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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持剑仰天肆意笑 血染青衫不能罢

苍满山幽寂的山道附近,是埋伏刺杀的好地方。平国锦衣卫犹如一个个石像分布在山道出口的四周,百名锦衣卫遍布于方圆数里。十米一人,每人之间有一条绳子放置于脚边,哪里来人,便扯一下绳子。这是他们发现猎物之前唯一会有的动作,除此之前,他们就像死人一般。

自从得知那出宫的小人物迄今为止还未抓到,平国皇帝就是一口闷气吐不出来。前段时间,不知从谁口中得知这人竟在自己的国度里安稳的修生养息的度过了一个月,平国皇帝顿时勃然大怒。然后一纸诏书,便灭了那个收留了朝廷钦犯的村子,一个活口未曾留下。随后,派出宫中锦衣卫百人,潜伏在苍满山的唯一出口处,静等那两名朝廷钦犯自投罗网。

说道朝廷锦衣卫,不得不说全是高手,不得武力四品连第一道关卡都过不去。而且这些人全都是平国皇宫自己从小训练之人,极度忠诚平国皇帝。此时领头之人名叫常默,武力五品,练气二品。如果将此人放在武林中,比一些老一辈的人物还要厉害。由此可看出,平国皇帝对这二人是下了必杀之心,懒得问出什么情报了。

在这个缺乏练气,缺乏能够成功练气之人的年代,常默无非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人,所以他有思想有喜怒。然后便不由得对平国皇帝产生了一些疑惑。百名四品锦衣卫,加上自己这个拥有练气的五品锦衣卫头领,只为杀两个疑似武力四品的小人物,不免有些大题小做。不过出于对于皇帝陛下的忠诚,他摇摇头抛弃自己的疑惑,继续像一个石头一般调息,同时敏锐的五感注意着周围,一有风吹草动,便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斩杀对方。

离苍满山山道出口处还有五十里的时候,陈允打算与王璐歇息一会。毕竟他也清楚,二人从小村走到现在,除了刚开始的时候遇到了一次巡查小队,竟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非常不正常,他知道接下来如果想成功将王璐送回西凉国,将会产生非常激烈的恶战。

王璐心里明白陈允所想,也不做声,任由他捉来野味,生活做饭。

自从一直赶路以来,王璐愈加沉默。对于陈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她要么是点头不语,要么是完全没反应的发呆。陈允对这一切早就习惯了,也不理睬,将手中烤好的兔肉递了过去,然后低头专心的啃属于自己的那块。

“接下来快到苍满山的山道出口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路来虽没有追兵,但是连山匪也一个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陈允吃完兔肉,有些不满意没有材料的出味,颇为不开心。

“有很大可能有人在山道出口处,埋伏等待我们。”陈允接着说道,他早就习惯王璐的不做声,甚至于不等王璐开口讲话便接着说。

其实这些话王璐在路上已经听他讲了很多了,不是她不愿意说些什么,只是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想不明白,所以她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一直帮我,甚至要送我到西凉国,甚至不惜与平国朝廷作对?”她理了理被微风吹乱的衣衫,毫不在意陈允的目光。

“我说过了啊,我们现在都是朝廷钦犯。既然怎么样都是要与朝廷为敌,我总要照顾你一个女子。”陈允笑着说道。

“我一个人可以走的。”顿了顿,王璐接着说道:“你其实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陈允摸了摸背上的秀剑,知道王璐所言其意,甚至于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因为什么想要送她离开平国,或者是不想承认的一件事情。

“待得送你致西凉国后,你我再想相见会很难。日后说不得还会成为敌人,如今讲这些其实还不如不说。你放心,我会将你送到西凉国,而且,你别忘了,我受的重伤也是因为朝廷。我不肯吃亏,总要向朝廷讨些债。”陈允寻了处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歇息一会我们在赶路。”

王璐望着闭上双眼的陈允,不感谢,亦不厌。

大约歇息了两个时辰,天已经渐黑了下来,陈允起身朝着王璐喊了一声上路了。

要说为什么陈允想要在晚上突破这最后的关卡,还要归结于陈允对自己敏锐的五感极度自信,别人看不见感受不到,不代表自己感受不到。他认为晚上对自己更有利,却没想过朝廷会不会派来一样练气的高手来对付他们二人。

王璐本身是武力五品,不然也不会在众多追捕之下逃出生天。加上这个实力不明的陈允,其实二人突破出去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如果他们提前知道朝廷到底怕派了什么人来捉拿他们两个,想必陈允就不会有这个念头了,而是拖着王璐在深山里绕来绕去,也要躲过这些锦衣卫高手。

常默依旧像是个石头一样,即便他已经得到前方探子的汇报。那而人已然快要步入包围圈,常默沉默了一会,朝着身后的手下打了个手势。下属明白这个手势的含义,却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是常默的手下,不会质疑大人的决定,转身向着各处传达大人的意思。

