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骏大丢面子,大声叱喝,邵良辰兀自不应,把他当做空气一般。
邵良辰一怒之下,眼中戾气暴起,酒的仇恨终于让他觉醒了。他立了个刀势,躬身抢上,一招“大漠孤烟”紧接着“无边落木”,只见他刀法气势雄浑,势不可挡,这种蛮夫挥刀的力量是任何奇招妙法的天然克星,他不跟你比巧妙,只和你拼力量。
邵良辰一刀快似一刀,把任飞云压着打,任飞云抖动长剑,一来二去,酣战不休。八仙剑法的奥妙之处全都没用到,在铁面人那里学到的剑法在这实战中一点都没用。
邵良辰又一刀砍来,任飞云起手一架,用一招“紫箫吹度千波静”挡下,此招本来能够平和万化,将周遭所有的攻势牵引逆转,消耗敌人的体力,怎奈这邵良辰这刀偏不倚,沿着祭兵剑刃而上,随心所欲,任意妄为。
任飞云大惊失色,剑法乱七八糟的,章法全无,被这一刀之威打乱了阵脚,右手一痛,若不是急忙弃剑,整只手都会被砍下来。
邵良辰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还嫩呢,快快将我的酒赔来,拿着剑下去吧。你的剑法与我差的太远,不出三刀,我必将你斩于刀下。”
任飞云冷笑道:“即便你出三十刀,也斩不了我,再来,今天你我必定要分出高下,这些伤,我要加倍偿还。”
邵良辰道;“小子活腻味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若是要命快快下去,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等修为,日后必将不可限量,何必为了淌这一滩浑水枉送了性命?”
任飞云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剑在我手,就不由我决定。”
邵良辰仰天大笑,道:“剑在我脚下,你怎么拿回去还是个问题。”
任飞云闭着眼睛,将所有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个遍,无数影像在他眼中忽隐忽现,为什么铁面人说我不是邵良辰的对手却可以击败他?他说的“变”到底是什么意思?八仙剑法为什么被铁面人看重,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天道?何为天道?
想着常年累月在野外求生活,随着无数难民一起北迁的遭遇,多少人在路途中便饿死了。他肚中空空,看着浩瀚的苍穹,昏昏欲睡。变,就是日月交替,草木凋零,死亡出生,虫豸蜕变,江海浮沉。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脑海中那温柔的声音说道。
“呵,君子自强不息,我不是君子,但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场中气流涌动,任飞云周遭一股黑金相间的气劲盘旋而上汇于指尖,指尖一抖,被邵良辰踏在地上的祭兵便发出震人心魄的红光。
妖异的红光如魔鬼般嘶鸣着,在场的黑道人物看得都傻了。邵良辰以为自己酒醉没醒,揉了揉眼睛,道:“弄什么鬼?妖法么?”
“来?”任飞云一声大喝,祭兵随即飞离邵良辰的脚下,一股大力将邵良辰摔了个大跟头。如此一来,祭兵又回到任飞云的手中。
“以气御剑”,原是剑法中的最上层境界,只有那些通天地造化的武学宗师,以及久不入江湖的隐者高人才能精通,怎么料到这般绝技竟在一个剑法造诣平平无奇的少年身上出现。他果真怪的离奇。鬼十三以及站在塔顶的两个人都用无比惊讶的神情望着眼前的一幕。
剑法造诣不能速成,那是需要数十年的临场经验,以及日复一日的揣摩练习。
往往看一个人入世的修为,凭借其对剑招的领悟便可看出。没想到今天恰恰相反,一个剑法平庸的小子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内功修为,这不得不让绝大多数人匪夷所思了。
任飞云一剑出击,伴随着红光大动,一招“剑现灵光魑魅惊”,吕纯阳驱魔降妖之相融于剑法之中,一派大正醇和的剑势覆盖当场。
邵良辰心道来的好,“云山雾绕”一刀出手,左削右劈,刀法变得恍惚不定,若隐若现。任飞云好似满布在雾气深深的大山之中。突然,刀风见涨,气户穴一紧,刀气冲破任飞云的护体剑气,中宫直进,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任飞云心头涌现出适才邵良辰挺着刀锋迎刃而上的那一招。心念一动,二话不说,当场改变剑招,也以同样手法逆刃而上。
“咦?”邵良辰大吃一惊,却已经来不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用这样的方法破自己的“云山雾绕”,倒真不该小瞧他了。他快速变招,将自己多年苦练的几招最精妙的招式使出来,立马占据上风,正当他得意间,任飞云飞身抢上,使出他刚刚才用过的“玉板和声万籁清”。
这一招的动向邵良辰一清二楚,当下心头一喜,此子必败无疑。依着刀势,放任飞扬过来,气门中开,让他以为这一剑已然得逞,就在祭兵正要刺进邵良辰小腹的一霎那。邵良辰刀法一变,由挡驾变为横劈,一招威力奇大的“力劈华山”显出他狰狞的面貌。
