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以後,墨少帥抺去臉上大如黃豆的汗珠,接着說:「老問題,沒事!」
「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露晴看着他辛苦的樣子,說。
「幫我把這個,交給阿朗。」墨少帥站起來,說。
露晴見他如此懇求,也不敢推辭,用手接過來,發現是一隻竹制的小草蜢。
「他說過,小時候很喜歡這個東西。」露晴一邊看着,一邊說。
「我很小的時候,也很喜歡。」墨少帥說話時,慢慢地帶着露晴,走向志榮大師禪坐的地方坐下來
「五歲的那年,有一天我在家中玩着小草蜢,玩到差不多入夜的時分,忽然有一群人馬停在我家門前,接着我眼前一黑,醒來的時候,已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軟綿綿的床上,坐在床邊的,還有娘親和一名姓王的陌生男子。」
「很奇怪,之後我們的生活突然間好起來,每天綿衣玉食,又有人教我讀書練武,連以往跟娘親斷絕關係的親戚們,也紛紛寄來信函,而那一位男人對我們也很好,雖然一年只出現幾次,但每次來的時候,我和娘親都特別開心。這樣的生活一去十年,時光匆匆,十七歲的時候,我已練得一身好本領,更得到朝廷重用,只可惜……。」
墨少帥輕嘆一下,接着說:「只可惜有一天,忽然有數十名高手闖進我家,遇物即殺,若不是當時的王管事捨身相救,讓我和娘親有時間跳進井裏,或許我早已奔赴黃泉。」
「跳進井裏,那不是自尋短見嗎?」露晴好奇地問。
「那不是普通的井,它表面有水,實際是一條通道,能通往屋外的一個地方。當時我們就是靠着它逃離大屋,逃到一百里外的森林。」
他咳了一聲,又說:「天意弄人,娘親因為身體被井水涼了,加上疲於奔命的逃亡,安頓下來不久就重病離世,她臨行前的晚上,口中不停呼着「王公子,王公子」,喊了不知多少次,喊到雞叫的時候,她終於醒來,終於對我說出王公子的秘密,他原來是我的爹爹,是當今的皇上。」
墨少帥看到露晴有點呆滯的表情,立刻轉個話題說:「剛才給你的那一塊玉,是當年王公子在西湖邊送給娘親的定情信物。」
「這玉佩這麼重要,為什麽要送給我呢?」
露晴想到這個問題時,馬上又紅起臉來,緊張地說:「這麽貴重的物品,我怎能收下來。」
「怎麽不能,這玉是送給我墨家的媳婦,你已經收了,難道要反口不成?」墨少帥嚴肅地說。
露晴的脈搏被嚇得急跳幾下,看着躺在地上的墨海橋,拿出玉佩,交回墨少帥說:「墨公子雖然對我有恩,但我心中已有別人,這份好意,小女子絕不能收。」
「好,好,既然你堅決,我也不勉強你了。」
墨少帥把玉佩放回袋中,接着說:「娘親把玉交給我以後,便與世長辭,留下我一個人。我思考很久,懷疑下毒手的,是當時的太后,所以迫着逃到南方一個人煙稀少的小村,改姓墨,娶了戶人家,落地生根,靜心潛修武學,遠離是非之地。」
「平靜而幸福的日子,一過數年,本來以為,這輩子都會是如此清閒地度過。誰料,有天突然寄來一封信,信中提及當時的三皇爺密謀叛變,要求我出手相助,而寫信的人,正是王公子!」
「我猶豫了好幾天,決定離開剛出世的兒子,到京城刺殺三皇爺,也是那次的功勞,皇上私下承認我這個兒子,還詔告天下,說我救他一命,加官進爵,賜我與梁學士千金的婚約。五年以內,我為朝廷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官至二品揚武將軍。但我最開心的,並不是這些,而是每年春天來臨的時候,我都能以為娘親守孝為由,回到小村,過着與外隔絕的日子。村裏的每一個人都純真撲素,都以為我是在外經營生意,連我那裏的妻兒,也毫不懷疑半點。」
「直到有一天,我暗中調查的事,終於傳來確實的消息。從一位知已的口中所得,當年要殺我的人,的確是太后,她以消滅亂黨為藉口,派出大內高手殺人,不只是我,凡是皇上在外結識的女子,她也要殺人滅口。更想不到是的,原來我曾經也被蒙在鼓裏,刺殺良家好戶,還天真的以為是纖滅叛黨!」
