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聪醒过来的时候,所有的情形和他那次被救起来时一模一样。
“你醒了。”
苏老头的语气很平淡,他正在熟练的用一种绿色的软膏状物体给他上药。
药剂被装在一只白色的塑皮管中,上面简单写着一行广告语。
“路易士医疗软膏,一管顶过去五管!”
苏老头轻巧的用手指一挤,一小坨果冻状的绿色物体就落到了林聪胸腹处的伤口上,这一坨绿色的软膏药剂颤颤巍巍地自动扩散开来,彻底化成了一片薄膜包裹住了林聪的伤口,在与空气接触一段时间之后,硬化成了角质状。
林聪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伤口都覆盖着这种绿色角质薄膜,而且伤口处没有任何感觉,林聪初步推论种药剂应该有麻醉的功效。
“你失血太多,已经造成了失血性休克,如果不是玛尔塔发现你的车突然失去控制,那么说不定你会死在装甲车里。”
苏老头望着脸色苍白的林聪,心里叹了一口气,林聪被送回来时吓了他一跳,被卡尔曼雇佣的他居然这个样子回来了,不知道其他人又是什么情况。
想归想,苏老头还是没有主动去问他,而是转身又递给他一管药剂。看着林聪投过来询问的眼神,苏老头简单明了地解释道:“补血的,口服。”
林聪某些方面的常识缺乏程度有些苏老头愕然,他更加怀疑林聪是某个国家的基因改造人,因为那些人肯定没用过这些药剂,一旦受了伤直接丢进医疗舱就行。
林聪身体有些乏力,接过苏老头药剂时差点脱手。但是他也没有任何要苏老头喂的意思。只要他自己身体能动,他就不会指望别人。
药剂的味道微微有些苦涩,还带着些腥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聪喝下去之后,脸色逐渐变得红润了许多。
“你们……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卡尔曼先生他们人呢?”苏老头还是没耐住自己的好奇,他很清楚林聪的身手,他都被伤成这样,那其他人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林聪停止吸允软管,两眼有些失神,“他们应该……全死了”他又想起了那道背对着他冲出去的身影,从林聪到达山腰那一刻,几乎就已经断绝了米斯生还的希望。
“全死了?!”苏老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和林聪一起去人几乎是南极大陆最高端的战力,可想而知这样的消息一旦放出去会有多大冲击。
“到底怎么回事?”苏老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林聪看了一眼震惊的苏老头,开口轻声述说着自己的遭遇。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叙述者,语气一成不变,平静的就像在描述自己中午吃过的东西一样。
可是苏老头还是惊出满头汗,会用计的老鼠,能使能量块无效化的山洞,他就像在听神话故事一样。特别是说到林聪被大量鼠群追赶时,想到那个场景他脸上的肌肉都不禁抽搐起来。
林聪很快说完了所有事情,苏老头的脸色逐渐由震惊变成了严肃。尽管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这么多年的生活的经验也让他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就这么出去说恐怕不会有人相信你。”苏老头知道林聪不会撒谎,但是其他人不知道,而且卡尔曼死了,达尔商会会怎么对待林聪也是个未知数。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又没有任何证据,想光凭一张嘴说出真相,恐怕有点难。
“你打算怎么办?我估计过几天达尔商会就会找上你。”
“我要离开地球。”比起被一个大集团盯上,林聪更愿意去和士兵打交道。“我劝你也离开地球,地球很不安全。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走。”
苏老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脸笑容,“我已经老了,腿脚已经跑不动了,比起那些外星球,还是地球的空气要更适合我,”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就算你跟我说明天地球会爆炸,我也宁愿死在地球的土地上。”
林聪突然间很能理解苏老头的感情,在某些方面他和苏老头一样,就算是死,他也宁愿死在八百年之前。
“你出了地球,会不会……不会……”苏老头面露难色问道,表情有些尴尬。
林聪知道苏老头是担心自己出了地球会不会有以前的仇家找上来之类的事情,便沉声道:“没事,我的情况和他们不太一样。”
