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嘴唇,呼出暖暖的氣。
生命,正是如此延續下去。
純真的鼻鼾聲,在每一位家長耳中都是天籟的聲音。
可惜她已是一個孤兒。
人間有情。
愛她的人不會因此而減少。
小屋的人,為了她,也把聲線放小。
連日來發生的不幸和勞累,使露晴成熟許多。
人,總是在心身極度疲累後獲得感悟。
她把衣物弄得企企理理,小紅針和露水都放得整齊,準備迎戰下一場的戰鬥。
「猴兒公子,我們什麽時候行動。」露晴輕聲地說。
「現在吧!」
自從麗娜被打傷後,醉猴兒不斷責怪自己,覺得自己只顧執行任務,沒有保護好身邊人,導致她們受傷。
他決定,不能再錯下去。
「公子和露晴姑娘一起行動吧!我留下來照顧好麗娜和婉婉。」
他喝了口酒,接着又說:「群枝姑娘也留下來,若果麗娜需要幫助,我可會有點不便。」
「群枝你留下吧,師姐會平安回來的。」露晴拿起群枝的手說。
「要不然等會再行動,師父剛才的信說,師叔已經連夜趕過來幫助。」群枝對着露晴說。
「那……怎樣好。」露晴被問得不知何是好。
阿朗聽到自己要和露晴一起去,突然尷尬起來,不知如何面對。
想到惡賊凶殘,心裏更不想露晴去冒險,便說:「你們都在這等着,我先去查着便好。」
「不,你一人之力,絕不是那人對手。」醉猴兒說。
露晴以為阿朗是故意笑她不想去,又覺得自己門派的事,要一個外人去拼命,實在不好,便開口說:「我也去啦,多一個人,多一個照應。」
2
今晚的來風,比較熱。
吹在阿朗的手指間,結成了汗。
他的心,跟着林中的葉片不停地跳着。
腳步放慢一點,露晴的腳步彷彿也放慢一點。
愛人的耳朵就在身後,嘴巴卻又發不出一點旋律。
林葉,在春天的時候,飄下。
只要盛開過,什麽時候掉下,也沒有歎息。
一顆剛萌芽的心,如果沒有在春天裏綻放,也就比不上那輕落的葉。
猫兒思情的叫聲,在阿朗心中徘徊。
天賜良辰,阿朗再沒有任何籍口,保持沉默。
「我小時很喜歡小猫,你呢?」阿朗回頭問。
可惜露晴的反應,正如天空一樣沉默!
满天星星,一輪微笑挂在黑夜之中。
「露晴姑娘你看,今天的月兒像你的小嘴;天上的星星,和你的眼睛一樣小。」
阿朗又把視線向後,只見露晴向着另外的方向望去,嘴巴彷彿是愁月的倒影。
「我只想快點把兇手捉回,你的說話,我不想聽!」露晴輕描淡寫地說。
憂傷的腳步,不停地加速。
心跳平靜下來,卻是碎了似的。
他不斷有着再道歉一次的想法,但是,道歉會否讓她誤會自己是一時之快?不是正真的喜歡?
思潮開始接近混亂,混亂得一片空白。
露晴見他表情如此失意,心下又有些過意不去。
可是一想那天的事,她又堅決起來。
人與人之間的隔膜,消長完全在一念之間。
正如前方的路,要如何走,除了要看目的地外,還要看自己的心情。
幾條路都可以通往包店,露晴選的,是轉彎,再直走。
吸引她不跟着阿朗走的,是地上的雪白。
可惜在這黑惡的夜中,她叫鬼燈籠,不叫蒲公英。
鬼燈籠照亮了大地,露晴雙眼注視着地上的美,一看,肌肉不自禁地緊張起來。
小梅生前用的小針,正躺屍在地上。
阿朗的眼球也由露晴的背部,轉向非凡包子店。
此刻的包子店,肯定是不非凡。
但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店裏有着七八名捕快,把顏老闆扣着,準備壓回衙門。
附近還有一位中年男子,一位女子,一位阿朗熟悉的人。
牛成!