墨少帥又把玉佩拿出來,看了看,接着說:「我繼續調查下去,嚇然發現我在小村的家人,就是她下一個目標!」
「我知道參與那次任務的人,其中一位是我的結拜好兄弟,劍傻!他為人正直,最看不慣惡勢力,當他知道太后的陰謀,立刻怒火沖天。可是動行的人除他以外,全部都是太后的親信、武統領陸福的得力助手,所以絕不能草率行動。」
「幾經商量之後,最終決定找一批頂級高手,連夜起程,趕在刺客還未下手之前,把親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計劃本來進行得非常順利,我們也比刺客的行程早早快了五個時辰。但命運弄人,差不多到逹的時候,我們遇上了一群纒身的人,而其中一個,正是簫幫中用拳頭的人,他們在一間客棧中,把我們圍了四個多時辰,傷了我七位兄弟。」
「苦戰半天,我們終於從客棧逃出來,遺憾的是,趕到小村時,刺客已在大開殺界。家人血流成河,三弟劍傻也為了保護我的家人,被別人用他自己的劍刺穿心臟,當時我很憤怒,使出我最常用的招式,結果…結果對手看穿我們的底勢,為了兄弟的安全,迫不得意之下,唯有追殺每一個刺客!」
「他們當時還餘下十二人,最強的是撲雷王歐陽文強,他的五十六式撲雷手,使得我和二弟楊宜花盡氣力才能解決。」
「一行十七名的高手,死的死,傷的傷,餘下健全的五個人,馬上回到小村,打算把劍傻的屍體運回安葬,同時也看看有沒有生還者,誰料剛回到門前,不但着了火,而且又遇上客棧的那群人,他們武功雖然比不上我們,但人數比我們多,氣力精神也比我們好,為了保着性命,唯有先撤退,日後再作打算。」
「兩天以後,我派人到小村裏打聽,原來…原來我的兒子還生存着,他拿走了插在劍傻身上的劍,離開小村,遺憾連月追查,依然下落不明,直到一年之前,我收到消息,劍傻的五四一七在小城出現,我便馬上派人前來調查。而這次到來,主要也是為了這個目的,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又可以與他相見。」墨少帥說到此處,聲音不禁沙啞起來。
「你說的兒子,就是阿朗?」露晴被感動得哭着問。
「是。」墨少帥回愎平靜,說。
「那麽,剛才為何不跟他相認?」露晴問。
「簫幫的人是衝着我而來,我怎能這樣做?何況,也沒有人肯聽我說這麽多話。」
「那好吧,我看到他,馬上跟他說。」露晴提起阿朗,忽然又擔心起來。
「果然是個好姑娘,那麽,這個你還要不要。」墨少帥又拿出塊玉佩說。
露晴想了一會,才明白剛才他是希望自己和阿朗結成夫婦,白頭到老。
「什麽要不要?這個…這個你剛才已經給了我,現在我是拿回自己的東西。」露晴極害羞地說。
她接過了玉佩,又發覺自己這樣做,實在有點兒不顧體面,可是想了想,最後還是把它放進口袋。
「你好好的保管它,時候也差不多了。」墨少帥說話時,做了幾個出招前的熱身動作。
話剛說完,小室的遠方傳來一些開門的聲音。
門的確被打開,除了志榮大師外,就只有志通大師能懂得這些機關。
「阿彌陀佛,貧僧志通,奉師兄之命,前來打開密道,方便施主隨時離開。」志通大師走到墨少帥身前,合拾地說。
「請問大師,外邊情況如何?」
「敵人已到,是拿着簫的四名女子。叧外,約有數百名江湖好手埋伏在附近。」
「志榮大師,能對付得來嗎?」
「師兄智慧高人,相信已有良策。」
「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大師帶路,讓在下與志榮大師共同進退。」
「阿彌陀佛,師兄希望施主能留在小室裏。」
「在下心意已決,請大師成全。」墨少帥堅決地說。
志通大師深思一會,說:「貧憎有一愚見,未知施主如何?」
「大師請說。」
「往上走,有一堵連接外面的暗墻,可以讓施主看到主殿的情況,若果師兄招架不來,施主再出手也不遲。」
「好,請帶路。」墨少帥說。
「我也去助你一臂之力。」露晴看到他要上前作戰,擔心他的病又再發作,便緊張地說。
「你走了,海橋由誰照顧?若出事情,我又如何向阿朗交代?」墨少帥說話後,留下了露晴,跟着志通大師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