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射进房间,左玉立即从床上跳起来。穿戴整齐后才想起来是在定神院伙房中,已经不是翠竹林内了。
五年时光,左玉已经习惯了早早起床。此刻天色尚未大亮,伙房的工人大部分都还在沉睡之中。
左玉略微活动下筋骨,盘膝床上,如往日般开始修炼。
左玉所练的功法名为《造化诀》,是其师父剑清年轻时得到的。蜀山剑派的功法往往是内修法诀与招数一同包含,《造化诀》却与之不同。据剑清所言,《造化诀》是一种特殊的修炼功法,并不像蜀山功法那样包含战技。《造化诀》的精髓便在一个“融”字,胜在兼容并包,几乎可以与任何一种内功相融合而不起冲突。也正是这一点,使得左玉可以将没有驱使法诀的《傲剑诀》剑技使出来。而这功法只能由十五岁以下的童身修炼,当年的剑清便是想要修习也已然不能,左玉却正合适。
可是在修炼过程中左玉却感到十分疑惑。
虽然没有与其他人比较过,左玉还是觉得自己内功的进展比剑法招数要慢上很多。有时候练熟了一种高明的剑法,却会因为内息不足而无法施展。左玉去问师父,得到得答案只是要他继续努力修炼便可。
真气行满三个周天,左玉收功起身。就如往常一样,虽然明显感到有一股真气生成,却在气归丹田之时突然消失了一部分。只是左玉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也就见怪不怪了。
左玉刚刚收功,几响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左玉开门一看,一袭红衣,俏丽门前,正是凤儿。
只见凤儿双目微肿,脸色也略显苍白。
“师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左玉并没有想到会是凤儿,愕然问道。
凤儿似乎心神不宁,低着头道:“没什么事,这个——给你!”
说完话凤儿递给左玉一个小包囊,红绸缝制,很是漂亮。
看着凤儿,左玉问道:“师姐,你哭了么?”
凤儿见左玉结果包囊,低声说了句“没什么!”之后就转身离去
左玉仿佛看到在凤儿转身那一刹那有两行泪水流下,只来得及喊了声“师姐!”,凤儿已经走到院外了。
左玉略一犹豫便决定要追上凤儿问个清楚。
事实上又有多少少男少女因为一时的误解而致抱憾终生,要知道只有将一切挑明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当然,此时的左玉并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循着心里的直觉在关心凤儿。
左玉施展身法很快便追上了凤儿。见到左玉追来,凤儿只有停下脚步,不过却背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左玉已经明白,刚才凤儿是真的流泪了。
左玉道:“师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
凤儿抬起头,一双俏眼已然通红。
“你追过来干什么?没有人欺负我!”
左玉心想凤儿在定神院里可是公主般的人物,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又哪有谁会欺负她。当年自己不就又当师弟又客串徒弟的被她欺负么!
左玉道:“师姐,书上说‘阻郁于府,脾肺不古’。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会舒服很多的。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书上还说——还说——什么来着……”
听左玉摇头晃脑结结巴巴的劝说,凤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左玉笑道:“笑出来就好啦,就不难过了吧!”
其实左玉是故意那样说话的,只希望能逗得凤儿开心。
凤儿却也不好再扳着脸,对左玉道:“几年没见,你倒变得滑头起来了。”
左玉嘿嘿一笑:“小师弟是必须要让师姐开心的嘛。”
不过左玉心里也有些奇怪,怎地自己在凤儿面前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地。不过心里却觉得很舒服。
蜀山之上到处可见竹林,只是有大有小。定神院的正院和伙房间也有这么一片小竹林,而那禁地翠竹林便是整个蜀山最大的一片了。
凤儿和左玉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凤儿道:“左玉,昨天回来后我就跑去问爹爹关于娘的事!”
左玉却是一愣,这凤儿可是一直叫她小师弟的呀。偶尔再叫个徒弟,却几乎从来没有喊过他的名字。这么一想,左玉却发现自昨日二人重逢。只有刚开始凤儿说了和五年前同样的话叫了他一次小师弟,这之后就再没这样叫过他了。
左玉道:“然后呢,院主告诉你了么?”
