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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窗

那高塔倒也算不上高,大约也就寻常五六层楼的高度,放在高楼林立的祝庆市中自是不值一提,但在这建筑普遍低矮的博肯领中,就显得尤为突兀,像是在一群短腿的大葱鸭中混进了一只嘟嘟,让人想挪开视线都难。

早在道别阿希莉·维尔德,乘勇士雄鹰空中俯瞰博肯领时,化梦便留意到了这高塔的存在,但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和疑问,直到亲自踏入山间洋馆,那股子如芒在背的不适感更进一步时,化梦才心随意动,望向高塔的顶端——

通体由漆黑石砖筑造的高塔,顶端却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那分明是四面贴着玻璃的大厅。即便被刺眼的日光遮掩,化梦仍觉得那层玻璃之后,有至少一双眼睛在盯着这边。

“那是先祖建立的观星台,也是用于警戒野生宝可梦袭击的瞭望台。”见探险家似乎对高塔感兴趣,布莱斯·博肯随口解释道,“不过到了我父亲这一辈,这座塔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能,毕竟领地已经不会再受到野生宝可梦的威胁……于是这塔也就渐渐荒废掉了,只保留着必要的维护和清洁。”

化梦对此不置可否,作为一只初步掌控波导的附者耿鬼,他相信自己对恶意的感应足够灵敏。

不过,再怎么样,去初代洋馆见博肯家主最早也是明天的事了。化梦知道道奇时刻留意着自己,即便不直接交流,他也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提示。

洋馆仆役的工作效率高效得可怕。不过在庭院内站了一会,那边就有女仆跑过来通知黛拉,说会客室已经打扫干净,可以直接过去——哪怕算上博肯领路口守卫提前通知的时间,留给这些仆人清理装点的时限也不过才一小时而已。布莱斯·博肯倒是司空见惯,随口称赞一句,便让女仆黛拉为一行人带路,进入洋馆的廊道。

或许因为毗邻的天冠山脉地势崎岖不平,依山而建的洋馆中,修建的廊道是百折千转,台阶众多,同一层间的海拔高度也各有不同。这并非建筑师天马行空,因为廊道上每隔几米便开有外悬窗,每每看去,窗外的地面高度都没有太大变化。

道奇的身高不足以让他看到窗外的地面,但他的注意力同样在窗户上。他慢走几步,来到化梦身旁,让凯特开口道:

“喂,傻大个,你试试看能不能把窗户关上。”

化梦不解其意,但出于对道奇的信任,他没有多说,便伸手去试着把窗户往回拉,只听得“嘎啦”一声,窗户上沿颤了颤,却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不行,每扇窗户下面都被铁支架支撑住了……压根关不上。”

被道奇这么一问,化梦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了“窗户”的异常——实在是太多、太密集了。从进门到现在,化梦时刻都与风和阳光为伴,一点没有身处室内的感觉,要用比喻来形容的话……这幢洋馆就像架在烤炉上的铁丝网,而洋馆中的人则像是上边待烤的肉类,铁丝网起到的绝不是保护作用。

道奇踮起脚尖,下巴费力地贴在窗台上,注意到固定窗户的铁支架上有明显的锈蚀痕迹,看起来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移动过位置。探头望去,蜿蜒的廊道向外展开了无数的窗户,就像地面上一双双拥抱星空、祈求希望的手。

“不合理,很不合理……”道奇的额角不明显地渗出了汗珠,这是他大脑飞速运转的表现,“洋馆地处风口,如果这么多窗户一直处于打开状态,每天光是清洁地面和窗台需要的人力就是一大笔花费,遇上一场暴雨,那更是一片狼藉……”

想到这里,道奇神情一滞,跳下窗台,手掌贴上廊道内面的墙壁,使出‘发劲’,刷拉一下,大片的雪白涂料便抖落下来,露出了凹凸不平、色泽不一的内面。

“果然有被雨水浸渍过的痕迹,只不过又在外面重新涂了一层。”道奇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石灰抹去,再度陷入思索,“就算下暴雨也不能关窗户么,看来,‘维持洋馆内外环境一致’,对于某些存在而言十分重要。”

化梦一脸懵逼地目睹了道奇一系列操作,想问缘由又担心“窃听者”暗中搞事,思前想后,他还是拿手指轻轻戳了戳道奇后背,小声道:“喂,侦探他们都已经走远了。”

836和雷蒙对喜欢乱跑的道奇早就习以为常,有心或是无意,他们默许了化梦和道奇的离队行为,甚至没有提醒布莱斯,勇士雄鹰父子俩就更不用说了,一根筋的性子让他们根本就不会回头。然而不明所以的化梦就心急如焚了,现在洛托姆不方便出场,自知路痴的化梦对追上836他们毫无底气。

“好,我们走吧。”道奇对化梦的担心嗤之以鼻,“你还怕我们迷路不成?”

