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本来也不曾想要放过风仟，风仟的心思他不打算去考虑，他只需要从根源上掐断这种可能。
简单粗暴！
环首刀在他身前现出，覆水的目光落在刀上，神情漠然。
别说风仟是在生死之间打滚过无数次的人物，便是常人也能感觉到覆水铺天盖地的杀意，以及那把环首刀的危险。
只是这生死关头，任凭他绞尽脑汁也仍然想不出能让覆水留下他的理由或是逃生的法门。
环首刀，迎面斩下！
风仟咬牙后退，拼尽全身灵力抵挡。声势磅礴的灵力将他包围起来，如厚重的甲壳。
却见那环首刀所过之处，灵力如薄宣，轻易便被撕碎毁灭。
破坏的太过轻易，反倒显得并不真实，不像是临死前的最后一搏。
如果这只是虚张声势，那风仟真正的灵力又去往何处……？
穆馨脸色一变，抬手搂住方同，身子伏在他的身上，将他挡的严严实实。身上首饰齐齐发光，连接成一片令人目眩的光芒。
一点红芒从风仟体内亮起，指黄豆大小，却耀目至极。纵使有重重筋骨血肉遮掩，也难以叫人忽视。
——自爆！
几乎每个高阶修士都会的一招，以自身灵力为引使周遭灵力爆炸，威力之强足以使敌我同归于尽。
若是自爆成功，覆水这一斩固然能杀得死他，却也不能如愿以偿的实现原先的目的。
自身的灵力是火引，天地间蕴含的灵力才是杀伤力的根源，从未听说过差距悬殊而让自爆变得毫无意义的事。修为强弱，不过是看能波及的范围大小罢了。
四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即便覆水能逃得掉，穆馨和方同也是在劫难逃。
他不让他取穆馨的性命，他却偏不让他顺心如意！
风仟笑得张扬。
覆水神色却不变，不止神色不曾变，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他站在那里，那向风仟斩下的环首刀已经到了风仟的头顶。
那是无边的杀气，是灭顶的力量，是锐不可当的锋芒！
灵力行于经络，在修士体内自成一方世界，此时却被这力量紧紧压制，动弹不得。
那刺目的红，便那样突兀地灭了！
空气中炸出一团血雾，风仟面容依旧带着那张扬的笑意，就这样笑着化在血雾中。
穆馨的目光从地面浓稠的红色上扫过，震惊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神色如常地从方同身上起来，身上的首饰环佩等物这才恢复原状。
覆水不发一言，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穆馨叫住。
“前辈且慢！”
覆水脚步一顿。
“晚辈当日在湖心亭与莫姑娘所言，想来前辈都是知晓的。”穆馨走上前，在距离覆水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前辈阅历胜出晚辈不知凡几，晚辈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晚辈当日对莫姑娘提出的建议，有不利于她的地方在，但绝没有敢算计前辈之处。”
“前辈不愿在仙盟露面，晚辈不知缘由，斗胆猜测您并不愿意与仙盟有所牵扯，更不愿意在此久留。莫姑娘若是无法在仙盟立足，前辈会不会得益？”
覆水侧过头，目光幽深。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就消失在了穆馨眼前。
*****
隐去了最后一段，覆水将事情转述给了莫婉玉。
莫婉玉犹豫片刻，笑着对覆水道了谢。
其实莫婉玉对穆馨的性命并没有那么大的执念，她只是想要消除身边的威胁。
杀人这种事，莫婉玉一直在避免与其扯上关系。
如果可能，她更情愿风仟出手，而不是覆水。
不过这样自欺欺人甚至显得分外懦弱的心思，恐怕是覆水这样的人完全想不到的。
莫婉玉暗暗想道。
既然覆水没有想到，她其实也没有必要把这种心思说出来引发争吵。人都已经杀了，再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她只需要明白，覆水一番心意，当谢。
覆水却敏锐道：“你其实并不赞同？”
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分外肯定，不容质疑半分。
莫婉玉叹了一声，避重就轻道：“就是按原本的计划走，我也没打算亲手去杀穆馨。”
覆水截断道：“那也在你计划之内，那人完全在计划之外。若让他得手，你一番心思便是白费。”
果然是想不到的。
莫婉玉在心底叹息。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里，覆水也有了更近一步的推断。
他沉声道：“你根本不在乎过程？”
想偏了一些，不过总比一针见血地扎到要害好。莫婉玉松了口气，点点头，“想杀穆馨，不过是为了自保。我心中最重要的事根本与她没有半点干连。”
这话绝对真诚，不掺半点的虚假。
“陆家的事，还没有着落……”莫婉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明知陆家众人凶多吉少，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她这些天把大量精力投入到穆馨的事情中，也未尝没有让忙碌把焦心掩盖的意思。
救援的修士大能已经去了数日，可她现在还没探听到一点消息。也不知是因为路途遥远，还是……
覆水沉默不语。
莫婉玉一时陷在愁绪中不可自拔，也没有开口。
两人又是相对无言，最后覆水生硬地开口道：“多想无用，不如着眼当下，把眼前事摆平再谈其他。”
莫婉玉苦笑，“只有如此了。”
说着右手又摸上左手手腕，即使隔着衣袖，也依旧能摸到手链上圆润的珠子。
这些日子，代表陆蝶的那颗珠子越发暗淡，还渐渐沾染上了一种极为令人心悸的气息。巧玉的除了魔气渐烈，也没什么旁的变化。
覆水探究的目光落到莫婉玉的手腕上。
这本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莫婉玉将宽大的袖摆向上拉起些，露出手上的链子。
覆水的目光一凝。
莫婉玉低着头解手链，全不知情。等到她抬起头时，覆水的表情已经平复下来。
“这是……？”覆水的声音略显干涩。
手链很精美，却有一处突兀的空缺，排列规律的纹样到这里中止。本应该穿珠子的地方，只剩光秃秃的线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