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馨儿！”郭天德叹了一口气，“你还怪你郭大哥当年没好好照顾你吗？当年是郭大哥不好，只是那是你姐姐刚死，门中太多事情要处理，我想等你大些再接过去，却没想到你不辞而别，郭大哥向你道歉！”
风姿轻蔑的看着郭天德“有完没完？她都告诉我了！”
“谁？”郭天德惊问道。
“当年把我交给她，她就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她？不可能”郭天德斩钉截铁的说道。
风姿冷冷一笑“没什么不可能，她对你的认识比你对你自己的认识还深，只可惜你为了所谓的江湖事业，她爱极生恨，所以把你的伎俩都告诉我了，若不是她，恐怕我也无法想象事情的真相！”
“你相信了？”
“你知道吗？”风姿淡淡的说道“在姐姐死去的前一天她告诉我，她要嫁的人不是你！”
郭天德看了看风姿，他知道自己昔日的作为，已经不再是秘密，若是再装下去，只怕没有任何意义。“你的意思？”
“或者你死，或者我死！”风姿一字一字的慢慢说着。
“你也够格和我们城主斗？先过我这关！”郭天德身后几个年轻人虽然不明白他们在所些什么，一见有架可打倒却也积极的策马迎上，想来他们本想此次出行多争取城主的信任，再者见风姿不过一个年轻女子身手定然也好不到那去。
“慢着！”郭天德急忙喝道，尽管如此，其中一人停之不急已经举剑向风姿挥去。
风姿坐在马上，冷冷看着纵马冲来的年青人。多年的杀手经历已使得她像一个冰冷的猎手，此时正在等着送上来的猎物。
风姿身子一侧，手腕顺势一转，来人的马一下子从风姿身边掠了过去，而风姿手上的剑却滴下了几滴红血。
那马冲出数步之后，马上的年轻人慢慢从马上倒了下来，脖子上一道鲜红的血迹！
郭天德一震，他身后的三个年轻人更是倒退两步，若不是他们及时停下，那么倒下的人就可能是他们自己。
好快好准的剑！事实上风姿的武功虽然强于这郭天德的几个门人，却没有如此大的差距。倒是那人一时立功心切，哪知郭天德却将他喝住，只是那时他己冲了出去，在进退的间矛盾着，再加上他没想到风姿的剑法如此高，平白无故便此丧命，只是人生总有些事情，偶尔的莫名其妙发生。
“你们退下吧！”郭天德慢慢的拨出剑来，三个弟子都后退几步。
长道上，风姿与郭天德坐在马上举剑相向，郭天德乃是武林城城主，其身手在武林之中亦算少有，不过显然此时的他神情非常严肃，虽然他知道眼前的人，数年前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只是暗影阁杀手的身份使得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片刻之后，突然长剑破空，两人同时从马背上跃起，各自的长剑向地方挥去。
相击之后风姿手腕急转，划出两道剑光，郭天德挡着不急，疾身后翻，待双脚刚落地便挥剑朝风姿着地之处挥去，欲图趁风姿身子未稳便将其击败。
风姿自然知道他此时的想法，急忙在半空中一翻，头朝下，手中剑如绽开莲花一下，朝郭天德划去。
郭天德见势冷冷一笑“来得好！”一股真气注入长剑，朝上刺去。哪知风姿这一招只是虚招，在两剑再次相击之时，借故剑反弹之力，朝两丈开外跃去。郭天德大怒，长剑一挥，一道剑气朝风姿划去。只是风姿已经落地，身子一侧便避开那道剑气，倒是一根树枝被削落下来。
郭天德看了看风姿，再了举剑朝风姿划去，几次的交手他已经知道风姿的武功虽然强比起他确有所不及，只是风姿的江湖经验却远不合她的年龄，剑法快准狠却也不急功近利，待到危急之时却以着两败俱伤打法，以命相搏，就连郭天德之样的老江湖亦也只能暗自咬牙无可奈何。
转眼三十招过去，郭天德虽然稳占上风却一直始终不能打开局面，倒是风姿的剑势起来越快，越来越凌厉，如此又过了十多招。
然而郭天德终究是武林少有的高手，江湖经历远在风姿之上，只见他长剑一挥，朝风姿劈去，这一招看似平常，却是郭天德独创的招式，其剑中夹着他十层的内力，这此真气隐蔽之极，恐怕只有天邪这样的内力高深的人才可以感觉到。风姿不知道原由，一剑迎上待两剑相击时，被郭天德强劲的内力击退数步，郭天德哪肯放过，一剑急忙直逼而来。风姿一时不慎，匆忙之间，亦也将真气注入剑中一挡，然而两击再次交错时，郭天德的真气已经源源不断的注入剑中。
此时的风姿情形极为不利，倘如她此时撤了真气，那么夹着郭天德十层内力的剑定然会将她切成两半，无奈之际，风姿只能与之比拼内力，然而以内力而言，风姿如何能与郭天德相比？这却是郭天德所期待。
“怎么样？现在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死谁活？”郭天德双手紧握着剑，恶狠狠说着，显然他现在在发泄刚才的郁闷之气。
