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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魑魅两鬼

午夜子时一到,市场上所有的人都没了踪影,像是预先商量好了一般,一阵阵鬼哭狼嚎从远处的群山间响起。风忽远忽近,若有若无的地上刮着。伴随着阵阵心跳声,一声响亮的锣声从远处响起,子时便悄然而至。

街上不知怎么起了一阵雾,飘渺迷茫,赵湘音卷缩在任飞云的怀中,只觉得全世界只有他的怀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任飞云的手牢牢抱紧了赵湘音,在薄薄的雾气中,她宛如云中的仙子,使得无论是什么男人都会有不顾一切保护她的冲动。

他们两人在同一处屋檐下坐下,任飞云抓紧了手中的宝剑,剑上透出的丝丝暖意让他有了一种无所畏惧的心情,好像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也不能让他退而止步。

一道绿光从不远处响起,随后走出的东西让任飞云差点笑出来。两个穿着官差衣服的人像狗似的趴在地上,用鼻子来回的闻着。这两人可怖的样貌丝毫没让任飞云感到畏惧。他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在地上慢慢爬的怪人。突然他心中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倘若阴曹地府的小鬼夜叉都是这般在地上爬的话,那阎王是什么德行。

二人身上都捆着铁索,而且不论衣饰,发型,连面貌都一模一样,使得任何人也分不清楚谁是谁。

“你们二人有司天令么?”其中一人问道。但见任飞云一身不吭,闭目不答,表情冷漠,那一切都不言而喻了。“若没有的话,就判定你们为流祸,二位是乖乖的随我们两兄弟走一趟呢?还是要我们哥儿俩送两位一程?”另一个人点点头,抖了抖背上寒光闪烁的铁链,用同样的一种声音道:“擅闯鬼市者都本领非凡,看来二位不留下几招是走不了了。”

任飞云叹了口气道:“何必如此动刀动枪,不能谈谈么?”

二人异口同声道:“这便是这里的规矩。”

“笑话,天下路天下人行得,为什么这块地方就必须有这样的规矩?”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道:“那我们便不知道了,反正这里所有的一切规矩,都由于鬼市之主订立,若没他老人家的允许而擅自进入者,那便由我们予以羁押。”

说罢两个人发出阴测测的笑声,让任飞云反感至极,浑身不舒服,道:“喂,别发出这种让人慎得慌的声音,你们二人让我讨厌至极。”说着,便站起身来,脱下身上的袍子披在赵湘音的身上。

此二人乃是鬼市之主的拘魂使者之中的其中二名,名为魑魅,另有两兄弟名为魍魉,这四人既是鬼市之中的拘魂流差,又是一母同胞的四兄弟。

任飞云目光如炬,站如松,一派气宇轩昂的英雄气概登时让趴在地上的魑魅二人退了两步。就在二人退的一瞬间,被后的铁链像两条毒蛇,声势之强大让任飞云来不及闪避。只听一声巨响,任飞云被重重的击在墙上。墙上粉末簌簌的落下,在寒风中飘散开来。

“哈哈哈哈…….”魑魅二人趴在地上大笑不止道,“小子,性命要紧,还是和我们走一趟吧。”

任飞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不痛不痒,一点力气都没有,难道你们今晚没吃饭么?”

“嘴硬的小子!”魅的速度来的好快,行疾欲飞,完全不像是在地上爬行的样子。魑魅魍魉本就是鬼市之主用来搜捕流祸的四名拘魂鬼差。而且每人都有着尤为灵敏的鼻子,这种天赋让绝大多数的流祸逃无可逃,轻轻松松的就能落入他们的掌握之中。这四人只是拘魂鬼差的四名领路之人,后面还有以牛头夜叉,马面修罗,冷面无常所率领的拘魂部队,专门对付流祸中比较棘手的江湖人物。

这山中鬼市本就是一处极隐蔽的黑道交易场所,大大小小的黑市买卖,杀人勾当,分赃销赃都可以在鬼市毫无麻烦的进行,这里是黑道的天堂,武林正道难以进入的地域。如果没有鬼市之主的司天令,任何进来者都被认定为擅闯者,根据情节的轻重,鬼市之主会给予适当的惩罚。但这帮人的手段狠辣,通常绝不留情行事作风,也是鬼市民众惧怕他们的原因。

任飞云面色凝重,见魑身法虽然难看,却十分实用。毕竟两手着地之时,平衡感能够拿捏的十分到位。当下不敢怠慢,使出“霓裳登仙步”法中的飞九宫,以“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宫“的九宫格方位,潇潇洒洒的使出霓裳登仙步来,一时间吧两个人耍的团团乱转。

任飞云自知若是论真功夫,他绝对不是这两个怪物的敌手,但若是这逃跑越纵的轻身功夫,书香剑气阁的高超轻功却比这两人的轻功不知高明几百倍了。魑魅魍魉四人的这种野鬼步乃是由鬼市之主所独创。究其原因乃是鬼市之主为觉得好玩而为四个人创作的,哪是书香剑气这种经过数代绝顶高手奇思妙想,登峰造极的精华所能比的。

