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接过我因为无力而坠下的手,轻轻的放在唇边,不回答我的问题却反问着“你希望我是么?”
我笑了,终是闭上了眼睛。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一定是我烧糊涂了。将脸转向他的怀中,寻一个舒适的角度安稳的睡去。无论如何,这个幻觉让我觉得安心。
等我再次醒来,除了那夜我和伊恒一起淋雨以外,我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而伊恒也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找好了我们的住处,并把一切都按排妥当了。
他说,因为他有一个朋友曾经住在这座城市,后来去了外地,所以我们可以住在他的家里。不用缴房租而且家具一应俱全。
可是,我和伊恒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朋友?对于我的疑问,伊恒的回答是那是他去环游世界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没有再追问什么。因为伊恒不会骗我。
我被勒令躺在床上整整一个星期,来调养身体。而伊恒在照顾我之余,也去找了一份工作。
“其实我真的已经好了,就让我出去找工作吧,我想和你一起赚钱。”我的央求向来有效,除了这一回。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一场感冒你就昏睡了两天,你可知道,这两天我有多担心?”伊恒轻轻的摸着我的头,用他一贯的温柔对我说“更何况,我身为一个男人,理所当然要负担起一个家的,难道对我这么没信心?怕我养不活你么?”
“不是不是。”我连忙否认着,“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对我来说,忍受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随时有被人欺负的可能,才叫做辛苦。赚钱回来交给你,每天吃你为我准备的饭菜,叫做幸福。”他总是有办法说出让我无法反驳的话。
“那你早点回来。”垂头丧气的倚在门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看着他。
伊恒只把我无声的抗议当做撒娇。在我额头轻轻一吻然后上班去了。
我从窗口目送他离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当中。我记得当他回来告诉我说他在影楼找了一份当摄影师的工作时,我着实吃了一惊,我分明记得,曾经有人花二万块钱要买他的照片,他不但不卖,还把人家给轰走了。
我很难想像,坚持着摄影是理想的他,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用他的理想去换取微薄的收入的。
可是他为什么坚持不准我出去工作?他应该知道,我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我并不会因为工作而被打垮啊。除非,是大男人的思想在作祟。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正在暗暗的拿自己和强做比较吧……
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正看到某偶像剧中间插播的广告。演的是一个穿着牛仔裤T恤衫的女人拉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在马路上奔跑,男人的西装外套系在女人的腰上。男人问女人为什么跑?女人支唔着回答不出。而男人竟从身后拿出一包卫生棉,念着广告词说“这一次,是你先牵我的手,所以,我不会再放开。”然后把卫生棉递到女人的手里。
人物渐渐隐去,某某牌卫生棉的字幕出现在银幕中央最醒目的地方,可是吸引住了我眼球的,却是那大大的品牌商标左下角处的“皇昕出品”四个字。
怪不得看着这个广告觉得不合逻辑却又莫明其妙的眼熟,原来是那家伙以我们之间的事为原型衍变来的。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找我么?希望我看到这个广告会想起他,想起和他一起的时光。继而回到他身边?还是,以这广告来告诉我,我们的回忆,已经不再是他的私人珍藏了。它已经不具备任何值得他留恋的因素,所以,他将它当成商品——卖掉了。
想要将电视关掉,却被屏幕上突然出现的熟悉的脸孔吓了一跳,不自觉的从沙发上跌落,手指却也忘记了去按下那遥控器的开关。
“老婆,有没有想我呢?”某知名谈话节目的片头预告,用的竟是强专属于我的温柔喊话。只是这一句话,已经让我的灵魂被牢牢的禁锢,不能救赎。
呆坐在地上忘记起来,仰角靠在沙发边上看着电视,十七秒的片头曲播放完毕,如淋春风的女主持人娇笑着说,“今天我们很难得的请到了业界传奇人物,一手打造了皇昕帝国的神话缔造者——孙先强!孙总您好。”
强礼貌的点了点头,维系着似笑非笑的标准应酬脸。我可以轻易猜测出那女主持人的白色深V领小礼服惹到他的。他向来讨厌白色,虽然我曾坚持白色代表纯洁,可他却坚持白色太刺目。
“我们都知道,您和孙夫人伉俪情深,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可为什么近十天没有看到她出现在您的身边呢?外界都在揣测,你们是不是貌合神离,其实已经偷偷离婚了?”
女主持人眼里闪烁的光太明显,将她的贪婪展露无遗。语无论次的一边说我们伉俪情深,一边又说有人揣测我们离婚了。我看,那翘首以盼望穿秋水希望我们离婚的人,是她罢。
“我老婆出去旅游了。”强打破了女主持人的春梦,眉间已经微微蹙起,这是他生气的表现,只不过,他太擅长伪装,即便生气,仍然笑容可掬,“我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好好的陪她,所以按排她出去散心。等她玩够了,玩累了,就会回来了。”
他的不悦,是因为女主持人妄自断言我们貌合神离,还是单纯的因为,她提到了我?我仍然是他禁忌的话题么?是因为他曾说过我“我只属于他,不能跟任何人分享”,还是因为我,我背叛了他?
“原来是这样啊。”女主持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明显的透着失望,但不晓得是碍于什么,她极不情愿的问着,“好运孙总,你有什么话要透过我们节目对孙夫人说么?”
然后,摄像机又对准了强的脸,他的眼神瞬间柔和,只是那一抹道不明的伤透过屏幕,刺穿我心。仿佛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用他最温柔的包容触动我心底最深处的思念,“老婆,有没有想我呢?一个人在外边,如果受了委屈,或者玩的累了,记得要回家,别忘记我说过的话,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愿意回来,我都会原谅。只要你对着天空喊我的名字,我就会来接你了,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