风姿紧紧的握着剑，此时的她已是呼吸急促，香汗淋淋“别得意的太早，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好，那我倒要见识下我如何也活不了！”说完他猛提口气，加强手中的内力。
只见风姿冷冷一笑，猛然她手腕一转，直接撤开挡前面的剑，顿时面门大开，郭天德的剑可以直接将风姿的身子劈开两份。
然而郭天德却是一惊，猛然疾身后跃数步，而风姿也被极大的真气震退数步，勉强用剑撑着身子。
郭天德终究收回剑，因为他不敢冒险，他有着家人，有着盟林城，他还想活着，害怕死亡，所以他撤回了剑。风姿的动作确实将她自己的生命暴在他的剑下，只要他愿意他的剑已经将她劈成两份，只是他们靠的太近了，而风姿冒着生命的威险，撤开剑的同时，朝郭天德的胸口刺去。
没错，郭天德的剑绝对快过风姿，然而快却是相对的，就算他再快风姿的剑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足够刺破他的胸膛，而且他不敢赌，他输不起。
郭天德愤怒的看着风姿，若是他反应稍微慢一点那么他们两人现在都死在那儿。然崦他却又不得不佩服风姿的反应以及果断。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招式却如此毒辣！”郭天德还是忍不住的说道。
风姿重重的喘着气，显然刚才内力的比拼消耗了她太多的真气“招虽然毒辣，却毒不过人心，不是吗？”风姿嘲讽的看着郭天德，郭天德避开风姿的目光，对于八年前的事情他又何尝不感到愧疚，自己又真的岂是无情之人？至少他曾经亦是真心的喜欢钟茗儿，然而那日钟茗儿告诉他她喜欢的是姓吴之时，他发狂了，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只是错已铸成，终究不能回头。
“那么现在呢！”郭天德悠闲的把弄着手中的剑“刚才确实被你逃过，但是现在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哪些能耐！”
郭天德的武功高于风姿是不可争的事实，对风姿来说现在的情况极为不妙，因为纵使她还有再战之力，却也无法威胁到郭天德的生命。
风姿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猛然划下剑，跃起。
郭天德亦急忙转身持剑严阵以待，却见风姿还站在原地一脸嘲笑！
“笑什么！”郭天德怒道。
风姿轻轻叹了口气“一生算尽机关又何必装轻松！武林盟交你给也许是正确的，只是你不应该害死我姐姐！有些债，终究是要还的”
郭天德静静的看着风姿，她的身上还有着几分钟茗儿的样子，虽然他有些不忍心，但他知道，他不应该让她留在世上，他知道将来他的愧疚要加上一层，但他没的选择。
“对不起！”郭天德诚恳的说道，“我确实错了，十年前已经错了，年少轻狂，一时冲动害死了茗儿，也许人性本恶，错一成，那将是一条无底洞，于是我再逼死了你的吴大哥。多少次在夜里我也后悔，如果我当时能够冷静点，也许也不会有那样的灾难，但是你知道，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再回头了”郭天德乃用传音的方法，身后的门人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风姿知道，如果让他们知道事情的话，他们也必死无疑。
“现在，你知道我要做些什么了！”郭天德上前一步“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对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风姿慢慢的举起手中的剑，抬起头，望着头上那苍白的天空。长风卷起了她那白色的衣裳，丝丝黑发，随风逸起。等了十年，十年的努力终究不得报仇，接下来的也许便是死亡。
十年的仇恨让她失去了很多，对于人世她原本没什么可挂念的，可是此时她却想起了一个人，生命中另一个最重要的人，一个一手抓着把破旧的剑，一手抱着一壶酒，走起路来都有些东倒西歪的人，一丝淡淡的笑容慢慢浮在了她脸上，那淡淡的一笑就如一阵和煦的春风，那绝美的面容似乎将被凝固在千万年后的记忆中。
“唰！”风姿长剑划空，却如同一阵白色的风。
郭天德猛的一下被惊醒，一把长剑亦也朝风姿划去。
“不！”一声急吼，传于身后的林中。
风姿一怔，心灵的底处瞬间激出一层层涟漪，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温暖，她情不自禁回头一看。
突然她觉得胸口一痛，她转过头来，郭天德的剑已经透过她胸膛，穿破她的身子，“不！”一声狂吼，传于身后不远处，她听得出那吼声中夹着种痛，那种真正撕心的痛，她再次的转过头去。