凤儿接着说道:“没有,他告诉我娘不会回来了,也不知道娘在哪。我就把那个绿衣老前辈的话跟爹爹复述了一遍。爹却立即发火了,跟我说不许提雨幕派。还跟我说娘已经死了……”
喃喃低述中,凤儿已经抽泣起来。
“师姐,你别哭啊!也许是院主他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凤儿此时眼泪已如断线珍珠般不住滴落,几乎是在呼喊:“才不是呢!这么多年,爹他从不肯告诉我关于娘亲的事情。他是根本不想让我见到我娘!”
左玉一时不知如何该说什么,但他知道,默默的陪在一旁就是他最该最的事情。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风,啪啪的抽打着竹林……
过了一会儿,凤儿渐渐平静了。
“左玉,我没事了。谢谢你陪着我。”
左玉知道凤儿可能只是故作平静,却也没什么办法。
“师姐。你没事就好!”
凤儿勉强笑了笑:“左玉,你不要再叫我师姐了。那是小时候玩闹的,现在这么叫不合适了。”
左玉一愣:“那叫什么?”
凤儿道:“别人都叫我凤儿,你也叫我凤儿啊!”
左玉还从来没有当面叫过凤儿二字,此刻结巴起来:“凤——凤儿。”
凤儿终于“扑哧”一笑:“你这傻瓜,怎么又变成结巴了呢。”
“嘿嘿……”
凤儿道:“果然像个傻瓜……”
说话间凤儿的目光一直放在这“傻瓜”身上。此时的左玉已经十八岁了,身形比五年前高了近一半。五年苦修更练就了一身壮实的肌肉,一身粗布衣服也遮不住那蓬勃的阳刚气息。凤儿不禁脸一红,急忙低头避过。心头却突突乱跳,许久不能平静。
无言片刻,凤儿道:“左玉,我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收好了。”
左玉道:“当然,我就随身带着,师姐——啊不,凤——凤儿!”
凤儿展颜一笑:“我回去了,你保重喔。”
二人道别,凤儿便起身离去。未走多远,凤儿又回头看了左玉一眼。那眼神温柔无比,可是左玉却并没有看见。
此刻的左玉想起还不知道凤儿给他的是什么东西,正低头打开那小包囊。
只见一方白绢手帕露了出来,那上面用红线绣着正在竹林旁舞剑的两个小人儿。
一个小女孩眉目清晰,正是凤儿。那对面的男孩却没有刻画面孔,一身打扮则像个伙房的童子……
凤儿留给左玉的是一方手帕,那手帕上绣有正在舞剑的两个小人儿。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儿绣得活灵活现,只是那个男孩的面孔并没有清楚的刻画。
左玉心想:“这男童莫非是我!”如此想来,左玉心头心头没来由的有些兴奋。
再一细看,帕上女孩的脚边一根红色丝线牵出,正连到那小男孩的脚上。
左玉心道:“凤儿的手还真巧,不过却没注意到还有个线头没有剪断。”
左玉摇了摇头,将手帕收在怀里,转身回了伙房小院。
这一番光景过去,天色已然大亮。伙房的工人们都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院子里人员穿插走动好不热闹。
这时一个童子迎着左玉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喊道:“左玉!左玉——”
这童子左玉却认得,现在正是由他来侍候剑清的。
那童子来到左玉近前,说道:“左玉,我可找着你了,清师傅叫你过去。”
左玉答应了一声,便向师父房间走去。他也正要去向师父行早礼呢。
小院不大,左玉很快便来到剑清房间。还没等左玉敲门,房门自行打开了。
“你来了,进来吧!”
左玉听到师父说话,便直接走了进去。
剑清正坐在一张竹椅里,身前桌子上放着一个细长的包裹。
左玉道:“师父,您找我?”
剑清点头,一指桌上的包裹道:“你将它打开。”
左玉将那细长的包裹拿在手里,感觉颇重,约有十几斤的模样。
左玉将包裹层层打开,露出的是一把形状古朴,剑体略显赤红的长剑。但并不像其他宝剑般寒光四射。左玉心道:“莫非这剑身是用赤铜铸成,看样子并不十分锋利呢!”
左玉正思索间,只听剑清道:“带上它,跟我来!”
