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是当初那个人,眼睛还是当初那双眼睛,只是不知何时里面的人影已经淡漠不清,深情眷恋更是不见踪影,他的目光闪烁不定,甚至不愿再认认真真的看她一眼。
冰夏默默看他伸出那双曾经拦她入怀无数次的手,只是这次那双手拥抱的对象不再是她。
谷雨泽优雅的接过花束,轻轻的在花束上嗅了嗅,脸上的笑意不减,欣慰的开口道:“好香的花,谢谢你小夏,你对我永远都这么照顾。”
他的声音还是如此的悦耳动听,温柔似水,却带着那么明显的疏离生分感,分别半月,为何像似离开了多年?冰夏无措的放下微凉的手,却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那样毫不自在的站立着,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可对着这样陌生的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心颤抖更甚。
正当冰夏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时,谷雨泽却一手搂过身边的女孩,含笑介绍道:“她就是我向你说的苏菲,刚从海外留学归来。”
冰夏顾不得脸上瞬间僵硬的线条,再次点头微笑,礼貌的问好,苏菲却大方的握住她的手,热情友好的道:“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他的女友苏菲,你是他的小妹冰夏对不对?长得真是让人心疼,他也经常向我提起你,说我不在他身边时,你一直都很照顾他,真的很感谢你。对了,我给你带了个礼物,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苏菲放开她的手,开始翻找自己的包。
宛如平地惊雷,几乎让冰夏的脑袋炸成碎片,来不及收起的笑容僵在脸上,化成一把锋利的刀,一寸寸切割着她的身体,炎热的夏季中,她却觉得冷风阵阵,侵入骨髓,刺入心脏,让她在冰与火的纠缠中感受着希冀与绝望,几经生死轮回。她如千年雕塑般呆站着,任由苏菲把价值不菲的项链塞入她僵硬的手中,然后又从手中脱落掉地。
苏菲,谷雨泽曾向她提过几次,说他小时候很要好的邻家玩伴出外留学了,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那不过是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童年的无限回忆而已。苏菲,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幻觉,是个很遥远,遥远到近乎不存在的影像,可此刻,却真真实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出现,击碎了她的一切!
苏菲弯身捡起项链,认真擦干净后,重新塞入冰夏手中,疑惑的目光在冰夏和谷雨泽身上不停的旋转。
冰夏这次却牢牢握住了那条项链,妹妹,是吗?一丝冷笑浮上唇角,这样也好,未来的嫂子送的礼物总不能不接受吧?她冰夏没有资格拒绝,更没有理由不接受。
苏菲看气氛有些冷凝,忙握住冰夏的手状似很开心的道:“小夏,今天雨泽的家里要举行晚宴,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不用深思,冰夏也知道,晚宴肯定是为苏菲、为谷家未来的女主人特地准备的,在那个温酒欢歌、纸醉金迷的阶层里,她去,也不过是自取欺辱,为别人增添笑柄而已,这些,她又岂会不知。在别人眼中,她冰夏也许低贱如尘、卑微如蚁,可是,只要还有一点点尊严在,她就不会再容许任何人来践蹋!
这一刻,冰夏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直直的望着谷雨泽,似乎还在等着他说些什么,可谷雨泽根本不屑于再开口和她说什么,只是平淡无波的看了她一眼,深情的目光便又转到了苏菲身上,是如此的眷恋和痴迷。
冰夏止不住在心中自嘲冷笑:冰夏,他已经对你不屑一顾了,你还在希望他解释些什么,他的谎言,你听的还不够多吗?爱与不爱,也许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微微一笑,看向美艳无双的苏菲,真诚赞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他一直在我面前说你怎么怎么好看,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
一抹嫣红染上苏菲的双颊,润红的脸庞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水莲花不胜娇羞,她目光如水的望着谷雨泽,眼中的深情望不到底。
那样深情的目光让冰夏不想再多看一眼,压抑住胸中气血的翻腾,微笑着告辞道:“你们既然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我晚上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去参加晚宴了,祝你们玩得愉快!”不等得到回答,她便匆匆转身离开。
在转身背对的那一刻,冰夏以为自己会痛哭失声、泪流满面,可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她不仅没有,反而异乎寻常的平静。
身后隐约传来苏菲的疑问声:“小夏她怎么了?看她神色很不对。”
谷雨泽耸耸肩,无辜的道:“我怎么会知道。”
苏菲看了他一眼,不依的嗔怪,伸手去打他,“她是不是喜欢你?你说,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谷雨泽眼看红颜大怒,忙求饶道:“老婆饶命!苍天作证,我谷雨泽心中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喜欢我的人多了,难不成我连别人的心思都管着?再说就算我想管也管不着。”
……
身后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传入冰夏耳中,她抬头望着渐渐阴沉的天空,轻轻闭上眼睛,嘴角不由扯起一丝自嘲的冷笑,原来,一切不过是笑谈!
她很想发足狂奔,迅速逃离他们的视线,奈何腿脚像是灌了铅,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只能一步步慢慢前移。感觉到身后久久注视的熟悉目光,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坚定的近乎麻木的向前走,只希望自己走的更快,走的更远,走到再也没有他们气息存在的地方。心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绝望,只觉得之前装的满满的某个角落突然间空了,就那样毫无预料的空了,空的深不见底!
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不过是一场空梦,不过是自欺欺人。
相聚相对,天长地久;相离相背,天涯陌路!什么是天涯?转身,便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