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莫问七从悬崖上摔下去并未摔死。这倒也不是他福大命大,只是莫问七从悬崖上摔下来之时,正好有一人从悬崖之下的山地上路过。那人听得从空中传来一声惊呼,抬头望去,便见莫问七从空中“呼”一下坠了下来。
那人见莫问七从空中坠下来,本来闪身避开便可了事。可是这样的话从空中掉下来莫问七势必会摔死。那人虽不认识从空中掉下来的莫问七,但她也不愿莫问七就此横死在自己的面前。待得莫问七落到那人眼前之时,那人猛然出手,伸手向莫问七腰间一拍。
莫问七从悬崖上摔下,掉落至地面的话必然会摔死,那人伸手一拍莫问七的腰间,却生生改变了莫问七下坠的力道,这一下莫问七虽没摔死,却是随着那人的掌力径直向前弹射而去,一下撞向了山壁之上。
这一下自是撞得头破血流,接着便听莫问七惨叫了一声,贴着山壁的身子向后一仰便是仰面跌倒在地。那人本已准备离去,这时听莫问七惨叫了一声,心下有些过意不去,走到莫问七的身旁,低下头,瞥了莫问七一眼,随即又抬起头问道:“没事吧。”
那人说话的语调甚是冷淡,没有一点关心的意思。可是莫问七听来,便觉短短三字比起千言万语还要长一点。莫问七只盼那人和他多说几句,可那人抬起头后,便不再言语了。
那个时候月华如水,清风徐徐,莫问七本是伤重至极,可看了那人一眼后,全身上下却仿佛一点都不觉疼痛。他站起了身,其时他伤重至极,应是非常勉强,可是自望了那人一眼后,莫问七便仿佛再也觉察不到任何痛楚。
这时莫问七也不顾自己被撞的头破血流,走到那人面前,颤声说道:“多谢小姐相救。”那颤抖的声音中欢喜之意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那人“恩”了一声,语调之中没有一丝情感。月华此时披洒在那人的身上,淡淡的散出萤色的却又似薄薄的光芒。那人便发仿佛是从明月中走下来的仙女一般,但见那人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此刻她望着天上的明月,明月也照着她。
莫问七站在她身前,心中竟似已掀起惊涛骇浪一般。这时他似乎忘记了所有一切,这一刻对莫问七而言仿佛已是天地寂灭、万物不生,整个世界或者那个从月亮下走来的那个仙女便是整个世界了。
那人却是没瞧见莫问七的痴样,她转过身,忽问道:“没事吧?”莫问七愣了愣,竟似忘记了回答。那人侧过头,悄悄瞥了莫问七一眼,见他一脸痴呆状心下也不以为然。她本打算就此走开,可是望见莫问七额头上被撞了一个好大的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终还是心下不忍,此时冷冷说道:“你随我来。”
莫问七“恩”了一声,又愣了一会,忽然问道:“你说让我随你来?”这倒非是莫问七没听清楚那女子所说的话,只是他觉那女子如此美貌,端端不可能说出这话。那样自己是否太唐突了呢?
莫问七不知该怎么想,他只觉这一刻自己的魂魄有一大半飞去了天涯海角。似乎他做不了自己的主。待那女子狠狠白了他一眼后,莫问七才觉自己刚才听到那话正是“你随我来”四字,这时他跟在那女子身后慢慢走去,却又如坠云端一般。
至于那女子却是不知自己仅仅说了四个字便让莫问七心头如此大费周章的计较了一番,她对莫问七本无多大好感,此刻领着莫问七来到一处山洞前,冷冷说道:“到了。”
孔明山虽不是很大,倒是山上的山洞多的很。女子领着莫问七来到的那座山洞不似休言白待的那座山洞那般黑暗恐怖。那一处山洞的顶上有一个很大的缺口,似水月光从那缺口中涌进来,照出山洞中的几分清冷。
那女子领着莫问七来到山洞内后,冷冷说了一声:“你等一下。”说罢便独自向洞内走去。
山洞之内本有张天然的石床,石床上摆着一张古琴,古琴旁放着两个青色的小瓷瓶。那女子拿起一个小瓷瓶,走到离着莫问七一丈多远的地方,伸手把小瓷瓶抛给了莫问七。莫问七见那女子朝他缓缓走来,屏住呼吸自是一愣,待那女子把那青色小瓷瓶丢来,他却还不察觉。
那女子见莫问七还是一脸痴呆状,皱眉问道:“怎么你不要?”莫问七微微一愣,听那女子说道:“怎么你不要?”这时便想:“我不要什么?难道是她要我娶她?”可转念一想:“我又怎么配得上她呢,她要我娶她多半是我和我开玩笑的。”只是就算是开玩笑莫问七也觉心中异常欢喜,这时便听“啪”一声响,青色小瓷瓶掉地在地上的同时碎了一地的瓷片。
瓷片上还沾有紫色的如同软泥一般泥泞的东西。
那紫色的如同软泥一般泥泞的东西,乃是“神草紫泥膏”。“神草紫泥膏”是跌打伤药的一种,涂抹在伤口上便可立即止血,故有神草之誉。至于莫问七胡思乱想,浑然不觉那女子把瓷瓶丢给自己,此刻望见地上散落了一滩碎瓷片端是尴尬不已。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略感恼怒,嘴唇一抿,冷冷说道:“你出去。”莫问七痴痴的应了一声“是”,此刻心中无有任何其他想法,走到了山洞外,也不知是坐还是站,心中恍如一片乱麻。
过了不一会,忽听的从山洞传来了一阵颇为轻灵的琴声。莫问七虽不懂音律,但觉那琴声如梦如幻一般,初听来如清风吹过周身一般爽朗,那一阵又一阵的清风尚在围绕着周身之际,忽然音调一转,这下便如湍急的流水,从山上流下一般,它拂过了沟里的鹅卵石,拂过了正在呱呱鸣叫不停的青蛙,拂过了尚在河中嬉戏的游鱼……便若这般,莫问七便觉此时此刻自己就是沟里的鹅卵石,瓜瓜鸣叫不停的青蛙,尚在河中嬉戏的游鱼……他这般想来,便觉那女子弹琴只是为了给自己听。
当然这也只是莫问七的一厢情愿罢了,那女子一曲弹罢,忽然走出山洞,离着与莫问七两丈远的地方,瞟了莫问七一眼,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冷冷说道:“你呆远一点,我要睡觉了。”
那一句端是无理的很,若换做休言白蹲在山洞外的话,大抵会狠狠白那女子一眼,不客气的说道:“这里又不是你家,我凭什么要躲远一点。你看我不爽的话,自己可以走吗!”可莫问七却似不觉那一句“你待远一点,我要睡觉了”有半点的无理之处,他怔怔应了一声“是”,这时也不辨东西恍恍惚惚的便走进了一片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