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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精忠气临危见证,太古风一语惊人。

一日前,薛信封尝梦有火坠于营后,其心不自安,所以请阿其黛与安从同行,阿其黛从之。九月初五,薛信封以信笺相授,反复嘱以途中事,安从从容应诺。少顷,北平王有宣敕至,又遣中使送公牒来,阿其黛拜受命,其后点数人马,乃经南而启行。

初入西夏境上,安从请自居前以应照验,且婉辞兵丁卫送,阿其黛苦劝,无果,遂引众御马于后。当是时,金夏连岁不稔,在途多亡命,从此出入险要,安从皆加意谨慎。十六日,众出西夏,入金国,过秦州,沿途委纡,百姓流离,延袤所至,气象萧瑟,众皆为之黯然。是日迫暮,出六盘山西麓五十里,其地远离郡界,前后关隘多为林木所阻。安从纵马不远,遥见蹙尘起处,众约百人鱼贯而出。

时日落江山,秋风正紧,百叶肃杀,呼啸声闻于远近。安从见事急切,乃驻马树下,开箧取信笺启视,悉心并记之。贼党攒刃合噪而进,一时亦无若安从之勇毅何。少时,安从被伤多处,力渐不支,乃引手吞信笺入口,又取琴儿书信,贮之入怀里。蒙古将士闻声整众策援至,寇力不敌,辄欲遁走,阿其黛见安从伤,怒起,止一刻,尽戮之。

安从昏不知人,阿其黛扯衣为帛,扎之以止血出。移时安从苏醒,阿其黛辄欲遣人送归,安从欲强起,止之曰:“吾主有托,今事未竟,未可半道而返也。”阿其黛闻言,乃领众架木为床,扶掖安置于上。后数日,众人下马,以四人轮换负担,不远徒步以进。

二十六日,一行悉抵襄阳,陆登迎之既归,见安从被伤,急召廖辅初疗治。入营中,安从语甚微弱,陆登附耳,揣其意,摭所闻见一一甄录而为密扎。少时,安从已不能详言,止以手指元和,又徐自扪其心,元和即趋前缓为解衣,得琴儿书信,寻时,安从殒逝。

二十七日,以军情叵测,陆登亲送密扎至襄阳府中,府尹遇之尽礼,闻安从行为,亦为事迹所感。二十九日,以军礼葬安从于襄阳砚山之侧,府尹遣人立石墓前,制文刻名其上,此地易名“从义坡”。陆登引众浇奠已毕,怅然伫立良久,自后教中岁时为之致祭。安从有马,号曰青骢,其性甚烈,常人皆不得近。安从既殓,此马日夜嘶鸣于墓前,数日不饮不食,如是者六日而毙,闻者莫不动容,遂从葬其于墓侧。时人有诗称之曰:

钱塘多少月,好景恨难逢。

江山因时易,无改诺音通。

阑珊心境远,风雨越千重。

良人征万里,好马自归中。

数日之间,阿其黛颇言及求货鞍马事,俟夜,陆登同满堂红共议方略,满堂红谋曰:“朝廷禁止贸易军需,宜慎之。今明公既与西夏往来络绎,熟知北方商贩民事,可令其于西夏易取物货以济战用。”陆登答曰:“吾兄远居蒙古,亦知出入国内,未可参带违制之属。今其以不可得而固为之,其意不在蒙古,止在传递消息,得非久后欲谋之乎?”

蒙古马鞍,每以桦木为鞍,羊皮为鞒,陆登乃遣满堂红赴襄阳城,购求羊皮,得万匹。后,召阿其黛于营中会饮,告之曰:“既得羊皮为用足矣,唯制鞍须待来年,吾有好友在居延北,西夏以鞍马易得,然久苦供刍粮,将军若用粮米与相交易,可尽得之。”阿其黛闻言称谢。陆登命人备以米麦千石、复以醇酒百斗相赠。

临别,元和赋词《画堂春》以答琴儿,乃付之于阿其黛,阿其黛曰:“吾欲习文赋诗,公子教我。”元和知其善戏谑,笑曰:“笔墨乃毫末技艺,刀剑为不世功夫,将军欲弃武从文乎?”阿其黛正色曰:“文武莫可比较,为武者用强于一时,亦远未如北平王通知古今也。”元和素知蒙古人性淳朴,今闻阿其黛见识如是,深赞之。《画堂春》词曰:

菲烟漠漠有余香,秋光掠影红墙。

芳华却若水流长,一染苍茫。

旧景红烛依样,今宵枉费思量。

清琴三弄此神伤,漫惹萦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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