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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穿过那片沼泽

艾月常常想,爷爷口中常念叨的战争究竟是怎么样的,她没有经历过。唯一一次与死亡最近的,就是在他们一家被劫持,营救、开火、死亡,父母倒在她面前的那一刹那,第一次知道了死亡。

她总觉得自己与生俱来的冷漠,父母的死让她难受,可她没有爷爷的伤心痛苦、没有姑姑的崩溃,只是在几次无助的大哭之后,默然的接受了一切。曾经姑姑唯恐她因为父母受到刺激,也带她看过心理医生。

可是检查的结果是一切正常,只说她在经历这么大的变故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好的心态,只能说她心理调节能力比较强,能良好的自排解压力。

姑姑却觉得这才是最不正常的,一个6岁的孩子,那样大的变故,亲眼见到父母倒在自己面前,却没有任何反常,才是最反常的。

爷爷却是觉得这是艾月的天赋,觉得她十分适合当一名战士。

战士,便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才能应对各种情况下出现的问题。

于是,那时起,爷爷亲自训练她,教她各种技能,传授他几十年的战斗经验。但她日渐长大,越来越像父亲的模样,爷爷犹豫了,他不舍的唯一的孙女还要去上战场。但后来,艾月决定读军校的时候,虽不赞成却也是欣慰的……

她成了一名医生,第一次见尸体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内心的波动,旁边不少同学或是脸色难看,或是直接夺门而出吐了。而她竟没有一丝感觉,没有兴奋和害怕,只有平静,像是早已司空见惯般。后来更是不用说,那些病人,男女老少,病死的、横死的,她都见过,只是遵照一个医生的职责做事。

今天,河边的那一场枪战,让她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特别是她在河边一气呵成“击毙”那三个追兵时,她感觉到了自己肾上腺素的分泌,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热血,事后,她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

此时艾月和吴啸趴在沼泽地里,看着沼泽边不时照射过来的照明灯光,那些追兵倒是执着,竟然一直追着他们跑到这片小沼泽,沼泽的另一头,便是传说中充满死亡气息的管制区。

艾月和吴啸被一路追到此处,奔跑中背上的背包实在太碍事,两人当即摸出一些必要的救生工具和弹药,便将背包丢弃。两人趴在沼泽中不敢乱动,沼泽边的人不肯放弃却也不敢进去。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岸边的人并没有走的意思,大概是觉得两人也不敢再深入进去,只是躲藏在附近,对着沼泽地喊了一会儿什么缴枪不杀、优待俘虏、前面危险云云,似乎是要守株待兔。

其实这片沼泽并没有那么难走,如今本是枯水期,并没有泥泞陷阱,只是那些人畏惧传说,不敢轻易踏足。

艾月转头看着旁边面上带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吴啸:“我们要穿过去吧?”

“难不成你想过去自投罗网?”

“那你还不走。”

她还以为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呢,也不知道在走什么神,心里哀叹自己实在命苦,怎么跟这么个神经病一起逃命。

她用小刀将身边的芦苇割下,编了个简易的鞋底子套在脚上。

吴啸见着稀奇,这小丫头还知道不少嘛,草鞋底子增加阻力,只是怎么只有她自己的:“我的呢?”

艾月叫他理直气壮的问,斜了他一眼:“***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好歹是你上级,说话怎么没大没小的。”

“哦?”她扯了扯自己的领子,“我怎么知道?”

他们出发前都将一切身份标识摘掉了。吴啸决定不跟她小孩子一般见识,古人都说了,唯女子和小人难养。

艾月走在前面,每一步走的小心翼翼,深怕一步走错就陷到泥里。吴啸却像个没事人一般,随意的跟在她后面,不以为意的说道:“你这样走得走到什么时候!”

艾月头也不转没好气的回他:“你又不给我带路。”

吴啸听了没说一句话,将她拉住走到她前面,一脸得意道:“小姑娘,跟好了,可别走丢了。”

艾月闭了闭眼,决定自己忍一忍不跟这个骚包计较。跟着他走,别说,这吴啸似乎真有两把刷子,这走起沼泽来如履平地,他们的速度不断加快。

艾月还在惊叹,就听吴啸头也不回的说道:“丫头,今天我们不能休息,得强行军了。”

艾月点点头,又发现他看不到,“嗯”了一声埋头跟着他走。

“这老天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心声,明明有机会过河的,非要出点幺蛾子让我们在这里走一遭。不过,我更好奇你的枪法是跟谁学的,还有你的军事素质不错,绝不是临阵磨枪,你很适合做一名战士。”

艾月听他和爷爷一样的语气,联想到爷爷说完这番话对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训练折磨,心中警铃大作,觉得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

“我怎么觉得不是老天听到了我们的心声,是你故意引我走这边的。”