说罢,剑清起身便向外走。左玉捧剑在后面跟着。
来到院外,剑清忽然展开迈开步伐急速前行。一开始左玉还能跟上,可是后来剑清的速度越来越快。左玉只好拼命催动“飞云变”身法,这才勉强没有落下。
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二人已经接近山脚。当剑清停下脚步,左玉额头已经可见滴滴汗珠。
待左玉稍作平复之后,剑清道:“左玉,用那口剑将《傲剑诀》从头演给我看。”
左玉虽然不明白师父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指导他练剑,却也不便多问。催动手中宝剑,开始施展起《傲剑诀》。
《傲剑诀》如今只是下部,仅记载着一篇纲领以及十六式剑招。左玉的习武正是从背诵《傲剑诀》开始,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不一会,便将十六式剑招从头至尾演练了一遍。只是左玉感到这次演练剑招却与以往略有不同。仿佛一招一式间都有一股火热的气息在体内游走不定,更使他觉得威力大胜往常。
看到左玉收招站立,剑清问道:“你可是感到有什么奇怪?”
“师父,刚才我感到一种奇怪的气息,这气息仿佛自动增强着剑招的力量,而最奇怪的就是这气息竟然好像是从这把剑传出来的。”
剑清点头:“你说的没错,你感到的那股气息正是由这把剑所发。”
左玉奇道:“师父,难道这把逐日能自己发出剑气?可怎么还有把剑气向主人身上发出的……”
剑清哈哈一笑:“那可不是什么剑气,那是最纯正的修者真气。”
见左玉不解,剑清解释道:“此剑名为《逐日》,是蜀山前辈剑祈易的随身佩剑。”
左玉惊道:“第三代掌门先师?”
剑清道:“不错,正是他。当年剑祈易前辈悔恨过错,告罪自尽。留下的就是那半部《傲剑诀》以及这把逐日剑!”
虽然蜀山卷宗里仅仅是记录了剑祈易的名字,但左玉已经由那《傲剑诀》下部知道了剑祈易自绝空室的事情。
剑清道:“此剑是剑祈易前辈历时十年用精钢和沉金糅合锻造而成。不要看它表面黯淡无光,实则吹毛断发锐不可挡。而最难能可贵的是剑祈易前辈在锻造此剑时,以其超凡入圣的功力将自身真气注入剑身并保存了下来。”
在天下间有两种铸剑的极佳材料。一种叫做玄铁,极重又极其坚固,往往产在极冷之处。而另一种就是沉金,最然名字里带个沉字却并不比钢铁重上太多。沉金的神奇之处就是可以包容内家真气,往往可以制造出拥有特别功能的兵刃。凤儿手中那个幻蝶钗中便含有沉金。
“师父,那么刚才我感觉到的那股火热真气就是剑祈易掌门存在剑中的真气么?”
剑清道:“正是,因为剑身中这股真气的存在,使剑之人可以将剑招的威力提升数倍。”
左玉不解道:“难道别人的真气与自己的真气不会冲突么?”
剑清笑道:“自身的真气与他人的真气自然会有冲突,但剑祈易前辈铸造此剑本就是要留给蜀山弟子。同为蜀山弟子,真气也是同源,自然也就不会有冲突的现象了。而你习练的功法却是《造化诀》,所以也不会有冲突。左玉你看——”
说着话,剑清抬起手臂,一层微显红色的光芒正包裹在手臂上。近前的左玉感到那光芒是热的,很像刚才逐日剑传到他体内的真气,但又有些不同。
剑清道:“蜀山弟子的真气皆是一样的色泽淡红,其性若火。而这把逐日剑中所存的真气却另有不同。”
在天下间,能将真气外发的高手并不少,但像剑清这般随意发出又控制自如的却绝对不多。
“这逐日剑中所存乃是剑祈易师祖修炼的傲剑真气,比之我所用的省剑诀真气更胜一筹。”
左玉问道:“师父,既然如此,那怎么不多铸一些这样的剑呢?”
剑清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沉金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么!而且又有几人能像剑祈易前辈般耗费三十载功力在一把剑上呢!”
左玉一惊:“三十年功力!”
