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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与君白首

正月十五过后,虫子来北京了,带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一如不到18岁的自己。因为有古叶这个大靠山,这次毫不手软的选择了坐飞机。墨梅笑她背靠大树好乘凉。虫子骄傲的抬起下巴,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北京欢迎你!”两个女孩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虫子给墨梅带了很多家乡的特产外,还递给墨梅一个信封,说她走后收到的。里面躺着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密码,还有一首小诗:

原想与君共白首,亲恩情重难连理。不怨造化作弄人,只叹红颜多命薄。心伤心碎心已止,缘浅缘深缘由天。唯愿今生君快乐,求得来世一片情。卓文君的诗,只是后两句略改了改。

虫子看到墨梅泪光盈盈,不禁好奇的问道:“谁?”

墨梅扬了扬手中的银行卡,“我想,我成为小富婆了。”

虫子不解,墨梅苦笑道:“是刘任春大哥的。”

“哦?”虫子疑惑的看着墨梅。刘任春是故去的人,虫子怕勾起墨梅的伤心,很小心的假装开心的问道“他把这个留给你是什么意思,给你的嫁妆吗?会有多少,还有你打算怎么用?”

墨梅看着手里的卡,想了想,说道:“你若是明天去和古叶领证,我就当份子钱。现在我想不到要干嘛?”

虫子这下可兴奋了,“你先查查有多少,如果有个一两百万,我和古叶现在就去民政局门口排队。如果太少,那还是算了吧!”

“你可真敢想,哪来那么多,也就二十万而已。那是很久前他说我的画可以卖出去,我就让他挑几幅拿去卖,没想到真有人买了。”墨梅只以为是他说着玩的,并没有当真,后来也没有问过那些画的下落了。拿着卡晃来晃去,一下子多了一笔钱,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

虫子点点头,语气中透着些许的羡慕,“二十万其实也不少了,只是,在这大北京起不了多少作用。要不,咱们回乡下吧,回了乡下至少还能修个平房,还可以是临湖独栋的,从此,你就过上神仙隐居的日子,以作画为生。”墨梅想说,神仙不需要隐居,却又听虫子自言自语的嘟哝,“好人还是有好报的,以前受的苦,都会转为福报的。”

福报?会有吗?或者,早在被那家人捡去的时候,就是她今生的福报。可是为什么,还想要更多的福气呢!

“墨梅,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有些事,我愿意帮你分担的。你不要什么事都装在心里,也许我或者阿兰都帮不上什么忙,但多一个人分担,也就多一分力量。以前我不问是害怕你伤心,可你生病的时候,我们都很担心。你过得不好,只有在乎你的人会担心,不要让我们担心,好吗?”

墨梅看着真挚的虫子,脸上少有的严肃和认真,“阿兰都告诉你了。”

虫子并不否认,“是,替人保守秘密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是吗?”

“其实我这一直都心存感激,虽没有见到过生身父母,但我遇到了收养我那么好的家人。离开了家人,我又遇到了阿兰、刘任春、徐医生、你这样的好朋友。老天给我了绘画设计的天赋,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给我的其实也不算少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要相信,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也请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告诉我们。”

“好。”墨梅爽快的答应。这也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困难时伸手,以及不离不弃的相守和帮助。由衷的说道:“有你们真好,我对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心存感恩,真的,谢谢。”

“说实话,刘任春走了,你是不是特别难过?”

“还好吧,也难过,但也不是特别生不如死的那种难过。可能是从知道他的病那一刻开始,就知道早晚会面对他的死亡。而且,我和他没有你想得那么深的感情。”墨梅清楚,在虫子的心里,刘任春就像是墨梅的依恋。“只是感到,人生无常,我们且活着且珍惜吧!”

虫子点点头,“我以前常常会想,如果刘任春没有生那样的病就好了,他一定会爱上你,并且好好的照顾你一辈子。这样的话就会有一个属于你的家,不会漂泊着孤苦无依了。”

墨梅笑看着虫子,好心的提醒“如果他不生病,怎么会有我照顾他。他可是阿兰的男朋友。”

“可是我总觉得阿兰挺绝情的,男朋友生了病就毅然的离开,还和别的男人结了婚。还有,在你照顾了他那么久以后,刘任春或许有了别的想法。对你,或是对阿兰。”

对于虫子的话,墨梅附送白眼一个。“行了,人都不在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就算他有什么别的想法,那也只是他个人的想法了。而且仅仅只能是想法。”虫子所暗指的意思墨梅又怎么会不明白。既使那些都是真的,又能改变什么呢?

那夜,墨梅会想起虫子的那段话。如果刘任春一直活着,是不是他和阿兰会有一个更美好的结局呢。还有,如果他能撑过那段时间,又会是怎样的开始和结束。也许什么都不会改变,又或者剧情反转。

墨梅的工作有了着落,徐医生的一位朋友开了一家绘画兴趣培训班,而之前的老师年后一直联系不上,目前又处于招生旺季,师资力量严重不足。徐医生考虑到墨梅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推荐她去。虽然几年来墨梅没有太多的碰触设计,然而绘画这一爱好还是没有荒废的。徐医生朋友十分满意,绘画一直是墨梅的爱好,所以也就接下了。直到对方找到合适的老师接替为止。当然,最迟不会超过八月份。

八月份的时候,她应该通过申请,然后与这里的一切一个彻底的告别。应该,到时候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好吧,请允许我拿出最后的时间来怀念,之后,我会潇洒的挥手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就如那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是让墨梅感动了无数次的诗,在离开的日子里她常常会读起。她会想:那时我会一个人撑一支长篙去寻梦,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

兴趣培训班里大多是小朋友们,小朋友里最大的不超过十岁,学的程度也不算太深,以墨梅的水平自然不在话下。工作轻松而且安定,在没有课的日子,偶尔会去阿兰公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阿兰还说要聘请她成为他们公司的设计师。有几次,她也试着拿起剪刀,从画设计稿到亲自动手实践。虽然每一次,内心都无比的恐惧,虽然,夜晚还是有噩梦前来干扰,至少,她不会哭着醒来,也许,她又回到了他的城市;也许,这就是她一直找寻的良药。看到过后,心也安了;心死过后了,也就不再有奢望,不再有幻想。清醒了,反而不再痛了。

古叶目前是一家音乐公司的种子选手,每天都在公司练舞、排练或者就是在录音棚、夜店里演唱,小型的商演之类的,很是辛苦。也许是经历过了分开,虫子相比于之前的脾气有了很大的收敛。很为古叶着想,以前两个月也不下一次厨的人,如今每天上班都在想着回去后该煲什么汤,煮什么菜给古叶增加营养;周六周日的时候,经常一整天陪在录音棚,整个就一贤妻良母。看着现在的虫子,墨梅就会想到以前的自己。既便是这样的等待和守候,现在想想也是很幸福的事。只是希望,虫子可以是个幸福的结局。希望她能坚定勇敢的坚持到最后,不要重蹈了自己的覆辙才好。

“墨梅,你到哪了?可就等你了,要不,我让古叶去接你。”今天是虫子的生日,墨梅提前送了礼物,原想着生日当天有古叶陪她,自己就不去当那个发光发亮的电灯泡了。可虫子怎么也不忍心扔下她这个好朋友,这已经是第四个电话了。“我马上就到。”还好,她教学的那里是兴趣培训班,周一不用上班,这才提前出门了,不然,就这个点,还不堵死在路上。

北京什么都很好,除了空气和路况。这是墨梅和虫子这些北漂们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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