她见到了他，身如闪电的朝她飞来，手中有着把剑，应该是那把破剑，却没有了酒壶。
突然他胸口又是一痛，长剑已经从她身子拨了出来，鲜红的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洒落在她白色的衣裳上，只是她却没有回头看，因为她在看着那人，因为他的眼中却是如此的绝望。
她觉得自己在下落，似乎有着无数的东西从眼前呼啸过，但她却落在他温暖的怀中！
凉亭的不远处站着一个妙龄女子，细长的腰枝，如柳条一般，丝丝秀发，如水波那般轻柔，雪白的衣裳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在落日的余光中变成了金色霞衣。她的手中握着剑，绝美的脸上一脸欣然，竟也一样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夕阳。
在轻风之中，如此美绝的姿态的确会引起人们无限遐思，只是在他的眼中，就如多了一幅风景，仅此而矣。
只是，现在呢？
如果他早晨不去喝酒，如果他能快一点，如果马跑的能快一些，如果发生的地点离他近一些，哪怕是一点，也许，风姿就不会死，然而诚如他经常说的，人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理由，没有如果，没有也许。
二十多天前天方动的掌向扑向她的时候，他没能阻挡，结果死了落日。
二十多天后的今天他也没能阻挡，结果，死了风姿。
二十多天前落日要求他好好照顾风姿，他答应了。
二十多天后的今天，他确没能做道。
“为什么？”封尘紧紧抱着风姿，痛苦的摇着头。
风姿那苍白脸却露了了浅浅的笑意，慢慢的伸出手，摸了着封尘有些粗糙的脸“你的剑都破成这样了，你把它刺进那么深的地上，不怕以后用不了吗？”原来封尘把痛苦发泻在剑上，结果剑整把剑都刺入地下。
“为什么？”封尘脸已痛苦的扭曲。
风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相信命运吗？也就是天意？”她看一下封尘“以前我不太相信，可是我现在却相信了，我以为你会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我会一个人悄无生息的死在这，结果你还是出现了，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候出现了，我相信，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了！”
“不要打断我，记得你曾说过，死去的人就像风吹过，什么都不应该去留恋，我做不到，其实你也做不到，天邪也是，只是你们善于隐藏，装作无谓的样子，但我知道，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节，如果这个节不能除去，我们永远不会有释怀的一天！而这个节，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解！”
“当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知道你是不会同意的，但是仇恨已经根植在我的心里，如果这个心节我不能把它除去，我不能给你快乐，与其痛苦的活着不如现在这样，在你的怀中死去！我想，若果我们真的有缘的话，上天就会让我报得此仇，可是我终究没能杀了他，也许这也是所谓的命运的吧！”
“你真傻！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封尘无奈的用手猛砸着地面“也许是吧，也许是很傻，也许是很自私，死去的人什么都没有，却把痛苦留给他人”风姿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答应我好吗？不要忘记我，不要忘了小薇，不要尝试着忘记，只有正视它们，才能快乐的活着！你知道吗？是你给我勇气的，是你让我觉得生命有了意义。”
封尘轻轻的点了点头，几滴眼泪划落下来，落在风姿苍白的脸上。
风姿笑着看着封尘，吃力的抬起头，吻却封尘脸上的泪珠。
然而她的头刚起时，便无力的落下，再次的倒在封尘的怀里，她的血浸红了白色的衣裳，染红了封尘的衣服。
封尘无力低下头，闭了眼。
郭天德和他的三个门人静静的呆在那儿，显然他们对封尘的道来很不适应，然而他们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有着莫名的惧怕，他们不知道暗影阁有几个男的年轻杀手，但他们知道封尘却是个年轻的男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