当年剑祈易为了完美的铸造这把剑,足足向逐日剑灌输了三十年的功力。也正因为如此,功力大损的剑祈易才无法阻止那场变故,更因遗失了《傲剑诀》上部而悔罪自绝。
剑清叹道:“其志高洁,却怎奈天降灾祸!可叹啊,可叹!”言语间不胜唏嘘,实在为剑祈易感到不平。
剑清话音一转,对左玉道:“左玉,以后这逐日剑就归你所有了。”
左玉大喜却也有些犹豫:“多谢师父!只是这剑如此珍贵,我又不是练的蜀山功法……不太好吧。”
剑清微笑道:“左玉,五年前为师便说过,待你学艺有成就会送你一把宝剑。虽然你练的是《造化诀》而非《省剑诀》,这剑却也只能给你。只有你所练的《造化诀》才不会与里面的傲剑真气发生冲突,若由其他人使用,非但无法发挥逐日剑的威力,更还会受那傲剑真气所制,有害无益。更何况如今的蜀山,能将傲剑诀使出一招半式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另外,真正将此剑送你的是它原来的所有者。为师只是代你保管了它五年而已。”
左玉闻言却是想起在翠竹林里的时候,剑清给他讲解蜀山武学,便提到了蜀山创派祖师曾传下两套绝学。
其一叫做《省剑诀》,传给蜀山各院的优异弟子。另一个则就是《傲剑诀》,本来只有蜀山掌门才有资格修炼。
然而却因为一件变故,《傲剑诀》只剩下了记载剑技的下半部分吗,没有了功法而使得蜀山无人能够修炼。当时的掌门人剑祈易也在此后不久便悔罪自尽,却没想到他自身一去,傲剑诀就真的失传了。
而左玉却因剑清传授的《造化诀》功法,成了这数百年来第一个将十六式剑招演绎出来的人。
如此一来,左玉也便不在推辞,更何况他十分喜欢这把古朴的宝剑。
躬身一礼:“谢师父赐剑!”
“师父,你刚才说是代这把剑本来的主人送给我,他是谁啊?”
剑清微笑道:“送你这把逐日剑的人你当然不认识,此人在蜀山可是有着大大的身份。”
“有着大大的身份?难道是院主,不可能啊?凤儿,更不对啊!”
左玉在心里将自己知道的名字一一回想,都觉得不可能。事实上他知道的人里,身份最高的也就是定神院的院主剑鸿了。
剑清道:“此人是谁你无需多想,日后自会知道。”
既然师父不肯告诉,左玉也就不在多问。毕竟他身边奇怪的事情实在不少,刨根问底的心早就不像少年时那么强烈了。单是他的师父剑清身上,就有着左玉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的秘密。
剑清见左玉略有出神,心中早已经猜到左玉在想什么。
轻叹一声道:“不是为师不告诉所有的事情,实在是现在的你还无法承受啊!告诉了你更是相当于害你!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时,便是为师不告诉你,你自己也能够将一切弄得明白。”
左玉也知道师父是为了他好,恭敬的答道:“是,师父。徒儿受教了。”
剑清以慈爱的目光看着左玉,说道:“你可还记得五年前为师答应过你什么?”
左玉有些茫然,并不知道剑清是指的什么。答道:“徒儿不知师父说的是那件事。”
剑清道:“五年前,你还没有拜我为师时,我答应你在你十七岁时便送你下山。”
左玉一下子想了起来!那时候日夜都盼望着自己快些长大,盼望着剑清会告诉自己的身世,盼望着十七岁时便可下山。只是后来得知身世拜剑清为师,又在翠竹林里苦修五年,几乎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左玉身形略微颤抖,望向剑清。
剑清道:“想起来了么?事实上当初我便已经决定,无论你是否成为我的徒弟,我都会在你十七岁时送你下山。如今,已经到了那个时间了。”
左玉眼眶似乎有些湿了!当这一直盼望着的时刻真的到来,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五年间与师父朝夕相处,如今便要分开了么!
左玉道:“师父——我——我——”
左玉连说两个“我”字,却说不下去了。
剑清道:“如今你已经有了造化诀内功,有了傲剑诀剑法,这二者本就是世间一等的绝学。你所欠缺的只是时间和经验,这便不是避居在师父身边所可以得到的。更何况,你不想查清自己的身世么?”
