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地恨我么?因为刚才那一枪……”他倒吸着一口气,然后屏息任雨水从他分明的棱角滑落,傲立雨中不屈不挠,却独独对我无法割舍。
“以你的枪法,可以直接打暴他的头吧。可是你没有,这是为什么?”明明很担心,可为什么没有想要跑回去的冲动?明明很难过,可为什么我却可以这么冷静的面对强,谈论伊恒的生死?
“如果我说,是失误,你信么?”他的眼睛仍然深邃,那无底的黑暗将万物吞噬,却独独映出了我的影子。
“不信。”我知道了,原来我可以这样的冷静,是为了掩饰混杂在雨水中的眼泪。如果我不冷静,如果我不直直的站在他的对面,下一个被他一枪打死的会是谁?我不敢想。
“不打死他,是因为我爱你。纵然我不愿意承认,却知道在你心里还是有他的位置。如果我打死他,你会恨我……我说过,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你恨我。”他是站在世界巅峰的人,却在爱里这么卑微。我们之间,究竟是他在折磨我,或者是我在折磨他?
如果一开始我们就没有遇见,是不是我们仍然可以守着自己原本的幸福?“我不会谢谢你的。”倔强的不肯屈服。哪怕我分明看见,在这场雨中,我们三个人都已经伤痕累累,却仍要在那遍体鳞伤上再撒一把盐。
我的话,引得强笑了。苦涩蔓延嘴角,笑始终达不到眼底。他把我拉回怀中,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着“老婆,我们回家吧。”
“是你设计让我离开的,所以你得付出代价。”我听的懂他话里的含义,他希望我们回到一开始,在那个我亲手布置的家里,明知道我心里有别人的影子,却可以故意忽略不计的日子。
“除了放你走。”这是他的宠爱,莫说是要他将功赎罪,只要是我要求的,他几乎从没拒绝过,只是除了还我自由。
“二楼的房间,是我的领地,你不可以进来。”我知道,他可以拒绝。因为在他面前,我没有筹码可以供我讨价还价。
他叹了一口了,努力的对着我微笑,在雨中和我紧紧拥吻。纠缠着我的唇齿,诉说着他在这爱里的辛苦。良久,他不舍的轻轻放开我,淡淡的说着“回家吧,老婆。”然后,将我抱起上了一旁的另一辆车子,拥着我一起坐在了汽车的后座。从后备箱里拿大毛巾替我擦干头发和身上的雨水,就如同,那日舞会他救出被反锁在厕所的我时一般,温柔体贴的让我不安。
摇晃之中,我安睡在了强的怀里。不懂自己为何如此矛盾。一边排斥着他,另一边,在他的怀里我却格外的安心。
我想,我和伊恒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不过这样也不错,起码他不会再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如果说,我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遇见了伊恒,那么伊恒一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被我遇见了吧。
我们回到别墅三天了,强很守信用的没有上过二楼,只是每天守在窗口对我说着百般相思。只是今天,格外的安静却让我非常的不安。望着时时钟,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按理说,他早就该回来了才对。
拿起手机,犹豫着档要打个电话给他,起码要确定他是平安的。可是,这会不会又是他的什么诡计?“李晓君,别又上档了。”我给自己提醒着,强迫自己上床去睡觉。可是双眼却如何也无法闭紧。心中的忐忑任我如何努力终是无法平复。
轻轻的关门声音即使在这样的夜里,也并不特别明显。我可以想象出他小心翼翼不想惊动我的样子。可是,我还是本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冲下楼去骂他……顺便,确定他是否无事。
不想让他发现我的担心,我如包租婆般刁钻的声音在还没有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打破了夜的寂静。“不想回来就别回来喽?拿这里当什么地方?你想……你怎么了?”欲盖弥彰的刻薄在看到他明显的狼狈的时候烟消云散。
加快脚步冲到他的面前,将他搀扶着他坐到沙发上,想要去开灯好仔细审视他的伤。却被他紧紧的拉住,不忍心看他因为我的拉扯而疼痛,只好半推半就的坐在他的身边,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
“车祸而已。”他轻轻的四个字,说的那么无所谓,可我却轻易的看穿了他的逞强。“虽然有点痛,不过很值得。起码因为这伤,你终算是肯出来见我了。”
他吃力的抬起手来,抚上我的脸,我分明嗅到了血的味道。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却倔强的不准它掉下来。如果他看到我哭了,也会难过吧。
“如果你敢告诉我你是故意的,我一定不饶你。”我真的无法想象,拥有F1赛车执照的他,竟然也会出车祸?唯一合理的理由就是他故意的。
他只是笑着看着我,然后双眼开始朦胧,只在意识游离之间隐隐的念着“好在今天,你没在车上。”
抚上他的额头,温度高的吓人。我想去帮他拿应急的药品,手却被他牢牢的纂住。哪怕已经意识不清,却仍倔强的不肯放开我的手。就算因为我起身的动作拉疼了他的伤口,他也只是拧着眉头在微笑。
轻轻的在他额头一吻,附在他的耳边低语着,“我去拿个药,很快就回来。”
“晓君,不要离开我。”梦呓般的呢喃让我的心一悸。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心心念念的还是我的名字,要我怎么能够不感动?可是如果,他没有受伤,我会更开心吧。
在这样的夜里,他素日那或华丽或坚实的掩饰系数脱落,他额头晶莹的汗珠如精灵洒落人间的泪。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宇之间涵括了全世界的伤痛。唇边那只因为我在他身边而绽放的微笑拨动着我的新线,让我无法狠心的甩掉他的手,却也知道,这样的任性只会延误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