3
「喂,阿朗,你快點過來,我為百姓捉拿了一個殺人狂魔!」牛成坐在地上說。
「你怎麽在這裏?」阿朗出奇地問。
「我跟你說,我早就覺這包店有問題,所以特意前來暗訪,經過我的打探,揭發了他把人肉當成豬肉,并把他拿下……。」牛成的眼睛眯成一條線說。
「是的話,你也不會……。」卓芳本來想把褲子變成深淺色的事說出,但想到自己也好不了許多,即時又收回了話。
「卓芳?你怎會又在這裏?」阿朗問。
「我是被捉來的,他是變態狂徒,房裏還有人頭,幸好江南大俠救了我。」卓芳一想起那個魔頭,內心又再怕害不斷。
「你說什麽?忘恩負義!不是我,你早就變成了別人的糞便。」牛成生氣地說。
「是誰封了兇手的穴?是你嗎?是誰把你救了,是他!」卓芳放大聲線說。
「我不是說誰救了我、誰點兇手的穴,我只是說是我救了你,我才是你的恩公!」
「姑娘,有沒有見過黃色衣裙的!」露晴打斷牛成的說話,問。
卓芳搖了搖頭,指着屋裏說:「姑娘可以進去密室,找找有沒有她的衣裳。不過,要有心理準備。」
牛成見她們完全不放自己在心中,加上褲襠濕了,便想立刻離開。
「官爺,牛某先行回去定驚,洗洗澡,跨跨火盆。衙門若有需要,可以隨時到菜刀門找在下。」牛成說話後,從口袋裏拿出六兩銀交給捕快頭子,接着慢慢離開。
露晴聽了卓芳的話,走進廚房,馬上看到一間密室。
「姑娘請小心,廚房的地塗了特制的油。」說話的,正是江南大俠陳嘉。
他打量了阿朗幾眼,又說:「在下陳嘉,捕快已在裏邊搜集罪證,兩位不妨等他們把東西取出,再看吧!裏邊的環境,確實是不適合進去。」
「姑娘,陳公子也說得對,我們進去只會為捕快帶來不便,在外面等一會吧。」
「嗯!」露晴向來不是個有主見的人,此刻聽他們如此說,也就回到外面。
她站在廚子的身旁,仇視着被扣押的人說:「為什麽要殺我的師妺?」
顏老闆看了看露晴,嘆了口氣,說:「好貨色,造出來的包子肯定是極品。」
他「呵呵」笑了一下,又說:「她膊頭上,是否綉有一支小針?」
「是」露晴盯着他說。
「她尚算不錯,可惜皮膚不夠彈性,呵呵,呵呵。」
「他是個瘋子,姑娘不用跟他說。」卓芳說話時,一巴摑向顏老闆。
「卓姑娘不要動氣,為了這等惡人,不值得。」陳嘉說。
「賤狗賊,若不是用那低三下四的方法,能勝得了我嗎?」顏老闆說。
陳嘉不等他侮辱,恨恨地一拳抽在他的肚臍上。
顏老闆被打一拳,即時彎下了腰,面色發白,一邊咳着,一邊自言自語:「你…你…好啊!」
「打得好。」卓芳說話後想補上一腳,只是動了少許,卻又收回來。
「不敢起腳嗎?是不是害羞?」顏老闆望着她的下身,笑着說。
陳嘉見卓芳紅了臉,便走過去說:「卓姑娘,你哥哥明天大喜,找得你很焦急,我先送你回去吧!」
「卓俊傑結婚了?」阿朗驚訝地問。
「是啊,哥哥也有給你的貼,可惜一直找不到你,這樣吧,我現在先行回去,晚一點再拿過去給你?」卓芳發覺忘了哥哥的大喜,又想到他們肯定擔心得要緊,便立刻踏出腳步,一邊走,一邊說。
陳嘉見她離去,也跟隨其後,忽然又回頭,對着阿朗問:「公子住在何處?在下等會替卓姑娘把貼拿過去,勉得她在深夜中行走。」
阿朗想了想,知道今晚未必能太早回去,便說:「濠江書院後有一小林,穿過去會有一間屋,你交給屋裏的人便可以。」
「好吧,在下先行告辭。」陳嘉說話後,馬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