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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亲爱的西蒙2

不知道是不是西蒙的灵魂真的有在保佑陈见东,在经过长达半月的昏迷后,他在某天清晨忽然醒了过来。

“水……我要喝水……”

值班护士赶忙倒来水给他,陈见东像是久经沙漠的旅途者一般,接连喝下四五杯水。

终于解渴后,他看向一旁惊呆了的护士,问她:“我爸妈呢?”

这个护士是前几天刚来的,临时分配到陈见东病房里照顾他。面对自己根本不晓得如何回答的问题,护士尴尬掩面笑笑,摇头致歉:“非常抱歉,我刚来,好多事情都不知道。不过,您放心,刚才倒水的时候,已经帮您通知过罗恩医生了,他会通知您父母的。”

“哦。”陈见东点头道。

突然,他又叫住转身走出去的护士,“你有看见过一个******,然后瘦瘦的男孩吗?”

护士茫无所知地摇摇头,“抱歉,我来了好几天,并没看到您口中描述的男孩子。”

“噢,知道了,谢谢。”陈见东泄下气来,像只疲软的皮球。

护士出去后,她跑到其他比自己早来这家医院的护士前求问。

对方给她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想起刚才陈见东失落的样子,更加让她徒增怜悯之心。

得到陈见东醒来消息的罗恩医生飞快地从家里赶了过来,他来到医院里,给陈见东做了全身检查,发现肿瘤细胞竟然在半个月时间内控制到了水平线以下数值,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随后,他欣喜若狂地抱住陈见东,老泪纵横。

知道自己病情恢复的还不错,他也是打心眼里高兴,此刻这份喜悦他只想跟一个人分享,那就是白未有。虽然不能直白告诉他自己生病了并恢复得很好,但是算算日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给对方通过电话了。

他高高兴兴借来其他人的手机,溜到厕所里,拨下烙刻在脑海里的那串号码。

十秒过去……

嘟……嘟……嘟……

好像世纪长的等待,电话里不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他怀疑自己拨错号码,于是结束通话,重新拨打。

又是一串嘟嘟嘟……

他还是不信,又重新拨打。

仍旧是一串嘟嘟嘟……

反反复复试过十几次后,陈见东整个人傻在原地,手里的手机顿时变得冰凉。

他觉得肯定是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白未有,所以对方讨厌自己了。记忆中,白未有很小气,芝麻点大的小事都会记在心上。

此刻,他心如死灰。

短暂否定过去,他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火光,他要再次回国一次,为了确定白未有还有在等自己,为了确定白未有还……爱着自己。

真是卑微到尘埃里,爱,真是一文不值。

陈见东揣紧手机,返回病房里。

方才,陈爸陈妈二位已经火急火燎从家里赶了过来,他们见到陈见东能下床走动,还挺有精神的样子,简直乐开了花。父母当的累,但看到自己孩子健健康康,生龙活虎,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满足。

陈见东整个人看上去比刚才要差好多,他进来后一句话也没说,闷闷不乐坐在床边上。

抬头中,窗台上那个花瓶里插着支已经枯死掉的白色康乃馨,如果他没记错,那应该是在他昏睡之前,西蒙换上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爸妈,西蒙呢?怎么没见到他人啊?”

陈爸陈妈两人在病房里忙活的手顿时停下,他们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儿子说这件事,也不晓得他承受能力强不强。他们在犹豫,在迟疑,可越是犹豫迟疑,就越会引起别人疑心。

“西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妈手里拿着的杂志书突然掉在地上,她连忙捡起来,掩饰自己慌张,

陈见东意料到事情不妙,但他没往死那块儿去想,他以为是西蒙的赌**亲将他带了回去。

“小东,你先向妈妈保证,等下不能做出过激的事。”

陈见东看着妈妈,眉头拧在一起,点头轻应道:“嗯。”

陈妈鼓足勇气,说出接下来她讲的话:“西蒙死了。”

轰隆一声巨响在陈见东头顶响过,他整个人怔住,张大眼睛看着妈妈,用质疑的语气再次问道:“西蒙不会死,对吧。”

陈妈已无法在继续说下去,再接着说是对她的折磨。

“小东啊,西蒙是真的死了,你……一定要坚强。”陈爸看不下去了,他希望儿子立马认清现实,莫再纠缠下去。

陈见东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后,周围什么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让人想要逃避,此刻,他才忽然感觉到,原来自己是那么在乎西蒙。

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他人生初次感受到。

罗恩医生平静地站在病房外,他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明白,眼下最受煎熬喝最痛苦的人是陈见东。

人再经历过生离死别后,是能够一瞬间发现自己以前忽略的东西的。就像现在,陈见东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不经意中喜欢上了这个爱笑,对自己百般好的男孩。他开始怀疑自己对白未有的感情,是不是不忠……

这天午后,万里无云,旧金山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风和日丽的,公园里还有不少人在放风筝和野餐。

陈见东站在西蒙墓碑前,手里捧着一束淡红色康乃馨。他站得笔直,像是一棵挺拔的橡树,忽而有风拂过来,掀起他衣角,又轻柔地抚摸过他脸庞。

西蒙墓碑是没有刻墓志铭的,就只是光秃秃的一块墓碑,立在青草当中,小小的,和他人一样,扔进人海中就找不到的。

“我来看你了。”陈见东嗓子有些哽咽,“看,我为你带来了今天花店里最新鲜的康乃馨,还是你最爱的淡红色,不过,我去了蛋糕店,今天老板不在家,所有非常抱歉,没能买到你最爱吃的抹茶蛋糕。”

说着说着,他两只眼睛红红的,“还有啊,西蒙,我病情控制住了,能吃甜食了。你回来啊,我们一起吃抹茶蛋糕……”

终于,被关押在眼眶里的情绪决堤而出,陈见东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还要听你讲好多好多故事呢,你怎么能走呢,我还没有带你去过我的国家,没有带你去爬过长城,没有带你吃过小吃,什么都没带你做……”

自责、愧疚、懊恼,三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陈见东痛不欲生。

西蒙,他初来美国时最好的朋友,是会在其他人面前保护自己的朋友,一直以来,西蒙都在为他付出,而一直以来,他经常性忽略掉西蒙。如今,失去才懂得珍惜,却以为时已晚。

陈见东最终还是放弃了回国见白未有的念头,他安安分分留在美国旧金山的医院里,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你不能辜负西蒙为你做出的所有牺牲,好好活着,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大约是一星期以后,西蒙的墓碑上被写上了一段墓志铭:请别打扰这个如天使般的男孩,致亲爱的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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