笑着打了个招呼:“慕少侠,弘哥哥没有陪你在山庄逛逛?”

慕云舒笑着摇了摇头:“他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叨扰他。”

慕容奕摸了摸头,嘻嘻笑着说:“母亲总说要我帮帮弘哥哥,可是我一看到那些卷宗、账本、书帖和信笺就头疼,我就讨厌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平常弘哥哥常常见的那些文人、客商、官员,我看着就躲得远远的。”

慕容菀抢白:“除了打猎骑马,你好像什么也不喜欢,武功也练的不怎么样。”

慕容奕反驳:“谁说我武功练的不怎么样了,弘哥哥都说我箭术卓绝呢,再说了,菀姐姐你不也是除了骑马耍鞭子以外什么都不喜欢,刚才还非拉着我和你比试呢,偏偏还不选好马。”

慕云舒这才发现,慕容菀骑着的是他从镖局里骑来的马,再看看她,此刻面上微微有些红。

慕容菀被弟弟一通抢白之后,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烫,狠劲啐了一口,说道:“谁非拉扯着你练马了。”说着把手里缰绳往慕云舒手里一递,翻身跨上慕容奕的黑鬃马,手中马鞭一扬,绝尘而去。

慕容奕跳起来嚷道:“你耍赖,抢我的马。”说着抢过慕云舒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直追过去。

慕云舒摸了摸下巴,有些莫名其妙。没等他继续想下去,远处一人飘然而来,恭敬抱拳说道:“慕少侠原来在这儿,公子请少侠赴宴。”

是个没见过的青年,微微躬着身子,面上淡漠得没有一点表情。

慕云舒眉头微皱,又是宴会。

那青年连头也没抬,接着说道:“公子知道少侠厌恶觥筹交盏之事,所以今日只是家宴,并无其他人。”

宴厅之中,确实并无其他人,一张圆桌,四张高凳,仅此而已。

菜肴精致可口,气氛也温馨许多,似乎慕容弘对两弟妹并无太严的要求,慕容奕在一旁吱吱喳喳说个没完,说的最多的就是今日和慕容菀的比试。

慕容弘只是安静地吃着,微微笑着听着慕容奕不断咭咭呱呱。

慕容菀抿着嘴笑:“四弟你这么聒噪,也不怕客人笑话。”

慕容奕忙忙咽下几口食物,说:“这几日总和曾祖父一同用饭,实在是闷的慌。“又夹了一菜,说:“平日你不也是总爱……呜……”慕容弘将一块排骨很及时地塞进了他的嘴里,对他说:“菀妹说得挺对。”

慕容奕不满地看了慕容菀一眼,愤愤地嚼着嘴里的肉。

饭桌上总算安静了下来,木门却又响了起来。

五次急促的敲门声,顿了顿,又是五次急促的敲门声。

慕容弘微微蹙了蹙眉头,轻声说失陪,便起身准备出门。慕容奕放下筷子,说道:“我也去。”

慕容奕一抬手,点住了慕容奕的穴道,说:“你们在这里,不要出去。”然后匆匆赶了出去。

慕云舒看着也已经变了脸色的慕容姐弟两人,问:“刚才的敲门……”

“有人侵入山庄……”果然,片刻之间,钟声大作,箭哨四起。

慕云舒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话,然后用唇语告诉两人,屋顶有人。

慕容菀轻轻拍开慕容奕的穴道,三人身边只有慕云舒剑匣不离身,另外两人没带武器,正暗自焦急,只听屋顶喀喀四声轻响,紧接着,五人的脚步纷乱起来,显然是在屋顶缠斗起来。

慕容奕面带喜色:“是洛大哥他们。”

猛地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屋顶坍塌,砖石碎瓦四下飞散,慕云舒一个闪身,一掌拍出,击向升腾尘土中掩藏的黑衣人下腹,这一掌就是看准他身形下坠,难以变换之际,务求一击必中。

那黑衣人武功不弱,身子尚未落地,先机尽失,眼看中掌,竟能急遽运气,使出千斤坠的功夫,陡然下坠数尺。慕云舒击出的一掌,就这样堪堪从他的肩头上掠了过去。

没等慕云舒击出第二掌,黑衣人已经一脚踢出,慕云舒举臂招架,另一只手朝黑衣人脚踝抓去,黑衣人一手撑地,身子一旋,将慕云舒的手踢开。慕云舒攻势不断,一连击出三掌,直奔黑衣人胸腹间要害。黑衣人不敢怠慢,回敬三掌。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经过手七招,一旁慕容奕慕容菀两人回过神来,双双出掌,屋顶上的四人,也跳进屋内,转眼间,形势变成了七对一。

黑衣人转头攻向慕容奕。慕容奕只觉得眼前一花,肩头吃痛,闷哼一声,尚未来得急后退,喉头传来紧窒之感。慕容奕大惊,却觉得喉头两指一松,原来身旁慕云舒手刀已至,黑衣人为保住手腕,只能松手后退。

“砰”一声响,黑衣人和慕云舒又对了一掌,黑衣人借力急速后退,身后却觉寒气逼人,慌忙旋身举腿,踢开四支长剑,和为首的青年再对一掌,撞破窗户,逃了出去。

慕云舒起身欲追,被四人拦住。

其余三人走上前为慕容奕检查伤势,只有为首那青年持剑抱拳行礼,说:“来敌情势实力不明,慕少侠切勿追击。”

慕云舒问:“不怕这些人逃了?”