常默想要一个人来捉拿这两个危险的朝廷钦犯。待得百名锦衣卫全部接收到常默的命令后,全部散开,将包围圈更是扩大到了方圆五里,每二十米都会有一名一脸肃容的锦衣卫。

“人来了,或者说是我们来了。”陈允笑了笑。如果不是锦衣卫将包围圈扩大,陈允也不会那么早就知晓附近的情况。更不会知晓对方的带头之人,想要与自己公平一战。

抽出一把青钢剑,手指轻弹在剑,发出好听的铮铮声。陈允望着前方黑暗处走来的一名男子,嘴角微微翘起。

常默无奈的站在陈允二人前方十米处,借着今晚的月光,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长相。让他奇怪的是,对方是怎么那么早就发现了自己等人,莫非是对方也是与自己一样拥有练气的法门。不过,想到这里,真是热血沸腾啊。

常默一身黑衣,腰间一把五尺长刀,如果不是他足够高,这把长刀就会触及地面了。他缓缓地将长刀抽出,在月光下,这把长刀散发出一股迷人的亮光。刀身很长,宽度却是很窄,在刀前身,微微泛起弧度,显得异常美丽。

“为何一个人出来?“陈允对着对方好奇的问道。

“杀你还不用那么多人。”常默一脸淡然,将长刀垂到身旁。嘴角拉扯出一道弧度:“如果今夜你们俩人将我打败,我便放了你等两人如何?”

陈允挥了挥长剑,大笑道:“如果我杀了你呢。”他示意王璐不用出手,只是将手中剑齐眉,对着远处的常默。

长剑齐眉,是老道告知陈允。如果遇到和自己一样强大或者比自己更加强大的人物时,将长剑齐眉,表达自己的敬意与骄傲。你可以来围攻我,你可以单枪匹马与我斗个你死我活,但是并不妨碍我要杀了你的决心。

“有趣。”常默看着陈允的姿势,想起了以前的一些老规矩。然后将长刀举起,狠然一斩。

“来了。“陈允淡淡开口,身影却已经在轻功的作用下消失。

常默将长刀护身,望着顷刻间来到自己身前的三尺青锋,嘴角微嘲一笑。微微侧身,然后一手探出,竟是直接抓到了陈允的手腕。未等使力,陈允右手一翻,寒光一闪,青钢剑在陈允手心里打了个弯,竟是瞬间反手握剑,斩向常默抓来的那手。

常默松手,便是输了这一招。他望着缺了一口的衣袖,有些想不通陈允是怎么那么快反应过来的,还是他本就猜到了。

陈允并没有猜到,他确实是在常默的左手抓到自己时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常默摇头不语,不在乎这一招之间的输赢。长刀在手,常默的速度竟是比陈允还快。只见在月光下,一道美丽的弧度出现。陈允眯着眼,像是被刀光刺了双眼,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对这么快的一刀,他只能将长剑齐眉。

“锵”

站在远处的王璐甚至能看到刀与剑相碰产生的火花,然后便见陈允弯腰侧身,然后一剑斩向常默肋下。寒光再起,常默有刀护身,青钢剑仅仅是在长刀上碰出些火花。

相比于常默的轻松,陈允的持剑右手却在微微颤抖。

“如果你只有这点能力,是如何从长风城的城墙上跳下却依旧保了性命呢。”常默将长刀像扛战旗一般扛在肩上,歪着头,朝着陈允说道。

“或许是我运气比较好?”陈允笑了笑,内心却是诽谤对方的力气变态。

陈允真正的实力其实也是武力五品,只不过他从小被老道打磨培养,身体的强度与力量早就达到了五品的顶端。只要在坚持炼体,入六品只是迟早的事情。要知道天下能武力突破五品入六品的人,除了江湖中的大帮派和朝廷,想要靠自己那些少到可怜的炼体药材与底下的炼体功法突破到六品,实实在在会很困难。

“闲事莫谈了,来吧。”常默垂着刀,依旧是一脸淡然。

“理当如此。”

常默瞳孔微缩,他看到陈允将手中剑换到左手,然后,从背上又抽出一把剑。

“别人都问我为什么背上要背三把剑呢,其实原因很简单,我呢,是一个左撇子。”言罢,轻功运起,速度更甚。

好快,常默暗道一声,眼前已经看不到陈允的身影。

既然如此,只能这样了。常默闭上双眼,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莹莹的银光。

真气外露。练气三品必须掌控的能力。

嘿嘿,还真是碰上个势均力敌的人呢。陈允低笑一声,身体却不停顿,两把泛着与常默一样的银光剑瞬间斩向常默。

常默五感一样敏锐,在闭上双眼的时候,就寻到了陈允的身影。他不动,是因为没有必要动,他知道自己必须接剑,否则退一步,就要退无数次。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只见两人激斗的场间,只能略微用肉眼看到一道道残影纷飞,刀光剑影,火光四射。一时竟是斗得不分胜负。

