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缺还是不解恨,瘸腿又在他的后背牢牢踹了一脚,踢得郭侃咳出一口血来。
“老子的金牌就让你给毁了,若是按以往的脾气,非扒了你小子的皮不可,看在俺和你师父有几分渊源的份上,下次再找你算账。”
木缺扭过头去,动用神识往月光笼罩的阵中一望,任飞云斜坐阵中,得意之极。嘴角微微扬起,好像在说,有本事你进来啊!”
木缺顺着自己的五行方位摸了进去,一时间摸不着北,顺着自己的经验打开了几道缺口,没想到将离水放了出来。
滔天暗流猛的朝他砸下来,任飞云计算的丝毫不差,以月之力导引地下暗流,虽然还比不上李神州的导引云气,但威力也不弱,他计算清楚木缺的周身需要踏入的方块尺度,这些有如缸口般大小的区域要是覆盖上上千斤的地下水,就算是十个木缺也被压成肉饼。
木缺心头一悬,暗呼这少年竟然这般阴险,他以万海归流的土数方位破阵,而任飞云好像猜到一般,就在土数上动手脚,将水数与土数互换。
圈套!他和我师门究竟有何渊源。
木缺并不惧怕这滔天巨力,只是惊讶这少年的来历。慢着!他的眼睛绝对有印象。
随着水流重重的吞噬了木缺佝偻的身躯,任飞云吐了口气。就这样结束了么?这天月阵真是奥妙无穷,要是依照天时地利寻找阵图上所云的五墓杀地来排兵的话,可藏雄狮百万。这绝不是虚言。虚虚实实,亦真亦幻的阵法就是掩盖用兵者的意图而设置的。兵者,轨道,善守者藏于九地,孟拱,不!应当说传他这部阵法的奇人就是一个善守者。
月色迷离,任飞云惊异的发现水汽弥散的地方传来一阵铃音。
任飞云朝着前方一看,登时觉得极有意思。
木缺的肩头坐着一个人形傀儡,傀儡从头到脚都悬挂铜铃,铃声叮叮当当的好听之极。
“喂,木缺!你肩头坐的是你的儿子么?”
木缺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这是俺的收魂傀儡。俺的杰出发明,说出来吓死你啊。这傀儡的铃音可不是一般的铃音,小子,你知道蝙蝠么?”
“蝙蝠?知道,耗子的一种,会飞。”
“这种东西的视力极弱,通过嘴巴放射出一种声音,当那种声音遇见撞击返回时,蝙蝠就能清楚的知道那东西的方位在哪儿。”
任飞云恍然大悟,“这我懂了,你这丑不拉几的东西就像蝙蝠,铃声遇到我撞回去被你听到。”
木缺大怒道:“呸呸呸!你小子拐着弯骂我是耗子?不是被我听到,是被这傀儡接收到。少说废话,我且问你,你与我千机门有何渊源,怎么会我门中的万海归流阵土数成五之法?”
“哦是这样的……”任飞云看他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正准备大发慈悲的告诉他。
木缺长着耳朵正要听清楚,突然空气中温度骤降,莫名其妙的一股寒气迎面扑来。一时间鬼神怒吼,冥海奔腾,有如万年不化的积雪,汇聚成这滔天之势的“月色如霜”,惊霜剑气八式合一,集合祭兵天祸鬼力,阴招幽冥厉鬼,搬运冥海怨念。这一招可以说是用上了任飞云这些日子修养的全部力量。
攻击时风雨难晦,绝对称得上突然一击,任飞云素来狡诈,要么不做,要么在要你命的时候做。关键时候,关键一击,关键地点,关键节气。
木缺气势衰弱,前面的小儿科任飞云根本没天真到能要他的命。任飞云话未完,剑已出,攻其不备,毕竟在木缺的印象中,这小伙子挺厚道。莫要被人的外表所骗,自从任飞云提出要文斗或武斗之时,就考虑到这一剑了。
天月阵无疑加大了惊霜剑法的力量,何况此时已变成了“惊霜幽玄借月剑”。
开了天祸了祭兵可不管这是不是前任主人的弟子。剑一入体,鬼力乘虚而入,木缺大惊失色,使出全身劲力搬扯,“收魂傀儡”化作一面最恐怖的暗器,朝着任飞云劈头盖脸的罩过来。
任飞云腾出右手,打出五雷翻天印。金木水火土五雷并举,五色奇光照耀下,收魂傀儡瞬间解体。
就在任飞云要赢之时,木缺的身体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千机门若是这么好对付,那就不是千机门了。
任飞云早有耳闻,却没想到这招的威力竟然这么恐怖,辉煌的气场将整片山坳,黑石岭照射得如梦幻泡影,木缺的眼神和周遭的气流变得飘渺恍惚。
破庙中,众多高手此时看着满天的异变,指指点点。
大石老人见识广博,一见之下,坐倒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千……千机,千机百变!”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李神州的千机百变!”
