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光芒自云霞间一点一点渗出。
阿尔曼道是另一个世界,它隐匿于世界各段的交点,鲜为人知。它的一端是无限的光明,另一端是无限的黑暗,分为两界,黑界与白界。
此时,白界。
“我交给你的事查清楚了?”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温言逆光而立,修长的双手随意的搭在栏杆上,声音凉薄而冷冽。
“查清楚了。她在昨天晚上因程天烁邀请而与他一并去吃烧烤,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意外。”站在他身旁的冯悦说着,百思不得其解的补充,“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两人非但没有遇到危险,反倒是那四个人,看样子脖颈全部被割,却又没有任何他杀痕迹。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是自己伤成这样的。
“然而,一个人的脖颈会忽然自断?真是奇怪。这又怎么可能?”
“那四个人,我杀的。”温言的眸底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便宜他们了。”
他很少出手,尤其是对人类。
但他们想染指他的女孩,他忍无可忍。
冯悦略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自己想通了。
呵呵,要是让那四个人碰到了她,恐怕会死的更惨些。
“可是……神,据说那四个人被发现后,有一个抢救下来了。”冯悦小心道。
温言看不出表情有何变化:“哦?那可真是命大,中了我的花刃都逃过一劫。不过,经历了这一次,怕是也没胆继续如此了吧。”
“那此人……”冯悦省略的部分意味再明显不过,只要温言一声令下,那个人自此也会消失在世上不留一丝痕迹。
“放他一条生路。”半晌,温言略微疲惫地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的寒意。
冯悦再一次惊讶。这可不是温言的一贯作风!
可他还是继续说着:“还有。桐小姐目前就读于Y大,大一,由桐家的世交莫家照顾。”
“莫家?”
“是的,莫家是桐家的世交,据我了解,因桐母的身体不适,所以将桐暖托给莫家照顾。”冯悦如实相告。
“荒唐。”温言冷冷出声,“身体不适就能将她托给别人?是否另有隐情?”
“桐父早年逝世,桐母身患重病,这种病状突发的话精神分裂皆有可能出现。她不敢冒这个险让她女儿待在她身边。”
温言沉默。半晌薄唇微启:“重病?”
“桐母病入膏肓,无医可治。是绝症。”
温言蹙眉。那双如墨渊般深不见底的眸,含着深意。
“桐父……已逝世?”
“是的,神。”
温言眼前恍如看见了桐暖因失去双亲而悲痛欲绝的样子。
他轻蹙起眉。
良久。
“告诉时光者,延长桐母一年寿命。”
“一年寿命?!”冯悦惊住了。被温言冷冷扫了一眼后,讪讪的应着:“是……”
他不再犹豫,立马狗腿的跑了。
几分钟后,冯悦回来了,手里拿着契约书。
“时光者许诺在一个月内进行。神,你看我完成的这么好,有没有什么报酬?”冯悦厚着脸皮向他讨要。
平时他是不敢的,可如今这是一个人类的一年寿命啊,他不相信神会对他的要求置之不理。
尽管如此,冯悦还是偷偷打量着温言的脸色。他狭长的眼梢没有一丝不耐,冯悦心里松了口气。
温言微眯双眼,轻声念动咒语,手中霎时多了一柄藏银色的刃,在黑暗中熠熠闪着光,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将它刺向右手臂。
血,一滴一滴顺着手臂流淌。
温言的脸上没有一丝因疼痛而有的表情,仍旧淡漠。
“神,你这是……”冯悦微微一怔,即使还是努力维持着端庄,眼底的贪婪却几乎一览无余。
阿尔曼道之神的鲜血!对于冯悦他们来说,这可是最好的补品!
“赏给你的。”温言微侧头,勾唇一笑。
冯悦不知从哪变出来个小瓶子,小心翼翼的置于他的手臂下。
看着瓶子里的红,冯悦快激动疯了。
“谢……谢神!”待小瓶子滴满血,冯悦一步三蹦的拿了瓶子刚要离去,就被温言叫住了:“慢着。冯悦,我问你个问题。”
冯悦意外的挑了挑眉:“啊?”
“怎么追女孩子?”温言淡然道。
“……”
冯悦呆住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啊?”
“你聋了?”
“……”
桐暖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再之后,迎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Y大组织大一、大二学生前往艾畔海滩度假!
时间为一周!
学生们激动的开口闭口都是计划带什么用品。
艾畔海滩,是Y市著名的景点!
桐暖得到这个消息还是很高兴的,艾畔海滩她早就想去了,不过一直没时间。
校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其中重点是:游玩一周、注意饮食、游泳必备用品等。
隔日,几辆双层巴士停在Y大校门口。
桐暖穿着一向低调无存在感,但今天穿的是自家老妈设计的一件衬衫,上面似水洒过的痕迹为她整个人添了些元气。
而莫浅穿着一身淡蓝色及膝裙,扎了双马尾,左边是胡萝卜发绳,右边是兔子发绳,背着纯白色的帆布双肩包,显得干净又清新。
难怪莫浅被称为女神呢。桐暖这样想着,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温言?”
有些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她被那些花瓣弄的心烦意乱。
他拉过她的手,便向反方向走去。
“温言,你要去哪?车要开了。”
“我已经叫好司机了。”温言勾唇一笑。
走了一会,看见一个男生倚在一辆银色的车上。
“啊,来啦?你好,我叫冯悦,初次见。”
走近了看,这个自称冯悦的人一头银发,倒是与这辆车相称。
等等,他的眉眼……
可不就是自己梦里那个站在温言旁边的人么?
桐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那个梦,似乎没那么简单。
但她没再多想,伸出手回握了下:“我叫桐暖。幸识。”
三个人上了车。
桐暖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温言坐在她身侧,忽然俯下身,呼吸近在咫尺,似真似幻的声音响起:
“你那天晚上出去,遇到坏人了?”
旧事重提,桐暖一下子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没缓过神来,抬头看向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件事发生后,她第二天就去问程天烁,然而他也不知道那花瓣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后这件诡异的事还登上了新闻,记者采访了他们。
温言并未回答,漆黑的眸又冷了几分。
“桐暖,你还真是让我不放心。”
他的眼睛里是……失望吗?
“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遇到那些人……”桐暖试图挽救一下,浅茶色的眸子一转,看到了某样东西,忽然停滞了。
“花……花瓣……”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有一枚幽蓝色的花瓣别在温言的衣服上!
怪不得为什么之前她感到那花瓣这么熟悉,原来是在温言身上见过!
温言将她的脸色尽收眼底,黑眸深沉如墨:“花瓣怎么了?”
桐暖想起那个血腥的场面,一下子胃里翻腾,眼里被深深的恐惧所替代。
温言察觉到她眼里的惧色,只觉得心脏一紧,深邃的黑眸里明灭着看不出来的情绪:“你怕我……”
“不,不是!”桐暖着急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嗯——”他蹙眉闷哼一声,下意识的甩开:“别碰!”
“你的手臂怎么了?”桐暖见状想把他的衣袖拉开,被他躲过:“我说了,别碰。”
桐暖的手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而后,慢慢的放下了手,垂下头。
前面开车的冯悦有苦难言。
幸而到达了目的地:“到了。”
桐暖沉默着绾好微乱的头发,慢慢地下了车。
温言还在反思她为什么怕自己,却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
于是一转身,握住她的右手,而后继续前行。不过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他们并肩同行,他在右。
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牵手,桐暖却清楚的感觉到,被他牵着手的自己,是他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