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术本是通过眼神、说话的声音,以及身体做的动作来诱惑他人的。寻常男人听到那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只怕全身骨头都酥了一半,不过对荤素不进天生对男欢女爱之情麻木至极的休言白来说,那声音听在耳朵中,简直是毛骨悚然。
休言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喜欢”那女子见休言白说的甚是勉强,心中气恼至极,偏是不信以自己的媚术诱惑不了休言白,当下她细牙一咬,索性将脸蛋贴在休言白的脸蛋上,软声问道:“那……那我做你……娘子可以吗?”
那句话本是男人都会答应的,可偏偏休言白并不吃那套。他觉察那女子将脸蛋贴在自己的脸上,心中没有一点感动,反而认为是那千年狐狸老妖精是要吃自己了。于是休言白伸手当即推开那女子,起身跑到窗边。
这三层楼虽高,跳下去却也不是半点没有活命的机会,要是被那千年狐狸老妖精吃掉了,那自己可是要变成孤魂野鬼了。念及至此,休言白再也不做任何犹豫,翻出窗口,便一下跳了下去。
三楼虽高,不过这地面却是刚下过雨泥泞无比,再加上休言白是面朝天背着地,背着的那包袱中有好多馒头,他从窗户中跳下来时,急中生智在空中做了一个翻滚,包袱中的那些馒头触及地面时抵消了很多一部分重力,所以他从三楼跳下来并不是很痛。
虽说不是很痛,他休言白却也忍不住一番龇牙咧嘴。他站起身暗想是自己福大命大没被摔死,当下也顾不得酒楼中的另外三人,径直向那破庙跑去。
至于这个时候,书浅墨和明轩却是早已回到了破庙中。他们脱身的方法到也简单,店小二问起付账一事,两人一指正坐着的莫问七,都道:“放心,有这位大爷付账,我们还有事,所以不能陪他喝酒了。”
那店小二虽然一点都不信,但有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们也不怕。此刻一群伙计站在不远处,手上虽忙着自己的活,眼光却时不时瞟向自己这里。
莫问七也是觉察到了,他想悄悄溜出去,却奈何人家在不远处监视着。所以他只能一杯杯的喝着,至于现在,莫问七却已经喝了一壶茶,喝酒他是撑不住了,在喝下去他怕自己真醉了。一壶茶喝下去,他也没什么好受的,总想着跑出去方便一下,却被店小二一句,“公子你付了帐,你才可以去方便。”生生给挡了回去,现在也只能憋着。
至于另外那三个借口出去撒尿的家伙,已经一个时辰没回来了。莫问七气的牙关紧咬,心中骂道:“你们三个混账,都他妈掉茅坑里了。”可就算他在心中痛骂,却是也不能解决此事。
正在他犹豫是否凭着自己的功夫闯出去的时候,这时走过来一个身着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的丫鬟,那女子约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略显瘦小娇弱,走到莫问七身前,一伸手递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然后怯生生的说道:“这是我们家小……公子给你的。”
说着那丫鬟一转身,便是一溜烟的跑开了。莫问七不知道自己是交了什么好运,能碰上这样的好事,他心中大喜,付了帐以后,拿着找回的银子,走到方才那送她银票的丫鬟坐着的座位旁,将剩余的银子还给了她,拱手千恩万谢道:“多谢这位小姐仗义疏财之恩。”
那丫鬟呵呵一笑,伸手一指坐在另一旁头戴斗笠低着头看不见面貌的青衣人,掩嘴笑道:“这是我们家小……公子给你的,她告诉我但凡吃白食的人……”那青衣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显然是嫌那丫鬟多嘴了。那丫鬟吐了吐舌头,当即不再说话。
接着听那青衣人压低了嗓子沉声说道:“江湖救急而已。”莫问七应了两声“是”,他见那青衣人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不愿在这里自讨没趣,又拱手谢了一番转身便离开了聚福楼。至于那青衣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没有银子付账的,这一点莫问七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喝茶时一脸的古怪,明眼人早就是看出来那可是个吃白食的家伙。
回到破庙,距休言白拉着他出去拉屎已有两个时辰之久。待会旁人问去来,莫问七自是不能答自己拉屎拉了两个时辰,若说是去客栈吃白食的话,那可是要被逐出去的。在回去的路上他好不容易想了个借口——便说是在荒地里迷路了。虽说这个借口是有点牵强,但总比没有的好。
莫问七也不知那借口是否可行,心里暗暗祈祷之时,回了破庙却是没有一人问他话。莫问七纳闷不已,转眼望见书浅墨和明轩两人脸色差的很。原来他们是最先回破庙的,不过这撒尿撒了一个时辰,受到了众人一番嘲讽和奚落。倒是休言白回去的时候,还带了三十五个馒头,他称自己是遇上好心人送了这么多馒头,所以回来晚了。
众人也不去计较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大家都拿休言白带回来的馒头填报了肚子,这时也只能想休言白是遇到好心人了。至于休言白要的两个鸡腿,一只是塞给王天佐,另一只却是给了那相貌丑陋的女子,那女子接过鸡腿时,还好奇的问了一句:“干嘛对我那么好?”
倒是莫问七完全托休言白的福,旁人问起休言白“另外那人去了哪里,怎么现在还不回来。”休言白自觉对不起莫问七,便谎称他肠胃不适现在还在拉屎。所以莫问七回到破庙的时候,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多有同情之意——这苦命的娃,拉一泡屎要两个时辰。
此时已近亥时,悬于天空中的一轮弯月突然隐去了踪迹。夜色下本是一片寂静,突然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夜空之中偶有银光闪烁如银蛇乱舞一般,几声闷雷响过之后,一场暴雨瓢泼而下,打在屋顶、地面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休言白本想感叹一声“下雨了”,但见众人都沉默着,便也没有开口。他独自一人走到门口,看着屋外下着的瓢泼大雨,深吸了一口气,顿觉胸口间清凉无比。这时有一群穿着蓑衣的人急匆匆的来到破庙之内,想来应是到此处避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