这句话虽然打消了苏老头的担忧,但是也让他更疑惑。什么样的情况会让自己一个人迷失在沙漠里?只是这是林聪的隐私,苏老头当然不会追问下去。
……
仅仅过了一夜,林聪的伤口在经过紧急处理之后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再虚弱,进行一些不太大的动作已经没有大碍。再加上他的脸部没有受伤,披上宽大的风袍后几乎看不出来受了伤。
此时他已经与苏老头告了别,正坐在玛尔塔的敞篷车上,向着远方那道贯穿天地的细长建筑物驶去。林聪要登上星舰离开地球,他就必须要到星际船坞登船,而星际船坞则在地球的外太空,要到达那里,他的唯一途径就是那座直入天际的钢铁通道——宇宙电梯。
宇宙电梯孤独的耸立在荒原的那一头,像一条从天际垂下来的绳子,把世界分割成了两半。直到林聪离的近了,才发现电梯比他想象中要宏伟的多。
宇宙电梯虽说是电梯,实际上却是一个广场大小的平台,从外面看似乎是一截又一截的金属框架组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理让它能承受如此大的自重而不垮下来。
玛尔塔操纵着飞车一个帅气地甩尾稳稳停在了宇宙电梯的门前,他并没有动,只是沉默的看着林聪下车。
“林,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玛尔塔的眼睛带着疑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聪弯了弯嘴角并没有说话。
玛尔塔见林聪没有说话,两指在头上潇洒的一划,“那么拜拜了林,但愿我们还能再见到。”说罢也不等林聪回答,像来时那样带起一溜黄沙,渐渐远去。
林聪望着远去的悬浮车,眼神里流露一股羡慕。玛尔塔和苏老头身上都有一股他缺少的平凡气质,很多时候,林聪也想像他们一样活地洒脱一点。
可是他做不到,在他身上的羁绊和负担太多,多到要让他去挑战时间长河。
林聪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大厅内。
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地球上的人除了刚来的时候大多都不会再有乘坐星舰的机会,所以大厅内大多都是些西装革履的商人,像林聪这样穿着风袍显得很是扎眼。
进门后有大量的闸口检查,林聪自然查过登机的程序,随手掏出了一张白色卡片。这是苏老头给他办的星行卡,里面有他上次狩猎和这次护卫的佣金。他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不过用来买机票倒是绰绰有余了。
他用白色卡片在闸口这边的终端上一刷,通道就打开了,同时身边冒出来一个全息少女形象。
“您好,您预定的星舰将在两个地球时后起飞,请问您是否登舰?”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才让林聪确信这不是一个真人,此时他才注意到大厅内没有一个工作人员。
“是。”
林聪一边走过通道一边回答着智能AI。
“经查询,T-258号穿梭机离您最近且没有人使用,请走这边。”全息少女像幽灵一样飘到到林聪身前,同时为他指路。
林聪跟着她走到了一块标示T字的巨大电梯旁,里面又分别划成很多小区,林聪要去的T-258号穿梭机就在他正前方。
穿梭机的外形就像一台敞开的电梯,里面除了地板其他的材质都是透明的,林聪也看不出是不是钢化玻璃,只是觉得穿梭机和平常的观景电梯没有什么不同。
在全息少女的指引下,林聪坐上了穿梭机里面设置的座位。
“穿梭机将在一小时零五分后达到星际船坞。”说罢她就消失不见,然后穿梭机的舱门自动关闭。
林聪心里有些愕然,一小时零五分到达外太空,这几乎赶得上当年超音速飞机的速度了,在这样没有防护的情况下,万一出现一点故障里面的人绝对会死无全尸。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明显可以看出穿梭机的加速度绝对不小,但他却没有感受到明显的加重感,如果不是窗外的景物在飞速向下飞驰,他甚至都不知道穿梭机已经启动了。
在爬升到一定距离后,穿梭机冲出了室内部分,外面的荒原很快的出现在林聪眼前,就连远处的多兰城也清晰可见。
看着荒凉的大地在自己眼里越来越远,南极大陆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林聪从座位上起身,呆呆的看着这片大陆,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地球早已不复当年的美丽,失去了多彩颜色的他如今只剩下一片汪洋,但这毕竟是林聪第一次离开这片生育了整个人类的故土。也许是人类的本能,他的心头笼罩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愁绪。
再见,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