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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委曲求全

“别伤害他!”杀子焦急地嚷道,这黑衣人便是奇天云,他早知道奇天云没有武功,而且即便是有武功,眼下他背靠着山,几乎没有任何可以避让闪躲的转圜余地,也很难抵挡得了这么多人,虽然他们已经少了几个人,但是假若光明正大地打一场的话,即便是杀子和阿密特加起来仍然是颇有危险。

头领缓缓转过身去,短剑依旧指着奇天云,像是一点也不担心奇天云会偷袭他似的,对着林中幽暗的身影冷冷地道:“出来!都给我出来!我数三下,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我就把这聋子还有那糟老头子一起杀了!”

林中,杀子和阿密特对视了一眼,他想从阿密特那儿得到一些好的建议,但是阿密特却也和他一样,无奈地摇摇头,而后便往前缓缓迈出脚步。

杀子见状,除了步其后尘之外也是无可奈何,奇天云刚刚救这老汉暂时脱离危险,即便是看在这点上,也不该让他命绝于此,便暗叹一声,也走了出去。

自此,这二人除了和他们硬拼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和他们周旋的余地了,甚至还受制于他们了。

头领见这二人居然真地乖乖地走出来了,心中万分得意,这可真是省了他好多的力气,这二人行事诡异难测,假若一味地跟他们兜圈子的话,他的手下们可又要死伤不少了,而眼下主动权几乎完全被他所掌握。

“哈哈——”头领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大笑起来,只听他恶狠狠地道,“哼!你们杀了我那么多弟兄,我杀你一两个人也不算什么,最好乖乖地和我合作,否则的话,我会像捏死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地灭了他们两个,听到没有!把兵器都给我扔了,我数三下,再不扔的话我就要动手了,一!……”

杀子和阿密特心中一样,都是万分着恼,眼下他二人尚且难以抵挡这些人,要是扔了兵器的话,那可……但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完全听命于他们了。

刚数到“二”的时候,他们便几乎同时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还有!”头领的目光盯着蒙住脸面的阿密特,有所示意地望向他的身后。

阿密特稍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便将背在身上的硬弓和空空如也的箭筒也扔在地上。

一看到他的箭筒里一支箭也没有了,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这人的箭术的确已到了让他们胆战心惊的地步了。

当然,头领也是这么想的,在他硬生生地接下那支从正面射来的长箭时,胸口气血翻涌,内心则惊恐万分,自问倘若当时紧接着再射来一支同等威力的箭的话,他必定是极难抵挡的,说不定就真地要毙命当场了。

头领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二人,接着命令道:“好!我和两位其实井水不犯河水,毫无相干,兄弟我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并无意与两位结怨,只要你们叫那老头出来把我们要的东西给我们,咱们便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也就不追究你们杀我数名兄弟的事情了,从此以后,咱们两不相欠,兄弟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也是个讲信义的人,说出去的话,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头领所说的话倒也不全是哄他们,毕竟做这等拦路打劫的营生,也不宜四面树敌,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犯不着事事与人拼命。

但是这对杀子二人来说,可真是一件天大的难事,智者将护送此物回突厥的重任交托于他们,那是对他们莫大的信任,他们怎能如此轻易地拱手于人呢?这让他们回去如何向智者交代呢?但是难道为保护此物的安全,便要牺牲旁人的性命吗?

杀子转头望向阿密特,却见他也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心下知道他们这回算是彻底地栽了。

俩人对视一眼后,便又转头望向那群人的头领,他们一时也没说什么,但从他们的气势看来,是要乖乖就范了。

头领欣喜万分,正待向他二人下命令时,却听旁边一人扯扯他的衣衫道:“老大,你看!”

头领疑惑地望了他一眼,而后便往他手指的后面望去,猛地吃了一惊:只见那个一直都如死人一般没说一句话的黑衣人,不知何时,竟抬起头来望着他呢!

这本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他以为这人必是被他们的气势所慑服,所以才不敢抬起头来的,因而颇有些小视,万没想到这人竟无声无息地望着他的后背,倘若刚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攻击他的背部的话,那可就因小失大了。不过他似乎并没有任何要攻击他的意思,像是刚刚才睡醒似的。

“奇兄!”杀子忍不住叫道,“算了,东西给他们就是了,你不要和他们对抗!”

