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血战之前
贺如红静静地望着清晨这醉人的曙光，轻轻地道：“以前我很喜欢看夕阳，但今天我才觉得朝阳比夕阳更美丽。”
轻轻走到贺如红的身边，冷云仰着头，一边欣赏着那金色的霞光，一边说道：“因为它象征着希望。”
贺如红幽幽地一笑，笑容中似乎带着浓浓的哀伤：“但我却感觉在江湖这个世界中，希望的天空总是被阴霾的乌云所笼罩。”
冷云的面孔上有一股傲然不屈地神色，他沉默地凝视着天空，半晌，清晰地道：“不管天空再怎么乌云密布，我都相信云的上面永远是青天。”
说罢，他伸出手臂，温柔地将贺如红搂到怀中，缓缓地道：“如红，你是在担心十日后的那场战斗吧？”
将头靠在冷云那宽阔而结实的胸膛上，贺如红的语音中有着极重的伤感：“我原以为在‘血阴教’那一战之后，我们就能归隐山林，去过那没有风浪的平静岁月。但世事难料，比‘血阴教’更强大、更凶残的‘冰月冥宫’却又出现了。难道等待着我们的只有一场接一场的战争么？”
冷云低下头，吻着她的鬓角，忧缓地道：“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吧……”
贺如红低低地道：“告诉我，云哥，这一战我们有希望么？”
冷云深沉地道：“敌人来势汹汹，实力极强，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贺如红忧然地叹息一声道：“人们为什么都愿意在刀刃之下展现自己的霸权与野心？难道他们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控一切的权力么？”
冷云徐徐地道：“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永无止境的。而越是拥有着强大实力的人，欲望就越强烈，所希望占有的东西就越多。就像龙太炎、司徒逆天等人，个个都是如此。”
提到司徒逆天，贺如红不禁又担心起来：“云哥，面对司徒逆天，你都准备好了么？我总是放心不下……”
冷云倔傲地道：“虽然司徒逆天强大无比，但我冷云也不是屠刀下任意宰杀的羔羊。我会以血去拼搏，以命去抗争，是成是败，是生是死，全都交给老天决定！”
贺如红闻言神色猝然一变：“云哥，我不许你说‘死’这个字。”
冷云沉沉地一笑道：“无妨，该来的终究要来，避也避不开。像我这样一个身在江湖中的人，早就将生死看淡了。命长，说不定能活个七、八十岁。命短，这次死不了，下一次也许就会死。说实话，与司徒逆天的这场复仇之战，我能活命的机会仍然不大。但是如红，我却希望你能平安的活下去。”
贺如红急切地道：“不，我不要一个人独活于世，没有你的日子我真不知如何过下去……”
搂紧了贺如红，冷云可以感觉到她那急速的心跳：“如红，不要这么说……”
在冷云的怀中抬起头来，贺如红凝视着冷云的面孔，深刻地道：“如果我们一起战死了，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们深深相爱，即使肉身死后，魂魄也会相依。但我却极其害怕我们其中一人死了，而另一人却还活着。那样的话，我相信活着的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会非常痛苦……”
冷云苦涩地撇了撇嘴唇，沙哑地道：“如红，我也舍不得你，我也想和你一起白头到老。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死，谁都想要活着，我冷云也是一样。但是，我更知道战斗的残酷性，在干戈与血腥中过活的人，是无法掌握自己的生命的。虽然他也想拼命的活下去……”
贺如红默默地注视着冷云，双目中的神情既依恋又悲切，她深切地道：“十日后的这场大战，我们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平安无事。云哥，如果我死了，你要坚强的继续活下去，但如果是你死了，请让我追随你而去。”
冷云闻言立刻断然地道：“不行。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惟独这件事不行！”
贺如红急道：“为什么？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冷云摇了摇头，俊逸的面孔上此时有着十分严肃的神色，而他那深邃的目光更深沉得犹如浩瀚的深海：“在江湖道上混日子的我们，生命固然不值，却也不能白白丢弃。尤其是你，如红……”
贺如红道：“我怎么了？”
冷云低沉地道：“因为你是女人。”
贺如红目光一闪道：“女人怎么了？在没和你相识之前，我不是照样流血么？照样带领着弟兄们在战场上拼杀么？”
冷云意味深长地道：“男人死在战场上是一件很自然也很平常的事情。因为自古以来，男人降生到世间就是打仗和战斗的。但女人不同，她们能孕育后代，延续男人的精神和辉煌。而世上正是因为有了她们，人类才能生生不息，永远存在。”
贺如红的双眸中刹那间全盈满了泪水，那是激动的泪水，也是伤感的泪水。
她深深地凝注着冷云，良久，了悟地道：“云哥，你的意思我懂了……”
冷云深切地道：“答应我，如红，一定要在战斗中竭力求生存好么？你手下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弟兄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你，而我也会豁出性命守护你的。答应我吧，这也许是我最后一件要求你做的事了。”
望着冷云那一双带着恳求目光的眼睛，贺如红全身猛地一震，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了，白嫩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冷云的颈项，疯狂的吻着冷云，她流着泪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心痛不已的冷云此刻也紧紧地抱住了她，用力将自己的双唇迎上，回应着贺如红的热吻，他知道这也许是自己和爱妻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日子了。
时光仿佛是苍穹，也仿佛是大海，高远而安静，广阔而神秘。它随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在不经意间一分一秒的飞快流逝着，令人掌控不住，也挽留不住。
已经在搏杀中熬惯了，在血腥中待惯了的‘紫罗幽园’豪士们，对于一场接一场的战斗与厮杀，早已视为生命中自然而然的事了。不过，任他们是那般的彪悍粗犷，那般的昂烈豪迈，在每一次大战到来的前夕，却仍然不可避免的有一抹隐约的凄哀之感在心头上笼罩，有一种淡淡的忧戚在脉搏中跳动。因为那毕竟是鲜血与暴力的结合，只要是个正常的人，无论他对于这种残酷的江湖日子有多么丰富的经验，却也永远无法做到心静如水般的安然。
十天的时间，便在‘紫罗幽园’上上下下的战前准备中很快的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