任飞云一剑正要刺入他小腹,怎奈邵良辰中途变招,这一剑刺空,自己空门大开,护体剑气被重重攻破。师胜男惊叫了一声,闭着自己的眼睛,她不想看见任飞云脑浆横飞的情景。
周围一时间变得很冷,冷的很可怕,从祭兵的剑上发出。
在一瞬间,邵良辰惊呆了,任飞云发出了阴险的笑容。“请君入瓮”,任飞云故意一连两次使出同样一招,由于施展的频率间隔比较长,邵良辰也没去细想,这其中破绽很多,但邵良辰压根不是动脑之人。仓促之间,他只能凭一贯作风行事。
就在他的力劈华山自以为得意的时候,任飞云这一剑的下半部分完全改变,“惊霜剑法”中的“夜凉如水”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和“玉板和声万籁清”相似。铁面人当初教任飞云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只是不明说,他想考教任飞云的悟性。
这“八仙剑法”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圈套。铁面人的圈套,引邵良辰入瓮的圈套。
铁面人在看了任飞云的“惊霜剑法”的剑招之后,将八仙剑改良,其中仅有一分相似。就这一分,足够邵良辰栽个大跟头。
如今邵良辰的足少阴肾经全部毫无防备的笼罩在这“夜凉如水”的攻击范围之内。祭兵像撒网一般,将寒气释放出来,轻而易举冻破邵良辰的护体内劲,打入他的足少阴肾经的各处玄关之中。
邵良辰后退数步,脸色铁青,这一招不比重创孟铁柱的那一剑弱。
“噗”邵良辰吐了一口血,血中倒带有几分酒气。
“不打了,不打了……”邵良辰摆了摆手对任飞云道,“我口干的很,再打下去,我肚子里的酒虫怕是要翻天了。”
任飞云罢手愣在那儿,看着这家伙,心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喂,交个朋友吧,你剑法不错,倒不知酒量怎样?”邵良辰道。
“不比你差。”任飞云嘴角有了些笑意,这邵良辰颇对他的胃口。他弯下腰来,沾了下从皮囊中流出的酒,“你的酒真淡,一点味道都没有,跟马尿一般,亏你也喝得下口。我认识一处地方,那里的酒醇香浓厚,回味无穷。”
任飞云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嗅到了阿清酿的马奶酒的香味,默默道:“人间极品。”
“当真有那样的好地方?”邵良辰的眼睛都睁大了。
“有,等这边事情一完,你我一块去”任飞云道。
就在此时,一个浑身破烂,衣裳血迹斑斑的人影出现在树林的边上,以飞快的速度冲了进来。
一个江湖豪客吃了一惊,还没拔出兵刃,就被撞的飞了出去。
这“怪物”左冲右撞,只因来的怪异,无人敢靠近。
“将它围起来,别让它跑了”“哎呀,这混蛋还咬人。”“看着很眼熟啊”
一下子,人声鼎沸,此起彼伏,闹得不可开交。公尺正越众而出,手指虚点,一阵破空之声一过,怪人软软趴在地上。
众人围了过去,有人拿出火把,在怪人脸上一照,不自觉的惊叫道:“晏子凌,齐天盟的晏子凌!”
师胜男等人立马围上来,任飞云一听“晏子凌”三个字,二话不说也跳下台来,挤进人群中间。
此时的晏子凌比从小院救出来时更加狼狈,左腿已然血肉模糊,全身多达数十处的创伤,鼻中呼吸有气无力,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公尺正的度入一股内劲,他知道,即使这样,也只是强撑时间,晏子凌这般模样,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他不得了。
晏子凌睁开眼睛,向周围扫视了一下,用最后一口气说道:“小……小心,快……快…”一语哽咽,便说不下去了。他的头枕在邹让的腿上,邹让眼看着自己多年的老伙计这般样子,心如刀割一般疼痛。
“快什么?老伙计?究竟是谁将你害成这样?”邹让颤抖的道。
晏子凌说不出话,用手指在地上划了个箭头,直指此时站在一旁,大袖飘飘,神情倨傲的鬼十三,而后断气了。
鬼十三大惑不解,眉头皱了皱,只觉齐天盟众人阴寒的目光直射过来。
人算子抢上去,查验着晏子凌的伤口,道:“杀人者好狠,为了不留下痕迹,将他全身各处都砍烂了,使人辨别不出他用的兵刃和招式。
师胜男冷冷道:“鬼市之主难道不想给我们一个交代么?”
邹让一个猛冲,欲窜上去跟鬼十三拼命,但被在场的许多人给拦住了。
鬼十三冷笑道:“凭一个精神都有些疯癫的人画的一个不清不楚的符号,你们就说我是杀人凶手?”
师胜男道:“无论是与不是,这件事也和你脱不了关系。”
鬼十三道:“随你怎么说,就当人是我杀的好了,本座杀人无数,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又有什么关系。你们齐天盟只管找我报仇便是。”说罢,转身欲回塔里。
邹让一个箭步,挥起一掌,朝鬼十三后心拍去。
鬼十三眼睛都不看,手只向后一挥,便只听空气中“铮”的一声,周围寂静无声。
邹让保持着挥掌的动作且冷汗直流,惊异的看着自己的眼前一寸的空气中,悬浮着一枚小针。
在火光照耀之下,数枚小针就这般悬停在空气中,这种劲力闻所未闻。这些针攻击的目标都是人身体各处至关重要的几处死穴。鬼十三扬手间便可置他于死地,而且招式诡异,根本不用怎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