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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身不由己

定安侯府一处装饰及其奢靡的院落,空气中都是味道及其重且呛人的香料飘散着,许多奴仆都聚集在这一处院落,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屋子里所有的主子。

“哎呦,疼。”床上躺着的人轻轻地哼着,语气确为难受。

床上的人,面色惨白,燕窝微陷,颧骨突出,嘴唇上泛着死亡版的青灰,倒是可以看出此人必是沉溺于男欢女爱的纵欲之徒。

一打扮极为奢华的夫人在听到床上的人的声音,朝床边的一个侍女模样的姑娘猛地扇了一巴掌,“你这狗奴才,反了你了,想谋害主子不成。”

看上去像是爱护爱子的母亲责备奴婢对主子照顾不周,可那被奴婢称为菁夫人的妇人看向床上躺着的人是满满的厌恶,巴不得离床上躺着的人远远的。

小丫鬟颤颤巍巍,没来得及擦下嘴角边的血迹,左边脸上的五指印记明显的泛着血红,一下一下朝地上磕着头:“奴婢不管,菁夫人饶命,菁夫人饶命。”

“菁夫人又何必为难一个奴婢呢?”屋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微微响起,声音不大,却让妇人坐着的身子微微一颤。

小奴婢闻言也不敢再出声,小小的身子甚至比之前面对菁夫人的时候颤抖得更为剧烈,屋子里其他的人也纷纷跪下,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埋得深深的。

来人踏进屋子,面对着十几人跪倒的场面也是不惊,像是看惯了这种场面。

菁夫人见来人进屋了,面色迅速变为平常,起身微微整理了自己的衣衫,上前朝着来人行了礼,“不知大少爷前来有何贵干?”

声音表面上平淡无奇,可细细听去暗藏着微微控制不住的颤抖,像是面对着极大的恐惧,又不得不装作平常一般面对。

“菁夫人多礼了,听闻三弟回府了,作为兄长,清特地前来看望。”面对菁夫人一个长辈的行礼,来人不但没有觉得不妥,倒像是本就应该如此。

菁夫人控制在袖子里微抖的手,脸色微恭,低垂着眼眸,像是不敢与来人有半分眼神的接触,朝着来人又一福身子,“三公子是被侯爷送回来的,府医已经来看过了,开了药单,想必不日就会好起来,劳大公子惦记了。”

“哦。”来人闻言,声音微微扬起,“那清也只有看上一眼才安心。”说着朝床的方向走去,却没几步就在之前被打的奴婢身边停下。

菁夫人听见来人这般言语,心上一惊,想要阻止,可喉咙像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被打的小奴婢,跪在冰凉的汉白玉地板上,整张脸深深地埋着,听见脚步停下的声音,本就逗得厉害的身子更加剧烈了,余光看过去只见一双月白的靴子,上面用同样月白色的线绣着繁复却极美的花纹。

按道理来说白色的鞋子之最容易弄脏的,然而眼前的这双鞋子却不沾染任何灰尘,哪怕包括与地面相接的那同色系的鞋底依旧是白的,就好像这双鞋不曾用过一般。

“可是你伺候三弟?”从头顶传来的声音,极为好听,清朗且动听,像是天外之音,带着些许空灵。

然而小奴婢却如同到了鬼门关一般,颤抖的身子先不说,整个人跪伏在来人面前,颤颤巍巍的声音,犹如蚊蝇,“是。”

“你叫什么名字?”看到那个奴婢颤抖得厉害,来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笑意。

“奴..奴..奴婢..贱..贱名..名.。。小.。。小桃..。”语气颤抖,字不接词。

“小桃。”来人反复念了几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像是极为满意,语气中竟是添了几分笑意,“从今天起,你就去清馆伺候我吧,至于名字,改叫桃夭。”

来人笑语嫣嫣,说出的话却是让跪着的小奴婢整个人摊在了地上,小桃整个人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失了神。

“菁夫人可是舍不得?”来人回头朝着有些惊讶的菁夫人问道。

菁夫人一瞬便又回到之前低眉顺眼的模样,语气淡淡地:“能够伺候大少爷,也是小桃..桃夭的福气。”

菁夫人也没想到来人居然会对这一个小奴婢产生兴趣,但是菁夫人也没有救小桃的理由,为一个奴婢与侯府大少爷交恶在菁夫人看来,那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按理说,这这侯府大少爷不过半个月之前之前才回到侯府,在别人看来,能伺候侯府的大少爷那应该是极为荣幸的事情,但是也只有这个侯府的人才知道,凡是侯府大少爷身边伺候过一天的人,第二天都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处。

侯爷也不曾过问及追究这位大少爷的任何事情,只吩咐下来不许阻扰大少爷的任何事情。

闻言,来人极为满意,朝着床边走去。

两人一言一语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归处,或者可以说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大少爷,侯爷有请。”还没等来人靠近床边,门外响起了一个侍卫的声音。

菁夫人看过去,来的侍卫菁夫人认得,是侯爷平时的贴身侍卫长——常怔,看到常怔,菁夫人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菁夫人认识的人,来人自然也认得。

“父亲回来了?可有事?”来人停住了脚步,转身朝着常怔,明明是问句,却带着肯定。

常怔一愣,脸色闪过一丝恐惧,语气如回复公事一般,“属下不知。”

“那走吧。”转身离开,不再看那床上躺着的人,仿佛本就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一般。

走到那个小桃身边时,微微停下脚步,“本少爷酉时要沐浴,桃夭就去清馆伺候吧。”随后便不再管这里的任何事情。

小桃闻言,似乎忘了尊卑,朝门口望去,只看到来人快速闪过的侧颜,无可挑剔的脸庞,像是上天恩赐的礼物。

屋外的阳光照在那人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粉红,修长的睫毛低低掩盖着,像是欲飞的蝴蝶,扬起的嘴角笑意嫣然,挺拔的鼻梁如同鬼斧神工。

然而这谪仙一般的人物,小桃怎么也无法与府中那可怕的谣言联系在一起,可是自己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不了别人随意安排的人生。

菁夫人见小桃的表情,心里自然明白这孩子最后的命运及结果,心里对之前的那一巴掌竟有了一丝丝不忍及悔恨,在这侯府之中,谁不是人不由己,谁不是由命运随意摆弄。

最后,只能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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