几秒后,化梦、道奇和凯特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五岔路口前停了下来。

“这到底是哪个天才设计的洋馆啊?”化梦无力捂脸,一想到接下来几天就要住在这里,就感觉前景一片灰暗,“道——奇,快用你无敌的观察力想想办法啊!”

从五岔口中间往外望去,三条路都瞧不见尽头,剩下的一条路尽头也有二三个房间,偏偏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个脚印都没有,光是站在这里,化梦就感觉自己被世界所抛弃了。

“嗯……我也没辙了,分头去找找吧。”道奇一脸漠然地摊手道。

“什么,分头去找?”化梦心头一跳,连忙出言否定,“万一某条路前面还是岔路呢?万一没找到他们,回头来连我们走那条路来的都忘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不认路。”

不料道奇表现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震惊,凯特更是笑出了声:“嘿,我还真不知道一个探险家居然会是路痴!嗯…这样吧,你让你的宝可梦在我们来时的路这边做个记号,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找不到路了。”

化梦朝聒噪鸟狠狠瞪了一眼,看了看道奇的尾巴,咽下了“用你尾巴画几笔”的建议,默默走到墙角,按下精灵球开关,出来的是斗笠菇。

然后在斗笠菇“老大”两字蹦出来前强行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听我命令就行。”化梦也顾不上自己在道奇面前的形象了,直截了当地发布命令,“往这窗台下的地板上撒点孢子。”

斗笠菇疑惑地眨了眨眼,联想到之前那个雌性人类说的话,顿时就把自己的工作想得特别高大上,于是狡黠一笑,卖力地往地板上抖了一堆孢子。

“你们…耿大先生,您在做什么?三少爷他们已经落座了,就等着您过去呢。”

抱着慷慨赴死觉悟的化梦还没踏上探路的旅途,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女仆黛拉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瞧,在那唯一看得到尽头的一条路末端,房门正大敞着,836正一脸好奇地看向这边。

“没…没什么,我这就过去。”化梦老脸一红,飞快收回了斗笠菇,然后朝836撒腿跑去,路过道奇时,故意往他的尾巴狠狠踩上一脚。

但是没有命中。道奇轻松勘破了化梦羞恼的心理,提前抓起了尾巴,让化梦一个踉跄,差点没趴在836面前。

836下意识扶住化梦,这下他是真相信这个探险家和道奇很熟了。

于是他笑着对化梦说道:“耿大先生,我们马上就要讨论一些不那么好公开的事情了,能否请你帮个忙,为我们守住门口,在其他人试图靠近时作出预警呢?图图犬也会帮你的。”

他倒是不担心道奇会因此漏过某些重要的信息,早就在暗中准备好了录音笔。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化梦松了一口气,逃过一次迷路结局的他现在是好说话的很。

房门被关上了。化梦慵懒地倚靠在墙上,听着旁边窗外呼呼的风声,感觉整个心境都沉静下来了。他侧头往回望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从这个位置看过去,所有的岔路视线都被墙面挡住,压根没法预测哪边会有人过来。而听声辨位也不现实,因为呼啸的风声压倒了一切,甚至连一门之隔后布莱斯他们的讨论都瓮声瓮语,根本无法听清。

“那个,我现在不能进去是吗?”

端着四杯茶水的黛拉站在化梦身前,有些拘谨地问道。

“恐怕是的…”化梦刚一开口,藏在他脚边的道奇就拿尾巴狠狠抽了一下他的小腿肚,然后比了个手势,“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也不用多久,这样吧,你把餐盘放在窗台上,我们可以趁机聊一聊。”

黛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看了看窗外疯狂摇曳的草木,摇了摇头:“放在窗台上的话,茶水很快就冷了……我就这样端着吧,您想问什么?”

“如果是雷蒙的话,他一定会从洋馆内部的传闻问起。”道奇别过头去,用不大不小的音量“汪”了一句。

“作为一个探险家,我对各地的传闻特别感兴趣。”化梦脑海中朝道奇的方向做了个鬼脸,音调倒是有意去模仿布莱斯·博肯,“这么一个历史悠久而且规模庞大的洋馆,应该也会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吧?”

女仆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笑着说道:“那您可是问对人了。我虽然入职时间不长,但是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听前辈们提起过许多事情。”

随后,她刻意压低了音量,神秘兮兮地凑近化梦的耳畔:“你知道吗,这房子闹鬼哦。不是幽灵宝可梦,是真正的、徘徊在洋馆各处的可怕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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