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桐暖便已经基本熟悉了老师的上课风格。
老师姓严,相貌如她的姓,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偶尔讲讲题,更多的是让他们自习。
她很讲究纪律,稍有动静便皱起眉:“怎么回事?”于是,便都噤声了。
连着三节课下来,桐暖的头开始昏昏沉沉的。
“哇!这是谁啊,这么帅的吗?”
“帅哥你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学校!”
“啊——完美,帅到窒息,啊——”
耳边忽然炸响了,桐暖眯着眼睛抬起头,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呀,这不是刚才在窗外看到的那个超帅的男生吗?”莫浅在旁边惊呼。
什么?
是他……
桐暖又感到心跳微微加速。
严老师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的迟到,没看见似的侧身让了道。
男生很低调的朝教室后面走,路过桐暖的桌子时,顿了顿,才继续往后走。
无人知道那一瞬间停下的动作让桐暖的心有多慌乱。
他眉目冷淡的扫过花痴们。桐暖见他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初在窗外见到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倦怠、冷冽,漆黑的眸宛若寒潭般深不见底。
桐暖心间一颤。
他抿着薄唇,随便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
却仍旧是众花痴眼中的重点。
严老师手捧书,清了清嗓子,开始上课。
没过几分钟——“离安!”
离安同学被光荣点名,抓着手机的手娴熟的随着起立的动作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选D。”莫浅在旁边小声提醒。
离安把答案报出来,老师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说:“坐下。”
然而离安同学不知收敛,不玩手机了改为睡觉。
严老师不责怪他的理由很简单,他的成绩使他不用听都可以。
听课听的脑袋晕晕的桐暖望天。
这家伙,睡觉成绩也那么好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学痞?
这种想法在之后的一天下午被否认了。桐暖那天很早吃过午饭回到自习室,正收拾东西时,见自习室里只有离安一个人在座位上看书。桐暖好奇了:这家伙,看什么呢?走进一看:原来他手里捧着的是数学书。
他竟然在自学!
对此,桐暖表示很不理解:老师的讲解不是更好吗?而且还是用自己的午饭时间自学,多伤身啊。
不过她想错了,离安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肚子,金辰帮他带了饭。
不一会儿,金辰匆匆忙忙地拎着盒饭走进教室。桐暖见状拿起背包就走了。
“这是我做的贺卡,咳,送给你的。”离安说着,轻轻打开了一个有着繁琐精美花纹的贺卡。
一段音乐顿时飘出,竟然透着淡淡的烛光。
金辰澄清的眸子在那一瞬间被烛光点燃,闪闪发亮。“天啊!”她低声道,“你自己做的?太美了!”
桐暖听到这,身影就跨出了教室。
天知道离安是熬了几个晚上做的贺卡。
原来他上课睡觉是有原因的。
真好啊,他们真的很幸福啊。
在道上走着,桐暖轻轻舒了口气。
垂头看着脚下,慢慢的走着。忽然,她停下了脚步。
一群蚂蚁正搬着面包屑朝南走,她饶有兴致地蹲下仔细观察着。
从小听妈妈说,蚂蚁从来都没有休息过,都是在忙碌。
她不明白这是否是真的。
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妈妈的教育方法是对的。
也许别人的妈妈都会鼓励孩子勇敢的去踩死蚂蚁,但柳逸水并不。她很严肃的对着她说即使是蚂蚁,那也是生命,一样平等。
又有几个家长会有如此般耐心呢?
见眼前的蚂蚁们过不去“河”(水洼)了,桐暖就用手指给它们搭桥。
“桐暖,你在干嘛呢?”莫浅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吓得桐暖浑身一抖,身子往前倾了倾,差点压在那群蚂蚁上。看清来人后,才释然般地捂了捂胸口:“呼,莫浅你吓到我了!怎么了啊?”
“他们说今晚有个聚会,一起去吧?”
桐暖迟疑的“诶”了一声:“可是……我和他们不怎么熟啊……”
莫浅无奈的笑了笑:“多接触就熟了啊。好啦,我们就去吧,他们邀请了我们呢。”
桐暖便也没再推辞了。
包间内热闹一片,大家有的忙着交新友,有的在抢麦克风。
于是,一会——
“时间都去哪了……”
又一会——
“……病名为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
好聒噪啊。她不耐烦的眯了眯眼睛。良久,起身出了包间。
耳边总算清静了,桐暖松了口气。
一股寒凉的气息突然袭来,伴随着清冷悦耳的声音:
“你,不和他们一起吗?”
“不啊。”桐暖下意识的接了句。而后,才蓦地转过头。
是之前在窗外看到的那个男生!
桐暖的心跳漏了半拍。
近看,他愈发英气逼人,绝美的容颜似出自上帝之手。剑眉星目,樱花色的唇,长长的睫毛在眼睑留下睫影,每一处刻画都那样完美,那样熟悉。
桐暖浅茶色的眸子凝望着他,轻声问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却没有正面回答。
“我让你想起了谁?”
“一个很久没见的人。”桐暖敛眸笑了笑,这似乎成了她的习惯动作,“一个惊艳了时光的人。”
那一年他没有跟她说再见,就那样离开了。
就像父亲一样。
后来才从同学口中知道他转学了。
可是……为什么不说一声呢?
“桐暖,你相信命运吗?”
这一回,是他问她了。而且,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桐暖也不再纠结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名字的,毫不犹豫道:“我相信。”
她还记得,她听母亲说过,她所在的高中曾有个能考上最好的学校的学生,当时进入最好的学校只有一个名额,大家都认为是他了。但是,有一个学生却用卑鄙的作弊手段超过了他,他的所有希望包括大家的寄托全部散架,他因此疯了,父母又早逝,他沦为了一个半疯半傻的乞丐。
柳逸水说的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但是桐暖确实有遇到过这样的乞丐。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却不见得他向别人乞讨。
还有段时间桐暖总喜欢晚点回家,柳逸水就教育她说有些非法参与器官买卖的人最近出现的很多,有人在某地发现土里埋着人的某个器官等等。
她对这些都不在乎,但是当她听到那是那个乞丐的器官时。她的心脏开始抽疼,她只想哭。
因为,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乞丐。
也许这是真的。命运对他,好不公啊。
“命运能让我再见到他吗,”桐暖鼻子酸酸地弯唇,“如果可以,我好想再见到他……”
“傻瓜。”他忽然淡淡的笑了,桐暖抬起头,只觉得瞬间满山花开,他和记忆深处的某个影子重合在了一起,“我就在这里啊。”
桐暖怔了两秒,心里便像吃夹心软糖般,甜味一下子蔓延开来,又惊又喜:“你……你是……”
“我是温言啊,桐暖。”他低头看着她,眼中盛着一抹温暖的色彩:“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啊。”
“你……”桐暖还来不及说什么,忽然感觉眼眶一热,登时眼泪就要落下来:“笨蛋……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再见……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把你弄丢了呢……”
“怎么会,”他轻笑一声,手摸了摸她的头,嗓音如深山古寺里幽深的古铃,“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傻瓜,不会丢的哦。”
“……”桐暖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热,想想自己刚才说的“我好想再见到他”……
桐暖脸和耳朵红红地低下头。
惊喜来的太突然,兜兜转转,时光还是没让他们错过。
夜晚临睡前,手机屏的亮光点燃了少女的眼睛。
以后,也终于有人给我发消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