粗陋的轻身功夫让二人即使在进攻招式上有多么可怕的杀招,都无法找到可以施展的人。在九宫之中跟着任飞云的身影不停的乱转。

任飞云身上本来就莫名其妙的具有很高超的内功基础,有了这种基础,无论什么花巧繁复需要极高深内功才能使用的功夫,都能够被轻松掌握,前提只是他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恒心和毅力而已。

“喂,臭小子,你这样一直跑,算什么英雄好汉,停下来,停下来。”魅急不可耐,对任飞云咆哮道。

任飞云此时充耳不闻,陷入了一种明断静心,外物难侵的精神的绝对领域,透过这道感觉,他冥冥之中已经摸透了书香剑气这门步法的奥秘。

这路步法果真有如浩瀚天河,无边无沿,凡人用肉眼是无法看清楚这种恢弘的景象。一般的书香剑气弟子,只能限于书本所学,从它的表面当中领会这种步法的十分之一不到,若有资质稍高者,能够创造性的吸收别家功法,融入其中的,也只能学的其中十分之五六,剩下的一些勘察万物,博古通今,知晓自然义理,动心忍性的一小部分人,可学得这门轻功的九成。这已经算很了不起了。

不可思议的是,任飞云竟然能从一种物是人非的精神境界之内看到创造这种轻功之人那博大精深的情感。

他的神识之中一下子想起了耳提时代中听过的一首诗,“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千千擢素手,扎扎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每当此时,心中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感伤,但河汉清风,翩然仙子的娇柔场景始终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对,就是虚无飘渺,似是而非。这便是霓裳登仙步所要传达的真意。”于是步法轻盈,随心所欲。场中立刻发生了惊天的巨变,霎时间,毫无杀伤力的九宫格内,刮起一派白风。魑魅二人的脸上被东一个巴掌西一个巴掌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看此二人这幅倒霉的摸样,任飞云立刻收摄心神,牢了他们。

赵湘音早醒了,既惊讶于任飞云的功力精进,又惊讶于本派的登仙步法竟然有如此精妙的无人问津的花巧精髓。其实此功便是要求使用者以一种平和自然,无欲无求之心而达到登仙远望,克敌无形的境界。老子曾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水的那种极强的坚忍性和无争性便是能克万物的基本道理。这就是剑气书香的基本义理,是古今大贤梦寐以求的剑之大道。

赵湘音心念一动叫道:“飞云,你看着。”说罢,飞入场中玉絮冰轮脱手出鞘,以一种悠然自若的神态舞出数朵剑花,从任飞云手中抢过魑魅二人。

任飞云站到一边细细的看着,他明白赵湘音这是在指点他剑法。魑魅二人见对方是一个女子,两眼一对,一种凶狠的杀气从他们的眼睛里冒出。刚刚被任飞云欺辱的仇恨势必要从他相好的身上讨回来.

赵湘音依旧显得苍白无力,这让任飞云心中不免为她担心,但她既然执意如此那便随她去了。魑魅二人今夜独自巡逻,本想随便出来逛一圈便回去的,怎料到碰见这两个煞星。真是大大倒霉。刚才那个小子步法如神,二人险些吃了大亏,现如今也只能先下手为强,逮住这个女的,从而逼迫那小子就范。此计一出,二人心心相印也就不必多言的。其实,他们兄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早就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就因为这种心意相通,使得他们练成了一路特殊的武功。

魑心念一动解下背上的铁锁,一端插入地上,一端用自己的嘴巴咬住,将铁索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魅看着魑的动作,邪恶的笑着,也解下背上的铁锁,掀起自己的衣领,一个貌似铁栓的东西镶在他的脖子上。这番场景让任飞云颇感有趣,道:“喂,你们想要自杀么?打不过也别想不开啊。”

“呸!你以为我兄弟二人为什么一直趴在地上?我们二人站不起来么?这种“地缚术”,便是要借用这种掌心对地不眠不休的聚集周边地厉之气,以本身的内功相互融汇,立马让尔等尝尝这招的厉害。”

“地缚术么?”赵湘音说道,“竟然天下还有人练这种伤残自身的武功,殊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这般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怎么对得起生养你们的父母?”

魅突然咆哮道:“什么父母?自打将我们生出来,就嫌弃我们长相丑陋,天生残疾。生而不养的叫什么父母?”

魑魅魍魉四人都是乱世之中被抛弃的孤儿,从小就被人贩子拿去做杂耍赚钱,受尽了人世间的凌辱。在频临死亡之际幸亏遇上了鬼市之主,他看他们可怜就收容了他们四个,教以武功,让他们为己效力。对四人来说,鬼市之主既对自己报以恩情,那兄弟四人自当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魑口不能言,但眼中却流露出了痛苦的泪水。

二人的铁链巧妙的栓在一起,像两具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一派摄人心神的杀气在赵湘音身边不断的流转,若隐若现,此起彼伏,大地微微的颤抖,好像是在显示出它蕴含已久的愤怒。

就在鬼市中央一座倒插青冥的斜塔中,一个影子在扶手椅上睁开了眼睛。他疲惫的打着哈欠,慢慢的走到窗前。自言自语道:“魑魅魍魉在干什么?竟然动用了地缚术,莫非有棘手的人闯进来了。”他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很平静,他平静的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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