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七手持长剑正欲逼退上前来的官兵,另外那几个官兵见自己的同伴一下倒在了地上,胸前鲜血“汩汩”得冒个不停,这时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死了。那几个官兵相顾对望了一眼,各自又瞧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官兵,心中均感害怕起来,这时一个个向后退了几步,围着莫问七,脸上神色古怪,却不知是进还是退。
莫问七见那官兵一下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也只道是自己杀了那官兵。胸中的怒火这时一下便冷了下去。莫问七自小到大都没杀过人,虽偶尔和同辈练剑喂招弄伤旁人,那也不似现在一剑便使得那个官兵胸前鲜血直冒。他记得莫家家规有那么一条犯了淫邪烧杀之归当是要逐出家门、清理门风。莫问七想到这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望着躺在地上那官兵,只盼他能醒过来。可是那官兵却一动不动,他心下惶恐之至,不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脑海中不断盘旋,莫问七手中的剑再也拿捏不住,他晃了晃身子手中长剑“吭”一声落地。站在一旁的休言白也是吸了一口冷气,他望着躺在地下那官兵,暗想:“妈呀,要不是那人,死的便是老子我啊。是了,老子就是福大命大。”想到这里,休言白倒是不由暗自庆幸了一番,他见莫问七一脸失魂落魄,拔腿正欲逃离此地。
这时便听一个官兵喝道:“把他们带回去。”那些官兵虽见莫问七挥出一剑便将自己的同伴刺死了,不过他那些官兵底是过着刀头上舔血般的日子,杀人的事他们虽觉有些害怕,却也是习以为常。这时见莫问七脸上神色多是失魂落魄,那些官兵如何不明白那小子是害怕得都没有方向了,当下他们眼色一使,三个官兵一下扑了过来,其中一根拿出一根拇指粗的绳子一下将他牢牢绑住。
休言白见状知道自己再不逃的话,那估计自己也是要被绑了过去。他常年混迹在市井中,虽没有和官府打过交道,倒是也没少听过旁人讲起官府的事迹,对于那些官兵的手段他是烂熟于胸,当下拔腿便要离开此地,却不聊还是被一个官兵一下擒住了手腕。
休言白见那官兵面露凶相,忙道:“你们的规矩我懂,我虽做不了原告,证人还是可以的。你们不要绑我,我自觉跟你们去大牢便是了。”那官兵冷笑了一声,道:“那就走吧。”
不过半个时辰,那几个官压着莫问七领着休言白便来到了官府的大牢处。
两人来到了大牢之后,被便那些官兵关进了位于墙角的牢房内。
牢房不大,却是潮湿异常,休言白一走进去便能嗅到一股死耗子的霉味。牢房的地上虽都铺着杂草,但一脚踏进去,便是一股阴凉从脚底心刺刀骨髓中。偶有几只老鼠从墙角蹿过,休言白却也不以为意。莫问七眉头一皱,心说:“这牢房怎么这么……”他本是为了自己杀人一事感到不安,这时见牢房原是如此阴暗潮湿的地方,心想自己长这么大以来住过的地方可是没有一个如同现在那么差的。转念又一想:“是了,我杀了人,就应该住这么差的地方。那是惩罚,那是对我的惩罚。”莫问七一心以为那是对他的惩罚,这时心中的不安到也少了一点。
那牢房之内本也坐着一个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长得应似高高瘦瘦,牢房内光线暗淡却也不能见他容貌。那人本是闭紧双目端坐于地上,这时听见牢房外有响动,微微睁开眼睛,待见休言白和莫问七进了进去,眉毛微微一挑,紧闭的双眼中露出一条细缝,他望了休言白和莫问七一眼,随即又紧闭双目,一个人端坐着独自闭目养神起来。
休言白被带进牢房后,也不敢擅自和那些狱卒称兄道弟,他见那人端坐在地上,便客客气气的抱拳说道:“小弟休言白,今日能在这里相见也是缘分啊。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那人“恩”了一声,睁开眼睛,站起身,打量了休言白两眼,淡淡说道:“罗不端。”
休言白“哦”了一声本想说“阁下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之类的云云,但一想这里是牢房,说那些话,多半对方会误会,于是只便笑了笑。一旁的莫问七已被那绳子五花大绑着有半个时辰之久了,这时他一皱眉,心中暗暗着急便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啊。尤其他双肩酸痛,若是被绳子绑上个一天一夜估计双手就得没知觉了。只是他生性倔强,不愿求休言白帮忙,这时怒哼了一声,咬着牙齿便站在了角落处。
休言白和那人招呼打完后,瞧了莫问七一眼,暗想那小子能这样多是我害的,他皱了皱眉,心中多半有些愧疚,这时走到莫问七面前,也不称他为“七弟”嘻嘻笑道:“莫大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弟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莫问七原本恼怒休言白多番陷害他,现下听他这么一说,想起父辈教训,人家既已当着自己的面认了错,自当原谅人家了。其实他心里着实痛恨休言白,只是父辈教训在前,他也只能咬着牙齿,淡淡说道:“没事,没事。”
休言白道:“那就多谢莫大哥原谅了。”他这么说着,便又细细盯着莫问七的脸色,休言白见他脸上神色虽有不甘却也逐渐平静了下去。休言白于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精通的很,他见莫问七这副脸色,料想他多半是原谅了自己。
这时罗不端好奇的插了一句:“这位兄弟这么绑着是怎么一回事啊?”休言白呵呵一笑,抢在莫问七面前说道:“我这位大哥,是个英雄了得的人物。之前他出手为了……为了救一个小女孩,一下和那些官兵闹翻了脸,打败了上百个官兵,倒是体力不支被那些狗崽子给绑了去。”
休言白这么说却不只给足莫问七面子那么简单,他暗想这世人都好面子,我这么一说,或者那榆木脑袋是不会记恨我多次陷害他了。莫问七虽然于江湖经验少了一点,到也不是个傻子,他听休言白这么一说,知道人家是给自己长面子,自己可决不能丢自己的脸,于是微微笑道:“哪里哪里,那是我侠义之辈应做的事。”
罗不端“哦”了一声,闭起眼睛,继续端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休言白呵呵笑了笑,问道:“莫大哥,我帮你把绳子解开,你看怎么样?”莫问七点了点头,心里还只道休言白这家伙倒也不错,却不知休言白常年混迹于市井之间,深明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仇人多一堵墙的道理,此时帮他解开绳子,却也料定莫问七不会出手为难于他。
休言白帮莫问七解开绳子后,过了不多一会儿,便有一个狱卒将他们的牢饭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