艾月说完,果然见前面脚步一顿,不是她不信任吴啸,实则是刚刚她趴在地上的时候仔细回想,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表面上他们是因为掩护林大神他们过河,受到猛烈攻击,又受到追捕,不得已才绕道走这里。可是细想下来,在树林里,吴啸就一直刻意把她留在身边,河里的时候也是他拉着自己往后退,他们本是有机会过河的。

吴啸并没有转身,听了艾月的话只是脚步微顿,便不再停息,继续加速前进。艾月跟在身后不敢停留,只是心中似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并没有看到吴啸嘴角上扬的模样,她的确猜的不错,吴啸是早有预谋了,这一路,他们五个人协同作战,各有分工,都非常优秀。不过他也不是一开始就看上了艾月,刚开始他是因为小姑娘和张山抬杠注意到她,他自己也是妇产科出身,听到艾月嘲笑张山妇产科的时候,就想到当年的自己,本不想管闲事的,但忍不住插了句嘴,也是那时候,他开始关注她。这姑娘看着年轻像是个学生的模样,在一帮平均年龄在30岁,个个精英的医生里格外显眼。这次选拔并不单纯的是普通的选拔,这是我军第一次派遣到中东的维和医疗队,要求每一个人都要有过硬的身体和心里素质。虽然她一直不曾显山露水,可是吴啸知道一个人长期训练后总会有些下意识的行为,比如在集合换装备的时候,艾月一瞬间端枪的动作出卖了她,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姑娘受过很专业的训练,那感觉绝对不是在军校或者部队里培养出来的,不禁让吴啸有些好奇,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又是一名医生,按理说普通军医有这么年轻不该有那样的行为,这孩子至少有十年以上的训练史。该不会是军区领导怕有她在失了面子从哪里找来充数的吧?这年头哪里有军医还摸枪上战场,都是长期扎根医院,一些必要的军事训练要求也没有作战部队严格。

于是吴啸一路跟着她,越看越觉得这姑娘有趣,小树林的突围,河边的三连发,没有一样不让他惊喜的,而且有一定的军事素养,思维、判断、形式方法都很合他胃口,就觉得自己要再观察观察,如果真的可以,管她是不是医生护士的,自己也是要想方设法把她弄到自己队伍里去的,想到以后领导要是见着自己弄了这么个宝贝疙瘩回去,铁定高兴,他领导就最喜欢到处搜刮人才。

艾月在几个人中并没有完全显露她的实力,他们几个都是熟人,对最小的艾月都有些偏爱,特别是林程越,十分像惯孩子的家长,江小枫说那是林程越对女版的自己的一种怜惜,说白了就是自恋。有强悍的林程越在身边,艾月很是依赖他,这样的艾月让吴啸十分不喜,她不能在林程越的阴影下得到庇护,这样自己看不出她的真实情况。正巧赶上几个胆大的硬闯哨卡制造混乱,不然自己还有些为难怎么在林程越的眼皮子底下带走艾月,那林程越十分精明,似乎早就看出自己的目的,护艾月护的紧。只是他大概万万没想到自己敢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动手脚。

听着身后紧跟着的脚步声,她倒是不错,不叫苦不叫累,听着呼吸似乎有些喘了,可是感觉得出来她在调整,吴啸十分满意,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姑娘十分不错。

待二人走出沼泽时,已是半夜一点钟,翻过前面这座山,就是目的地了。

两人确定安全后,上了岸。

艾月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除了必要的物品和枪外,倒是没了重物,不过连续七个小时的不停息,让她久未锻炼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吴啸也不着急,在她边上蹲下来无聊的扯着杂草,等她休息。

“小丫头,我刚刚可是一直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你,咱们这可是过命的交情了,你以后要对我好点。”

“什么把性命交给我?”

“呵呵,你看,我走在前面,你拿枪走在后面,如果你要杀我,易如反掌。后背是士兵最致命的地方,如果有人把后背托付给你,那不就是等于把性命托付给你。”

“叔叔,难为你一把年纪还有这样的想象力,你是不是大片看多了?我杀你干什么。”

吴啸被那声叔叔噎了一口,半晌才开口:“不管何时何地,能将后背托付于你的,都是对你的绝对信任。所以,你看,你要不要考虑跟我混?”

“你不就是嫌我慢才走在前面的吗,说的这么感人至深我也不会忘了你诱拐未成年少女的事实,你做了这么多,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吴啸见她一本正经的在那儿胡说八道,觉得自己多年不曾遇到对手了。深呼吸两下,压住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缓了缓,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等以后她到了他手里,看他怎么收拾她。

艾月见吴啸像吃瘪的表情,可算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报了他算计自己的仇了,这一路可把她累坏了。

艾月心情正好,觉得神清气爽,此刻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笑眯眯的拿着枪,脚步轻快的向前走去。

吴啸见她此时心情颇佳,也站起来跟上,笑眯眯的问道:“你真不考虑跟我混?”

艾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哪里就值得我跟你混?”

“啊?”轮到吴啸有些意外,敢情这丫头看不上他。这给向来自信的吴啸不少打击。

“我说,叔叔,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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