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大概结束了吧……”
“因为醒不来而可惜?”
“不……也没有。”
她用食指在地面上划,一道道波纹痕迹重复显现然后消失,消磨时间,她来到这里的时刻,老是会这样悠闲打发。
至清无鱼的白水,没有映照她的影子,纯白不是清澈,纯白是看到的干净,心灵会平静。
“你继续和我讲故事好嘛?”
“讲故事?你听着很开心吗?像姐姐给妹妹讲故事?”
“你讲嘛!我就是喜欢听还不行吗?”
“从前有一个天资过人的小男孩,他出生在一个大家族里,生活富足,博览群书,知识越多了,他越来郁闷,他感到这世上没有与他能相互理解的人,他不喜欢配合别人的行径。”女人真的给她讲起来,讲故事,还带着一点点伤感和愉悦。
“然后呢?”
“突然有一天,他的家族衰败下去,被屠清了,只剩下他,也面临着将死的危机。”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假如没有人插手修改结局,少年就自杀了。”
“哎……”她正激动,就被打了一个耳光似的,失落下来,“好短啊,但是果然比公主王子这样老套的故事好多了。”
“是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那个男生?”
“因为他是违反了因果律的存在。”
“但是那个女生就会一直针对你啊。”她想起每日黑夜之中被月光照到发紫光的那支镶着紫色水晶的法杖,就打寒战。
“即便痛也没有关系。”
“可是我好怕啊。”她看看自己的手,漆黑之中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那刺穿了手掌和内脏的剧痛。
“对不起。”
“你向我道歉吗?”
“……如果不插手修改结局,那么有关你的一切都会消失。”她难得收起来笑容,感到愧疚的低下头,她不怕痛,因为她早就受过没有人能领会的痛苦了。
“不插手?”
“……”
即使没有人理解也没有问题;即使被绞烂了肉体也没有问题;即使被撕裂了灵魂也没有问题……因为她知道,她知道一切。
“如果你不杀了那个男生会怎么样?”
“他会晚点死掉。”
“那你就让他晚点死呗,有什么关系啊?”
“……不。”她摇摇头,对,她被自己束缚住了,她把自己束缚在原来那条因果律上,巨大的齿轮不顾外力开始转动,眩晕剧痛,明明只要自己愿意,松开了刺入血肉里的千丝万缕,那么就能得到解脱,可是她好固执。
“那你现在去杀了他吧?”
“你现在想代替我?”
“不,好像要放假了,昨天我问「BLACK」的时候,她说过的。”
“……”」
艺术节结束的那一日,学校就放假了,到第二日,外面下起冷雨,白雾茫茫,五颜六色的雨伞在路上穿行。
她东西还放在学校,说服了几个好友,一个人走出来,打着深色的雨伞走熟悉的街。
她答应了,替代被囚禁的她。
于是往王城走,她想要自由,想要解脱,但是,她也想要负责,二者不可得兼,她只好选取其一了。
张开翅膀,从墙壁上穿过,手里紧攥白色刀柄,缠在柄上的白纱随着她跳进来生成的那一股流,飘扬一会儿,落下。
向前走,她要推开那扇大门,却被一阵寒烈的法力压迫住了,
“若你放下屠刀,你我再无瓜葛。”
“不,我不会这么做的。”
她用魔法驱动自己推开门,血管都被强大的压力撕破,手臂冒出血滴,
贝吹尤特冲了上去,一杖打下她的埋伏,只被白斯特尔一刀挡住,
她手里幻化出另一把刀,一脚踹开了门,要把刀扔出去就被贝吹尤特压下来,扣在地上,刺入肉里,下了魔法。
“贝吹尤特?怎么了?”男人坐在屋里,看到了她,立马站起来,走近。
“别过来!你继续完成你应该做的就好。”她伸手制止,随即便扯着被自己捆住的少女离开了。
晚了,她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扶着墙一碰一磕地回格瑞特白,
“……”她只是贪婪地呼吸,可是却没吸入点氧气,血还止不住,视线逐渐模糊……但是比起曾经,现在好受多了。
第二日上午,她难得能睡得很晚,即使不舒服,补不了多少觉,但也是舒服点了。
她醒了过来,捏了捏拳,自己可以控制这幅副身体,她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她爬下了床,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烧了,但是没关系,她已经习惯这种难耐的痛苦了,从书包里拿出了书本,完成自己的作业。
拿起笔,神色却呆滞下来,对了,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不明白那个女人的话,为什么她那么坚定呢?完全不懂得她到底为了什么去那么努力,用苦良心……她看起来像一位先知,非常的成熟,知晓世间一切道理,但是唯独每次向她提起使命的时候,不知道发什么疯,感觉她神智不清了似的,忽然就说要去做一些莫名其妙,毫无根据的事情……
“白斯特尔!”普莉斯推开房门,“你终于醒了啊!超级能睡!”
“啊……抱歉,我最近有点太累了。”
“昨天你去干什么了啊?人都不见了?”
“昨天我有点事情,抱歉了……”她用一笑来掩饰,她不知道昨日的那个女人是怎么脱离奈伊儿的视线的,但至少知道,她要做好今日的自己,说到底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要得到有关自己身份的一切,即使每一个人都说自己只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你很精神嘛!那就不用担心了!克悠昨天一整天都因为你闷闷不乐的哎!”普莉斯把自己的椅子拉到白斯特尔身旁,“作业我昨天就做完了哦!厉害吧!我这次超快的!”
“嗯,对了,今天是几号来着?”
“嗯,我想想……明天是十二月一号,那今天就是三十号喽~”
“已经十二月了啊……”
“是啊!感觉一眨眼就到了,超快的!”她翘了翘椅子,又是站起来转到白斯特尔身旁,又说着说着跑回去,总之这个披着红发的少女就是没有一刻安宁,就好像自己,过去的自己一样,充满了活力。
白斯特尔看看她,欣慰地一笑。
“怎么啦?”
“没什么……”
“那你笑我哦!你好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