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凰赤焱掌!”黑衣人惊道。这人乃是九河白家的管事,白小玉的叔叔,白艾。此人昔年行走江湖之时遭人毁容,故而以黑纱蒙面。他刚才所使的那乃是白家的不传秘技:幻影三绝——幻神步和对影三分术。
“白艾,你想不想尝尝老夫的天凰赤焱掌?”
白艾自知不敌,白家自从白兴死后,便失去了和连城一决高低的高手。白小玉又太年轻,幻神步法还略显青涩,虽然悟性很高,但依旧不是连万里这样的一流高手的对手。而自己无论怎么练,因为身体上的缺陷,总是难以大成。
白艾怒道:“休要嚣张,今日谁死谁活还说不定,你听!”
门外喊杀声不断,邵良辰等云阳人众,和白家的中州刺客团人员已经把苏杭团团围住,雀儿是个通晓阵术的鬼才,用九九八十一面阴罗招魂幡组成了袁无义的游魂大阵,将连万里请来的阿里霍孙的元兵困在阵外。
雀儿此时意得志满,这些元兵被这个鬼阵弄得晕头转向,此时绕着阵中转圈子。
连城众人不禁大惊失色,只有龟九灵不愠不火,埋头只是看着这些古董宝贝。连三乘人不备,手中甩出一把铁莲子。在密集的暗器飞舞中,打向白小玉身上的就有十分之七八。随即连万里的掌力出手。一团炙热的火球朝着白小玉的身上飞过去,将毫无防备的白小玉吓得花容失色。
白小玉舞动手中长剑,击落暗器,炙热的掌风已经侵袭到面前三寸。就在此时,白小玉身边的婢女一齐出剑。连锁十剑,这是白艾布置下的防御性阵势。
连万里一笑置之,丹田一吐,火力加强,半空中,一只火焰恶魔发出一派震动心魄的嘶吼。在一股大力过后,婢女手中的剑被化为灰烬。天凰赤焱,一只大凤凰吐出太阳的余晖,即使连锁十剑的防御密度深厚十倍,也被融化得干干净净。
连万里发动“凰尾陨落”,撒出数点火星,这些火星一一穿透白小玉身边的婢女男仆,将他们尽数烧死。被这些火星溅到,非死即伤。
白艾怒喝一声,大步抢上,对影三分,化为三道人影,和连万里瞬间拆了十余招。连万里一声大喝,火凤凰化为一道白光,奔腾的热浪将白艾站立不定,推出三丈远。随后连万里伸手一探,往白小玉襟口抓来。
美女,老子来了,想杀我也!
谁知道就在此时,二道剑光!
从天而降,刺穴极准,连万里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一股剑气磅纯无比,气象雍容,高贵华丽,山河日下,江海横流,有着文人墨客激扬江山的力量。另一股剑气更为了得,直接贯穿自己的“火凤朝阳”将他的气力逼入气海深处,反观这人的神识,三道无形气盾在他玄顶之处不断盘旋,隐隐有着道家所云的三花聚顶之相。
轰!院落中间的青苔大石轰然倒塌,一男一女两道人影潇洒的站在场间,这两人联手制服住了嚣张跋扈的连万里,适才这人还气势汹汹,喊打喊杀,一下子整个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龟九灵第一次将目光望向场中,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三股气盾徘徊萦绕的地方。一股白气慢慢散尽,天女般的西门无双淡定自如,倾城显示出傲视人间的光彩。
“好剑,好一个天道轩辕剑。”龟九灵吃惊的说道。
“徐桑雨!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子,竟敢和我动手?”连万里面色铁青,望向此时回剑入鞘的徐桑雨。
唐人剑法的末代传人,昔日北方武林不灭的传说,唐人剑法又再一次重出江湖。
任飞云的思绪回到现实之中,这叫孟思追的娘娘腔给他的感触却是前所未有的,总体一个字——无,即是没有。这孟思追的神识造化已经达到了动若浮云,静如磐石的无心,无我,我想的境界,这种天然的道法自然的神态,在他见过的所有高手中,只有赵丹青出手的那一瞬间才能感受到。
一个能和赵丹青相提并论,并能得到袁无义这样高度重视的人物,究竟是什么人?
“客人居然来了,为何不到小船中一叙?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孟思追发出千里传音,震得画舫四周的树木咔咔作响。随着远处两道黑影掠过布满坚冰的河面,袁无义低低笑道:“果真到了!还阳道人,官泰斗。”
任飞云只见一个背着长剑的清隽道人,一个相貌丑陋的疤面大汉,以绝俗的轻功落在甲板之上。官泰斗老大不客气的吼道:“姓孟的小子,几日不见,可想老夫么?”
孟思追笑道:“官老爷子的脾气还是这样大,四年前你我交手,在下以一招险胜,如今老爷子可想出破我‘弱水三万里’的剑招?”
官泰斗郑重的道:“四年前我败后你没杀我,反而出了这道怪题来难我,老夫自然不肯被你这小毛孩子看轻,这四年来,我苦思冥想,终于想通你那‘弱水剑’的剑理啦!”