青年说道:“今夜庄中各处遇袭,敌情不明,目的也不明,大公子吩咐我等以保护公子小姐为重。我兄妹四人武功不济,还请慕少侠协助我兄妹四人护送公子小姐去我家老太爷处。”

慕容奕急问:“洛大哥,我哥呢?”

“大公子赶去剑庐了。”

“我去帮他。”慕容奕急匆匆就要向外走,被青年拦住了。慕容奕还想说些什么,那青年抢先说道:“大公子自是带着庄内高手过去的,公子有伤在身,若是去了,只怕会让大公子分心,还是不去的好。”话音刚落,院内又传来一大群人的脚步声,一个轻柔女声响起:“公子小姐无恙?”

“是朱雀姐姐!”慕容奕高兴地说,抬手想去开门,却疼的吸口气。

“公子,你肩脱臼了,千万不要乱动。”

青年打开门,门外一高挑美艳女子闪身进来,说:“原来风雨云霜四兄妹在这里,怪不得大公子能安心去剑庐。大公子请公子、小姐和慕少侠暂去药庐休憩。”

“去药庐做什么?”

“老太爷和萧老大夫都在那儿,庄内不少好手都在那里,那儿很安全。”朱雀回道。

慕容奕虽百般不愿,也拗不过众人苦劝。众人出门时,钟声已渐弱,哨音也渐渐向后山远去。

慕容奕焦急起来:“这哨音向后山拢去,摆明贼子是冲着剑庐去的,这可如何是好。”说着一转身,竟朝另一条大路跑去。朱雀挥袖一抚,从背后点住了慕容奕数个穴道,趁他尚未喊出口,又点了他的哑穴。为首的青年将慕容奕背在背上,继续朝药庐疾奔而去。

走到药庐门口,两个彪形大汉立在前方,见到众人,兴奋地扯嗓子喊道:“公子小姐回来了!”

院门内立刻出来了十七八个人,朱雀这才右臂一挥,解开了慕容奕的穴道。

慕容奕的肩膀应该是真的脱臼了,刚才虽然有人替他固定,但是这一路奔波,也实在够他受的。穴道被解,慕云舒本以为这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会哀嚎起来,没想到慕容奕虽疼的满头冷汗,哑着嗓子一开口,还是让众人速速前往剑庐。

众人刚应声,只听药庐内“砰”一声巨响,升腾的烟尘瞬间弥漫开来,疾奔进去,药庐一侧晒药的药房已经着了。庄丁们正慌乱灭火间,一灰色什物从药庐外树林中飞了出来,钉在另一侧煎药的偏房屋顶上,只这一瞬,慕云舒已经看清楚,那是一支较寻常箭矢大许多的箭支,未等他飞身上去,又是“砰”一声巨响,巨型箭支炸裂开来,瞬间偏房屋顶坍塌下来,整个偏房都着了。

“朱雀,带人去东侧树林中搜。”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听闻这声音,无不恭敬领命。朱雀马上带着十余人,向东侧树林中扑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见两位老人从药庐正厅的楼上缓缓走下,身后还跟着十余人。其中一人,略微站靠后些,虽已白须白发白眉,却是红光满面,脸上皮肤光滑紧致,连一丝皱纹也没有,再配上略圆的面颊和清澈有神的眸子,如同孩童一般。另一位老人同样须发银白,只是面庞削瘦,两颊已经深凹下去,轻捋长须的手却保养得极好。两位老人一下楼,众人都垂首敛容,恭敬候立。

慕容奕捂着右肩,走到清瘦老人身边,对清瘦老人唤了声太爷,又对圆脸老人唤了声萧太爷。清瘦老人还未开口,圆脸老人却先着慌起,一边替慕容奕接骨,一边口内怨道:“你这小子,怎么也不小心些,庄内这么些人,不知退后些?你哥哥倒好,弟弟受伤了也不见个人影,这个时刻上哪儿去了。”清瘦老人不过瞟了慕容奕一眼,淡淡说道:“武功不济,受些教训也好。”正说话间,又一箭矢飞来,慕容老太爷随手一扬,袖中一道银光飞出。那箭矢被银光擦着边飞过,力道一点都未衰减,叮一声钉在药庐墙壁上,这次没有爆炸。众人再看时,原来箭矢侧面引线被飞刀削去。慕容老太爷走过去,细细瞧了瞧箭矢,皱了皱眉,转身命令:“青鸾,你再带十人过去,那边只怕朱雀对付不了。”

“是!”

慕容老太爷扫视四周,又皱了皱眉,对洛天云说:“两个老头子,用得着这么多人护着?这都是阿弘安排的?剑庐那边去了多少人?”

洛天云忙回答:“大公子担心老太爷和萧老大夫安全,这边安排的人多些。剑庐那边已经调动庄内各支族族人过去了,加上丁家兄弟和其他兄弟,应当不下一百人。”

慕容老太爷眉头皱的更紧:“萧老头,只怕你也得出手了。”

被称作萧老大夫的圆脸老人点点头:“慕容老头,你也小心点,折胳膊断腿的我可没空替你治。既然魔弓传人出现了,那老头子我就去会会。”说着两三个闪身,如同云中白鹤,隐没至东侧树林。

慕容老太爷对洛天云说道:“你四人带着其他人守着这里,好生护着。”

“老太爷若是要去剑庐,还请带上晚辈。”

慕容老太爷回头,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在他身后恭立,正准备开口,院门口又一人开口了:“若是要去帮忙,不知小道能否略尽绵力?”正是刚被接回的玄真子。

慕容老太爷点点头,三人飞身向后山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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