陈允双剑在手,不断地劈砍在常默的任何角度,但每次两把剑所攻击的方位,都被常默那夸张的长刀阻挡。或许是觉得无法建功,陈允在常默一记竖斩之后,借力退向后方。

常默无言,虽然他的表情一直都很淡然,但是内心却是清楚自己刚才能挡住陈允暴风雨般的凌厉剑势,身体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的右手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

同样双手颤抖的陈允苦笑的朝身后的王璐笑了笑:“这么一个家伙我已经很难对付了,就算能杀了他,我估计周围还有五六十个就算不如他也差不到哪去的人,看来想要送你平安回去我很难做到了。”

王璐望着他,柳眉挑了挑,小嘴轻启:“其实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没必要这样下去。”

她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都是武力五品,而且都拥有练气法门。其实如果不是陈允,她估计也不会选择从这里走,没想到朝廷竟然为了她出动那么多高手。

她本只是西凉国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流浪儿,后来因为遇见还未嫁进宫里的西凉国公主,公主见她模样生的清秀,便收为婢女。谁能想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神剑谱出世,除了自己,还有一名婢女从皇宫中逃了出来。那名带着真正神剑谱的人估计已经逃回西凉国了吧。这样想着,自己这个弃子就算回到西凉国又能怎样,主子已死,弃子却活的好好地。想来最后迎接自己的不过也是一死罢了,这样想着,她将陈允给她的青钢剑拔出。月光透过树梢,从三尺青锋折过的光芒映在王璐清淡的脸上,显得格外出尘。

陈允愣愣的看着她,知道她想陪自己一起战斗。

常默皱着眉看着从密林深处走出来的锦衣卫下属,然后等着他们给一个解释。

“抱歉,常大人,陛下想要的是这两个人必死,很抱歉。”此次跟随在常默身边的辅助他的副统领,想来应该是得到了陛下的另一道命令,看来陛下并不是多么相信自己啊。

常默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将长刀入鞘,对着陈允说道:“看来我们之间的约定不能继续下去了,如果此次你没死的话,我们再来战过。”然后转身竟是看都不看二人一眼,朝着远处的马车走去。

随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陈允苦涩的朝王璐道:“看来我算数并不好,现在起码有一百人了。”

王璐不说话,朝着他看了一会,然后笑了笑,说道:“谢谢你,从开始到现在。”

想到以前在小村的时候,自己给她从山上摘药,或者是从山匪手中抢夺,陈允苦笑的朝着她摆了摆手。

青钢剑不在齐眉,他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上。”副统领大吼一声,手中长剑扬起,向前狠狠斩下。

瞬间,百名锦衣卫身影浮动,刀光剑影浮略。陈允青衫扬起,身体浮起点点银光,手中长剑迎来的第一个事物,是一名锦衣卫的肚肠。

手起刀落,二人在人群中起落,眨眼便有数人受了致命伤。

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武力四品高手,二人面无恐惧,陈允甚至仰天长笑,一股惊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大吼一声:“尔等朝廷走狗,可能取吾陈某人项上人头?”

仅仅一盏茶的时间,陈允二人周身已经躺了二十几人的尸体,陈允持着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剩余的人。

“不得不承认你是一名高手,练气法门也学会了,为何却要替西凉国效命。”副统领喘着粗气,刚刚与陈允近身之时,被他的一道剑气扫了腹下,鲜血直流。

“效命西凉国?尔等朝廷之人,可曾调查过我为何会做出这些事情?”陈允嘲讽道。

“不论如何,你已经是朝廷钦犯,死亡是你最后的归宿,如果你不想你的家人朋友也步你的后尘,最好现在乖乖束手就擒。”

”家人?我倒是真有一个算是家人的老头,如果你们能杀了他的话,我不介意你们去。朋友么,还真没有。“陈允想到陈平山上的老头,忽然有些想念他。

“不需多言,尽可来战。”陈允看了看身旁的王璐,见她发丝上沾染了一些鲜血,然后用手轻轻拂去,却发现手上的鲜血更多。

王璐站在原地怔了怔,然后笑了笑。

王璐今天笑的真多,陈允想了想,觉得要是能一直看着她笑也是不错的。

应该是喜欢的。

身处如此险峻的局势,陈允竟然还在想写情情爱爱的事情。

嗯,是喜欢的。王璐心里告诉自己。

她看着身前这个一身素衣,手持长剑的男子,站在如此境地的男子,依旧如此细心,她告诉自己,是喜欢的。

“来吧,杀个痛快,如何?”

“上,杀了他。”

男子持剑,青衫染血,不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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