孟思追显得很兴奋,急忙道:“是么?”好像自己用过的招式,连他自己也不是很了解。
官泰斗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三千弱水剑是天道轩辕剑的一脉分流,主要运用的道家剑理中的柔弱相辅之道。天下最柔弱的莫过于水,然而大不可极,深不可测,修极于无穷,然后可远遁天涯。所以你的剑法也是这样,其实越是坚强不可摧毁的剑招越是包含着巨大的破绽,只有趋利避害,缓步求存,像水一样,遇强则强,退而自保,反而能不战而胜。我那次用的三绝分光剑就属于强横霸道一类,但遇上你这软绵绵的剑招就无可奈何了,我想也就这个原因。”
孟思追会心一笑,这老粗四年的时光果真没浪费,看来是想出了对付自己剑招的方法。孙见霄仰天大笑,极高的内力传出去,“官老粗竟然会用脑子,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官泰斗一听,冷笑道:“孙老二,你也在这里?来的好,省的我再去找你。”
还阳道人一言不发,问道:“沈推舟人呢?今日本来邀约好了四人对战,怎么多了个孙老二,沈推舟人也不见。”
孟思追道:“沈掌门有事,其实对付两位,我一人足矣。”
“好大的口气!”还阳道人怒道,“那快快出来,让我领教领教阁下精妙的剑招。”
随着船舱的珠帘被拉开,一个拄着盲杖的英俊少年从中走出。任飞云一看,暗暗赞了一声,这少年虽然盲眼,但气度雍容,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股震人心魄的威势。孟思追长相俊美,皮肤白皙,但眉眼间的高手宗匠气质非同凡响。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官泰斗惊道,“怎么瞎了,谁害的?谁的功夫能毁去你的一对招子?”孟思追的瞎眼这官泰斗竟然毫不知情,但袁无义却清楚知道,任飞云看了身旁的袁无义一眼,袁无义耸了耸肩。
“我是新一任的轩辕十四。”孟思追从嘴中吐出这几个字,但脸上肌肉抽搐,显然这个称号他并不喜欢。
官泰斗摇了摇头,还阳道人一脸严肃。轩辕十四,这就是孟思追的宿命,他的一辈子只能生活在黑暗的世界中,只因为必须看护着天剑门最重要的秘密——天九剑法。
每一代的轩辕十四都必须自毁双目,从而保证秘密不流失,这种极残酷的方法,让这护剑一族的名誉在整个正道江湖中人人敬仰,因为他们的牺牲,才换来了天剑门的安宁,这是谁都做不到的。
宋元之际极推崇仁义孝悌,这是卫道士必须要具备的过硬素质。想当年孟思追仗剑江湖,年纪轻轻便名扬天下,和盖天蛟共称为南北武林年轻一代精英级人物。无数名门侠女被孟思追迷得神魂颠倒,他又是多少江湖败类的致命克星。可叹了这等人才。
官泰斗道:“我们走吧,老夫可不占别人的便宜。”
孟思追仰天长笑,说道:“拓剑门的人个个都是缩头乌龟,张弘范是,沃南生也是。”
这一句话造成的效果是任何讥讽嘲笑都比不上的,如果普通一个人在他们二人面前大放厥词,口出狂言,奚落他们自己怎样怎样,这两个修为老道的剑客往往会一笑置之,不予理会,但孟思追这么说,而且说的是他们二人平生最为敬畏的两个人,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南北会武,拓剑惨败后,北方武林的舆论解释是:虽败犹荣,拓剑门保存了北武林的精英力量,以求来日再战,此次他们显示出了高超的实力,但在天九剑法面前不惧凶险,以微弱优势败于天剑门之手。
南方武林公开表示:魔剑门卑鄙无耻,被正道武林打的一败涂地,这是卖国求荣,降元反汉的武林败类最终结果,他们在道义上颜面丧尽,在武艺上技不如人,这是正道的胜利,这是一切反元仁义之士的胜利。
不过元承宗等有识之士是知道的,两方都损失惨重,自相残杀,没什么好值得夸耀的。
孟思追为激两人和他比剑,只能违心说出这样的话,他毕竟处世不深,如果沈推舟和伏天灵这两人在此,一定会加以劝解。天剑,拓剑两派虽然宿敌于江湖,但在双方的领导人来说是绝不希望有激烈的门人冲突。
谁知道便在此时,孟思追朝着袁无义任飞云两人的方向说道:“这边的两位朋友也不必躲,出来吧!”
袁无义哈哈一笑,拉着任飞云的手,纵身起落,来到画舫之上,轻功之高绝,不下于在场的任何一人。
还阳道人和官泰斗面面相觑,看着这诡异的青铜面具,都异口同声的道:“袁无义!”
孟思追一听,本来温和的脸色变得僵硬,眉头略蹙,低声道:“你……你没死么?”
袁无义道:“老子命硬得很,你师父那一掌软绵绵的一点力道都没有,怎能奈我何?转告司徒亮,我*后亲自上山拜会他,随便将当年的老账一起算清楚。”
孟思追道:“天剑门欢迎之至,阁下遗祸江湖,正道弟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ni竟然出现,晚辈斗胆向名满江湖的神刀门弃徒,嗔残道人袁无义讨教两招。”
袁无义的存在是在场的任何人都忌惮的,官泰斗邀约孟思追和沈推舟,没想到将这个老魔引出来。向来正邪不两立,虽然南北武林相互对峙,但对于武林杀人集团的围杀,向来想法一致,都不遗余力的加以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