李神州的千机百变,天剑门的天道轩辕。神功分流,深不可测。
任飞云躺在泛着热气的泥水里,眼见胸前点点血渍,双眼凸起,颤颤巍巍的木缺正傻愣愣的望着任飞云,竟看呆了。这回完了,来吧,杀我吧。任飞云闭着眼睛,引颈就戮。
郭侃暗暗可惜,孟家的兵法传人就这样绝种了,悲呼,天月阵就要这样失传了?他一生痴迷于奇阵韬略,对于近代杰出的军事名家的兵法著作更是想一窥究竟,一见这小哥竟然要死了,虽素不相识,也暗道可惜。
“哎呀!”出二人意料之外,木缺大呼一声,跪地磕头不止,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大师姑显灵啦,大师姑显灵啦,恕师侄无礼冒犯,师侄有眼无珠,听信谣言,一直认为您老人家已遭不测,亦或是显灵降到个男人身上,无礼之处,还请师姑见谅。”
一番话听得任飞云云里雾里,一想,莫非这木缺失心疯犯了?师姑?那就是李神州的师姐咯,干脆将计就计,捏着嗓子道:“侄儿免礼。”
木缺小心翼翼的站起来,道:“不知师姑借尸还魂,有何未了的心事,若是要侄儿代办的话,侄儿定当全力以赴。侄儿现在立马找齐百八道士和尚,开坛做法,做足九九百十一天水陆道场,为师姑超度。”
任飞云越听越是心慌,这事情听着听着这么慎得慌,心想要是自己坚决否认的话,这木缺指不定一掌招呼下来,让自己一命呜呼。现在只能打肿脸冲胖子,当他一回师姑。
任飞云咳了一声,道:“没想到师侄你的记忆力还真好,竟然认出了我。”
木缺拍着胸脯道:“那是,没的说,俺师父都经常夸俺天资聪明,比起费宁,楚风城两个傻帽强的多了去了。师姑美若天仙一般的人物,当年也算得上天下第一美人,当年就是仗着这把祭兵剑,杀的天下人物闻风丧胆的飒爽英姿,记忆犹新,那个什么,江湖中人至今都不敢提起您的大名。”
任飞云一抹脸上,原来自己的伪装都被雪水洗掉了,自己又拿着祭兵剑,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巧事,我和这丑八怪的师姑长的这么像?
用女人相貌蒙骗魔剑门的高手也不是没有过,这么诡异的事情竟然发现在自己身上两次,这次还救了我的命。奇哉怪也。
任飞云越听越怕,眼见不远处的一处地方,道:“师侄,向后走十步。”
木缺二话不说,很听话数了十下:“师姑有命,师侄不敢不从,十,九……”刚数到一时,啊的一声,顿时只觉得臭气熏天,一时间竟然出不来了。
任飞云在方便之时注意到此地原来是一片农田,一些蒙古贵族好好的良田不去种,专门将农田改成养牛羊的牧场。而木缺此时被困之处,便是农夫用来浇地的续肥的米田共处。
用米田共做阵法,自古以来就他一人了。
木缺叫苦不迭,到现在还搞不清师姑为何嬉耍自己?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任飞云不管三七二十一,拎着祭兵飞奔,快到破庙之时,一彪军马从远极近,来势汹汹。当先一人任飞云看得仔细,是“轩辕十四”孟思追。
任飞云大喜之下,手扣几枚石子,击中孟思追后面几匹快速行进的坐骑。只听呼喝之声,竟是和当时郭侃一行人落马时一样。
孟思追高声呼道:“何方朋友?”
这时山坳处断断续续的传来声音:“孟师哥!我等被困,速速前来搭救!”
孟思追道:“余师弟!”带着人马冲冲上山。一百多人,都是淮南义军的精锐,此去必将救出被困的魏惊天,师胜男等人,自己的心头大石也算落地了。
看着被点倒的郭侃一行人,一想自己若不出手相救,怕是要被孟思追等人一网打尽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干脆就施以援手,替他们解穴疗伤。
郭侃等人感激不已,又见任飞云以神奇阵法将那老头击垮,不仅如此,那老头还对这年轻人毕恭毕敬,显然是被打怕了的。于是纷纷出口称赞,惊为天人。
尤其是郭侃,更是赞不绝口。
任飞云四处一望,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去前面找处地方慢慢聊吧。”
郭侃生怕那丑陋的怪物和他算账,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当即让小何等人收拾妥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任飞云骑术甚佳,博得在场元军骑术好手的一致称赞,郭侃最重英雄,见任飞云武功高强,骑术极品,与他攀谈下更是惊喜的知道他还会兵法战阵之术,当下就有了招揽结交的想法。
众人马不停蹄的来到沧州西南的重镇东阳,此处已经集结了河间路石抹良的精兵四千人,以及三三两两的当地土兵。几个土兵一见郭侃一行人,无不躬身行礼,态度恭敬之极。
进了城后,在一处修葺的很是豪华的王公府邸停下,郭侃一下马,六七个仆人马夫抬起镶满象牙黄金的马镫将郭侃搀扶下来。这一幕,直将任飞云看得傻了。
郭侃哈哈一笑,道:“云兄弟别客气,就当到自己家一样。”
任飞云抬头一看,府门口大匾上写了四个金字“镇国公府”。
孟思追看着满地狼藉的机关陷阱,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若不是庙内的余不问等人的提醒,要是轻易踏进来,说不定就要变成荒山野地的一堆白骨了。当下不免一笑。
归虚等人一见,都以为孟思追嘲笑自己不中用,心头没来由的火气大,“我看大伙还是快快到燕家庄,请来沈大侠和伏天灵伏老师降服这木缺才是,凭我们怕是很难与他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