“师父——”
是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一件事横在左玉心头。那便是他的身世,以及仇人。
“师父,我知道了。您——您还有其他吩咐徒儿的么?”
到了这时,要下山的心思再次腾起,左玉哪里还会多做推迟。
剑清点头道:“本来我还没有准备让你这么快便下山,是昨日我收到的一个消息让我做出决定的。因为我还需要你帮我去送一封信。”
剑清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以及一个小口袋。
“左玉,这封信你要帮我送到五台山的天佛寺,交给一个叫做法苦的僧人。切记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左玉双手接过,答道:“是,师父,我一定送到。”
剑清点头,又将那个小口袋递给左玉:“这里面是一些银两,作为你生计之用。”
见左玉收好,剑清叮嘱道:“左玉,你的性子总是很大意,行走在外间红尘你必须万分小心。更不可沉迷享乐而荒废了武艺,跨越界限追寻仙道才是习武之人的正途。大千世界里奇人无数,凶险遍布。可不要在无法挽回时才追悔莫及。”
左玉知道剑清这是不放心而在叮嘱他,虚心答道:“是,师父。”
剑清一指山脚小路:“沿这小路一直向前便可出蜀山,从今起你便需自食其力。为师在蜀山等着你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毕。
左玉再次答是,剑清挥了挥手道:“这便去吧,磨蹭些什么——”
左玉告别师父,沿着小路前行。走出半里时回头一看,剑清依然站在那里。左玉知道,师父对他的关心远比他能想到的更多……
山脚的景色已与山上大不相同,竹子只有零星生长,更多的是高大的杉树和柏树。
左玉咬了咬牙,不再回头,施展起飞云变向前疾奔。只闻得耳旁呼呼风响,身后的蜀山已经越来越远了。
剑清站在山坡上,当左玉的身形完全消失不见,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正当剑清要转身回去时,忽然从山道上急冲下一伙人。不一会,便来到剑清近前。
这伙人年纪与左玉相仿,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剑清只好停在那里,问道:“剑刚,出了什么事么?”
“哦——是清师傅呀!你怎么在这里。”
答话的小伙子长的膀大腰圆,正是定神院院主的徒弟剑刚。在左玉年少时,就曾经被剑刚师兄弟欺负过。
剑清面无表情,再次问道:“你们都往山下跑,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那剑刚也不回答,直接向剑清问道:“清师傅,你在这里有没有见到凤儿?”
剑清摇头表示不知,目光仍转回左玉离去的地方。
剑刚也不在理会,回头对其他人喊了声“再找!”便领着众人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隐约中可听见剑刚在对其他人讲:“一个烧火的佣人,拽什么拽……”
话音虽然轻微,又怎么瞒得过剑清的耳朵。不过剑清只是微一皱眉,旋即洒然一笑。看了看自己那沾满油腻的衣服,自语道:“我还真是个烧火的佣人……”
剑清一番自嘲后便身形一动,已经在这里消失不见……
剑刚一伙人此刻已经在另一条山路上疾奔,自然听不见剑清的自嘲,更看不见剑清那骇人的身法。
不一会,剑刚等人也已经跑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再向前走便会出了蜀山了。
剑刚身后一人道:“师兄,这是最后一条路了。难道凤儿师妹真的离开蜀山了?”
剑刚一把抓住说话那人的衣领,瞪着眼睛道:“黑子,我跟你说过,凤儿的名字不许你叫!”
那黑子急忙道歉,连声答应。
“是,是,师兄。我再也不会叫凤儿师妹了!”
剑刚一愣,接着眼睛瞪得更大了。那黑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又叫了一次“凤儿”二字,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剑刚“哼!”了一声也便不在理他。转身对其他人道:“凤儿可能已经出了蜀山,我们立即去禀告师父!”
众人答应一声,便跟着剑刚返回定神院。
只有微微清风在四处传递着剑刚那恶狠狠的声音:“哼——让我知道是谁惹了凤儿,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此时的左玉并不知道蜀山发生的事,他已经来到了一座小城。
将背上的逐日剑紧了紧,左玉轻呼了一口气,向那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