虽然他很清楚奇天云不会武功,但是他也很清楚以奇天云的为人,即便是无力相助的时候也会竭尽所能想出办法来的,但是眼下却不是拼命的时候,最好还是让他们将那件东西带走,然后再在途中拦截。

虽然那样的话,胜算已是微乎其微了,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们行动之前便已知道中途会有危险了,可是却无法找到既有能力又信得过的人和他们同行,他们二人这才冒险上路的。

此时,两方面——不,应该是三方人都在盯着奇天云,除了杀子和阿密特,以及这伙拦路打劫的人之外,洞中的老汉也在关注着他。毕竟他是和老汉最靠近的人,倘若他有什么闪失的话,那些人即便抢到了宝物也未必就不会对老汉下手,因而奇天云乃是保护老汉的最后一道屏障,尽管其作用或许是微乎其微,但是没有他在的话,那些人早就冲进洞中来了。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此时此刻的奇天云,对眼下所发生的事情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当杀子和阿密特商议了对付这些人的策略,并去林中仔细探查地形环境,埋伏在林中的时候,奇天云便一直都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或许是林中的环境很幽暗的缘故,他便一直在对他和林雪之间愈行愈远的距离暗自神伤,除了任其恶化之外,他怎也想不到什么补救的法子,或许将来他会去找别的姑娘,或许他只能一直这样继续孤独下去了。

想着想着,头脑越来越昏昏沉沉的,便干脆将头埋在双腿间,想眯一会儿眼,打消自己消极的念头。但是即使是在如此幽暗的环境中,他却还是无法合眼,脑海中总是有什么东西浮现出来,他想将那不时冒出来的东西捕捉住,但却总是让它逃脱,不理会它的时候却又总是冒出来。

他干脆不再去管自己内心深处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任其如野马般在广阔的空间奔驰。渐渐地,所有的苦恼似乎都已化作泡影了,而此时那个先前不时冒出来的念头,却以异乎寻常的方式浮现出来了,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将要发生的事情,而且是与他有莫大关联的,只是任何预感从来都不会以极其明确的方式闪现出来,因而他所捕捉到的也只是朦胧晦涩的影子而已。

那些人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时候,他却感觉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似的。当那头领用短剑指着他跟杀子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奇天云却缓缓抬起头来望着他的背影,而其实,目光只被他手中短剑所发出的寒光给吸引住了。

就在头领专注地望着前面二人时,他旁边的一个弟兄却猛然发觉来了自身后的目光。一转头便发现奇天云忽然抬起头来了,忙扯扯他的衣衫禀告了一声。

头领手中握着的短剑给了他极大的勇气,他傲慢地道:“哼!小子,你想怎样?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同伙都打算跟我们化解了,难道你想一个人挡住我们所有人一起发难吗?”

奇天云其实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他也没心思去听,他只是专注地望着头领手中的短剑。

头领见他依旧不说话,心中开始犯疑了,不知他是故意装作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还是真地无所畏惧,然而当发现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竟是自己手中的短剑时,不禁又吃了一惊,瞧他那专注的样子,就像是这把短剑乃是伴他多年,后来却无故失踪的贴身之物似的。

而其实,奇天云的确是由这把短剑,想到了儿时他自己削的一把竹剑,那把竹剑差不多也就是这么长呢,后来他们全家为躲避追敌逃离旧居的时候,竹剑便遗落在屋中,等他后来找到的时候,已是一把烧焦的竹炭了。

虽然往事不可追,但是每当回忆起来的时候,无奈之余却也颇有些温馨的感觉,不知不觉地,一抹浅笑浮现在他嘴角上。

头领马上便注意到他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眼下他哪有什么可高兴的,要知道即便加上他,他们也只有三人,而且他会不会武功还不知道呢,不过看那俩人如此紧张的样子,想必也是个草包,不然的话,为何不躲在附近什么地方偷袭他们,又或者加入战局,而非要坐在这里暴露自己呢?

仅从他没有钻进洞中或是躲在别处乖乖地不出声,头领断定此人不仅没有武功,而且还没什么经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更没有理由笑了,那他还笑什么呢?

“过去的终归要过去,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

奇天云忽然喃喃道,谁也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便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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