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妖记(四)
天上气浪滔天,妖气盈空,星辰晦暗。等我抵达之际,青毛狮王那货正与哪吒战得厉害,一个手起刀落横劈乱砍,直欲摘人顶上三花,一个三头六臂各式兵器舞得虎虎生风,枪枪虚实结合力戳灵台。
我曾经与哪吒切磋的时候说过,打架是门艺术,遇上傻的就坑,碰上精的直接大火力夹击,坑不了就留点心眼先退再打,要学虚实结合,嘴里喊着气功波,手上绝对要耍黑枪,撩阴砸脑反关节……
哟哟,那青毛狮王都肿了,胡须都变血红色了咧,会不会战斗力爆表,嗯?原来是被打出血染的,看这倾世的容颜杀气纵横得满脸飆血……
我隐藏真身原形,眉间族纹可保不被寻常人物以及某些大人物察觉踪迹。
远远琢磨着这场来自天庭实力战将与下界大妖的旷世之战,发觉有些事越发不对劲了。
虽然青毛狮王吞了足足十万天兵,砸了南天门,但哪吒拿塔自嗨的爹呢?炼丹那太上老头呢?二十八星宿他们都喝茶饮酒去了么?三只眼又回灌江口送桃给那几兄弟了么?为什么十万天兵被吞后残留的气息如此古怪,就像虚无的存在,是鬼么?
穹苍玉皇大帝应该像凡间说书的人所言一般,躲在上殿的桌子呐喊着,快快去请如来佛祖什么的才对啊,这一切的一切,是自编自导的一场闹剧还是道德沦丧后的欺骗?……
该不会是天庭送的桃子被发现是假的然后那大口狮上天大闹天宫?不会是一场桃子引发的悲剧吧?不会的,我独自强行相信着自己的判断。
正当我沉浸于思考当中,一道神念从哪吒的后窍一跃飞出,向着我所在的方向加速驰来,然后在我瞳孔中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我就这样被这道神念追至了天涯海角的一破旮旯地,我稳住身形,在空中一闪挪移,瞬步轻微一顿一划,神念便被融作一张符纸被我捏于指尖,不断嗡嗡作响着。
哪吒真是的,我隐身容易么?莲藕身是很奇葩,但是还可以反侦查么?眼神都不瞄一下就砸过来,万一砸不到我砸到花花草草导致下界物种锐减以致于影响生态平衡呢?
九转神镔铁被锁于南海,六耳囚于碧海宫的深殿,琉璃盏的器魂,事关盘古鸿蒙气运的争夺……道道条纹的信息散着淡黄色的柔光,化作流光,挤入我的脑域,我倾刻间觉得天上的人大多都不能好好当朋友了,套路太深了,我太善良纯洁正义与世无争了。
哪吒是从哪得来的消息?我脑子被搞得像塞了几桶浆糊,思路阻涩,神都不是人干的,还是当妖自在。
我以为佛国的大妖下界只是为了让西行四人历经八十一磨难然后成佛,看来还有着鲜为人知的隐秘埋藏在幽幽的黑暗中,是什么让仙不似仙逍遥,神不似神尊严,佛不乐于解苍生?
白云从我身边飘过,我挥挥手,云聚多了便凝为乌云,我再一挥手,化作雨落下界去,下界的雨如若及时便可滋润万倾良田养活诸多人口,量多便造洪涝之害,量少便遭炎灼之苦,不多不少谈何容易。
天上有仙佛,无尽乐土又在何方?下界真是阎浮世界?我,迷茫了,坐着立着,却看不透沧海桑田,世界更迭,想起了狮驼国的亡灵,想起了化作冤魂便被佛光洗净不知去了什么世界的万千无辜之人……
南海龙宫么?我便去探探深浅,问一问被囚的六耳!顺便换把顺手的棍子。
我擎着棍,几个瞬移,便至南海龙宫,我没有客气地冲了进去,碧海宫的滔天大浪掀动着翻滚着,虾兵蟹将擂鼓震天,南海龙王端坐于碧涛中淡然弹琴,虽然我觉得弹得不咋的。
他问我先生从何处来,我说我从远方来。
他问我要干什么,我说要见一个朋友。
他问我碧海宫暂时有内务处理,为了三界众生,是否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说我从这里来,我回这里去。
他问我要是见不着是不是会大造杀孽,我说吃虾吃蟹吃腻了,想吃条龙。
他问我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说,我做事喜欢复杂的东西简单化,但是人们总以为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弹琴的手开始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想干架的节奏,我向来反对一切都以暴制暴的行为,太冲动了,我一直致力于文明妖孽的塑造。
可是哪吒同学曾经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是赞同,能好好说话又不装大爷的龙是值得尊重爱戴的,他们龙族好歹繁衍生息了好多代,也不容易,但是,一条仗势瞒着别人干着坏事的龙不是龙的传人,是虫,抽皮扒筋什么的才是道理。
我没有一棍扫翻他,也没有伤他,毕竟人家龙也有尊严,我用了零点一成力释放出点气质吓了吓他,然后施了一强力型定身术,定住了南海碧海宫内的乾坤运转很多很多秒,然后又九转十八弯,过六关,不斩虾兵蟹将鱼卒,再然后的然后,我被一条河给拦住了去路……
我以为我可以一路过关,最后可以见到六耳,还能看到他被缚于钢链之中,被锁了琵琶骨,衣衫褴褛破碎不堪,气息微弱地硬撑着,能听到他以嘶哑的气息艰难地吐出一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再带着一种希望与憧憬的眼神,静静地望向我。
可是,没有,幻想都被一条河给顺利阻拦住了,还是除了一头猪其他人都很难游过去的河水,弱水!
这是条流淌于冥界与现实的河,这是只有一头猪能舒畅游戏的河,我以被一只猪击败了的颓败心情看着虽然很近却也遥不可及的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