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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水儿又恢复了两点一线的生活方式,每天除了上班、回家,很少参加社交活动。偶尔也和欣欣出去吃吃饭听听歌。表面上生活平静如水,唯有日渐清瘦的脸及眸子里的那抹忧悒,在昭示着她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偶尔,水儿也能听到有关杨子的消息。知道了他是一家集餐饮与娱乐为一体的公司老总;知道了他那美貌的妻子早在八年前的车祸中就丢了性命,多年来他一直和女儿相依为命;知道了他最近突然迷上赌博,常常赌得夜不归宿;知道了他如今走马灯似地换女朋友,脾气也变得奇坏;知道了……这些全是李辉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他和杨子也算是老相识了,如今说起杨子来却一脸的痛惜:“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了,突然象变了一个人,可惜啊!唉……”水儿听得心都快要窒息,却只能苍白了脸不动声色,似乎在听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她彻底绝望了,为杨子,也为了自己曾经幻想过的美好未来。水儿开始有选择地接受李辉的邀请,偶尔陪他吃吃饭、开车出去兜兜风什么的。但她常常神思恍惚,常常在他说得兴味正浓时,却睁大了一双茫然无措的、失神的眼睛。

一晃半年过去了,水儿除了从李辉那儿零星地知道点杨子的消息外,再也没见到过杨子。她每天依然来回穿行在那条熟悉的街道上,咖啡店里依然时而热闹时而冷清,却再也没有了杨子的身影。再经过那里,水儿总是走的飞快,她害怕瞥见老板娘热情与疑问的眼神。她总是让自己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一个人静静独品那份深深的失落与孤寂。这个周末李辉请水儿陪他一起去参加个家庭party,说是一个要好的朋友请的。水儿本想推辞,可禁不住李辉的再三央求,只好答应了。晚上,一脸淡妆、着一件白色吊带晚装的水儿,着实让李辉的眼睛一亮。他心花怒放地载着水儿来到临江花园陈景的别墅,里面早已经人头攒动。男人们一个个衣冠楚楚,或窃窃私语,或坐在一角静静听音乐。女士们则珠光宝气,娇声燕语,一个个花蝴蝶似的来往穿梭。暗地里都较着劲,一场无声的较量在四下睃巡的目光里曼延开来。相较众人的珠光宝气,水儿算得上有些随意了,只腕上佩戴了个淡蓝色的水晶手链,其它别无饰物。但她那曼妙的身材,略施粉黛的白皙的脸,那稍带点忧郁气质的眼神,一下子就让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们相形见拙。从容地迎视着不断扫视过来的各色眼光,水儿跟在李辉后面淡定地微笑,心里却不免有些懊悔今晚的应约。

“老弟,见你一面不怎么容易啊。在哪儿给俺找了这么个漂亮弟媳妇啊?”陈景一边迎过来一边大声开着玩笑。

“谁不知道我露露嫂子是有名的美人啊,咱们水儿可不敢和她比,哈哈……”李辉得意之下竟然有些忘形,不顾水儿的感受也开起了玩笑。

“好你个李辉,贫嘴的功夫可是见长了啊,哈……”陈景的妻子露露闻言也高兴地迎了过来。这是个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女人,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让她显得远比丈夫年青。实在说她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相较之下艳俗了些。

“啧啧,果然好品貌,还是咱兄弟有眼光。”露露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水儿一边叹道,眼神里却掠过一丝妒忌的痕迹。

水儿只淡淡一笑道,“您过奖了!”

“李辉,怎么姗姗来迟啊!”杨子这时从一边走过来招呼,脸上似乎在笑着,神情却很是冷漠。他根本没看水儿。李辉高兴地一把攀住他肩膀,“哈,你早来了啊,我侄女呢?”

“在她姥姥家,这种场合我从不带她的。你们慢聊,我过去了,那边还有个朋友。”杨子淡淡地说完便点头走开了。众人又寒喧了一阵,舞曲开始。一些早已蠢蠢欲动的人们开始随着节奏扭动起来。一喝着红酒在小声聊天。李辉邀请水儿跳舞,水儿恼他刚才出言无状,只推说自己累了。李辉只好一脸讪讪地请女主人露露跳去了。水儿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静静地看。

杨子拥着一个穿粉红晚装颇为抢眼的女人跳舞去了,两人有说有笑的,甚是默契。水儿突然觉得心里好象被什么蛰了一下,有些酸酸的疼。目光却不动声色地追随着他们的身影转遍了大厅里的每个角落。李辉一曲舞罢,似乎也失了跳舞的兴致。回到位子上沉默地看别人尽兴。直到一曲华尔兹舞曲响起,才似乎唤醒了他的记忆,他扭头静默却固执地看着水儿,那眼神深处的一丝落寞与期待,让水儿的心禁不住软了下来。两人相拥着跳了party上唯一的一曲舞,却都是心事重重。李辉满腹狐疑,水儿忧郁惆怅。

中场休息时间,陈景宣布要做个小小的游戏。所有的男女佳宾分作两组,各自回答五个问题,要考考众人的默契度。问题以问卷形式进行。五个问题分别是:1、你最喜欢的颜色。2、你最喜欢的一种水果。3、你最喜欢的休闲方式。4、你最喜欢的运动。5、你最喜欢的电影电视题材。水儿填写的答案依次是:蓝色,枇杷,听音乐,游泳,历史剧和情感剧。李辉的答案是:白色,苹果,开车,打蓝球,警匪片。最后公布考核结果,和水儿默契度最高的是杨子,他除了水果选择的是西瓜,其余完全和水儿吻合。

杨子和水儿远远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感到意外,水儿甚至无声地笑了一下。看着她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杨子又一次感慨不已。这个女人,注定就应该是他的,她的一颦一笑,总是如此牵动他的心扉。即便不看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他尽收眼底。若不是前世的缘份,还能是什么呢?真的要轻言放弃嘛?放弃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也许是生生世世的女人?她不是还没成为别人的新娘么,为什么要赶走仅剩的机会呢?为什么要逃避呢!逃避自己的心,是件多么艰苦卓绝的事啊!那种游走在每个深夜里的刻骨的思念,真的还要再继续下去嘛?一时间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李辉却很有些不能释怀。恋爱中的人都是极其敏感的,他瞥见了水儿望向杨子的深情眼神,也捕捉到了杨子眸子里那丝一闪即逝的温柔。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明白了水儿这些日子里来的伤感与落寞,明白了她听见杨子消息时的苍白的脸,明白了她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的原因。他深深感到了屈辱,竟然败在了自己的朋友手上,还是个带着孩子的35岁的鳏夫!他恨恨地想,为自己感到难过。

李辉突然不能容忍这里压抑异常的气氛,一刻都不想再多呆,便借口有事要先走一步,向陈景夫妇告了别。他期待地看着水儿,抱着最后残存的一丝希望问道:“你要和我一起走嘛?”水儿稍稍怔了会,把一丝犹豫求助的眼神望向杨子,杨子却并不看她,只冷着脸望在别处。李辉却再不犹豫,只冷笑着点了点头就掉头而去。

水儿一时间怔在了那里,众人都满腹狐疑地望着她,她突然窘得无所适从,又不好这个时候离开,便匆匆走向角落的位子,端起刚才未喝的苹果汁慢慢啜着,借以掩饰粉乱的思绪。众人很快就从刚才的插曲中转移了视线,继续着各自的跳舞聊天。主人陈景亲自给水儿端来了一些果点,风趣地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又匆匆走开了。杨子却一直坐在他的位子上,没再跳舞也没聊天,更没来找水儿,显得异常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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