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掉了,我无法理解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病房,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不安过,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理智完全不受控制的挣脱了强的怀抱,拼命的往回跑。我好想要再见慧姨一面,她那么和蔼,就像妈妈一样,我怎么能够让她孤单的一个人离去,这种时候,做儿女的应该守护在床边不是么……
我终于跑回了病房门口,却只能在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却没有推开那扇门的勇气,直到我听见里边传来“——嘀——”的一声,电视里常演的那某种仪器宣布心跳停止的声音,我才疯了一样推们闯入,却只看到,医生用白色床单,盖住了慧姨的脸。
“妈……”我还来不急叫一声妈,这个妈妈一样温暖的人就离开了么……我小声的叫着“妈,妈……”任泪水模糊我的视线哽咽我的喉,我却固执的阻止着医生触碰慧姨,直到那个怀抱,将失控我的禁锢,然后和我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医生将慧姨推走。区别在于,我在哭喊,而他只是沉默……
慧姨的葬礼很简单,只有我和强是家属的一方,而亲友一个都没来,只有强身边的几个人和之前照顾慧姨的几个人来帮手打理一切。
自始至终强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倒是我自己已经哭到眼睛肿的吓人。
一切结束以后,强带我回了公司。我直接钻进了卧房,强尾随而至。我却不客气的将门甩上,不想和这个冷血的家伙共处一室。
咚咚咚,传来的是敲门的声音,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谁站在门口,只是纯粹的不想理他。
“我可以进来么?”门外传来的声音好低沉,让我不由的心下一惊。
“不可以!”我可以接受他强迫我做他的情妇,因为他不允许有人忤逆他的意思,而我做了,就要付出代价;我甚至可以理解他为什么对伊恒下毒手,因为对他来说,伊恒不过就是一个妨碍他达到目的的陌生人。可是我无法原谅他对于自己母亲的死无动于衷,尤其慧姨是那么好的人……
“那我进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是门被打开。
我从不认为那一扇门能够挡的住他,即使他没有钥匙,恐怕只要一脚就能让那门灰飞烟灭。只是我以为他还有起码的风度,不会在我不允许的时候闯入他借我栖息的地方。虽然之前的半个多月,他一直维持着这样的风度,可现下看来,妄想一个自己母亲辞世都没掉一滴眼泪的无良败类还有风度,我想我才是疯子。
我以为在这样的黑暗里,他想要找到我会很困难。可是他简直如履平地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我蜷缩在床边的我。是了,这毕竟是他的房间,熟悉地形是一定的吧。
“为什么不开灯?”他将我拥在怀里,他的头埋在了我的颈间,声音轻如梦呓。
“没有什么是我想看到的,所以不开灯。”我的身体在被他触碰的瞬间僵硬。他的身体好烫,这家伙分明在发烧啊。“你在发烧,快起来,我陪你去医院。”
“为什么你会哭?你才见她一次而已……中是为什么身为儿子的我,竟然哭不出来……”我企图将他扶起,才发现自己的力理太渺小,根本无法将他移动半分。反而被他拉倒,直接跌进他的怀里,再也无法动弹,也只好陪着他坐在冰冷的地上一起沉沦在悲伤中。
“有的时候,哭泣不见得是最难过的,哭不出来反而更痛哭吧。”恍然觉悟,是我错怪他了。轻轻的擦拭着他额角渗出的汉,恨自己凭什么在心里鄙夷他,凭什么说他无良冷血。慧姨辞世,最难过的就是他啊。
“你到床上躺好,我帮你去拿药,好么?”天生过份发达的同情心总在某处放肆,声音不禁放轻,小心的抚摸着他的头,希望可以让他好受一点。
透着月光看着他被汗水柔和的脸,我迟疑了。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时机不是么?可是为什么,我却无法丢下正在生病的他不理?
尝试着努力扶着他一同站起,却被他拥的更紧。再想挣扎,已是枉然。“不要离开我,别留我一个人……”他已经处于昏睡状态了,和现在的他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可是靠蛮力我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只能任他抱着我,一起蜷缩在这个角落。
夜,好黑。我无法看清楚他的睡颜,却能感觉到他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和瑟瑟发抖的身体。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冷,可恨的是我竟然无法起身去拿一床被子给他盖上,无奈他越抖越厉害,我只好紧紧的把他拥入怀中。
我们的相拥,让他止住了颤抖,可身体还是好烫。我担以后要死,却束手无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记得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而那罪魁祸首竟然还在睡。很想给他一巴掌再赏他两脚,手却只能高高抬起,然后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吧?什么医疗措施都没有,他竟然也退烧了。小心翼翼的将他从我身上移开,拖着已经麻痹到站起来都吃力的腿,从床上拉下被子替他盖好,然后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从他外套口袋的皮夹里拿出一点钱,去帮他买个早点。
说实话,我不过是过了一条马路买了一碗白粥和若干小吃,绝对用了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可是当我才回到皇昕,就已经感受到了强大的低气压。不禁加快脚步向电梯走去,心里莫明的有种“大事不好”的错觉。可是明明,我没做错什么……吧?
当电梯载我到了顶楼,我以飞奔的姿态向办公室跑去,只是手却在推门的瞬间僵住了,我不是存心要偷听他们的对话,只是我……无法动弹。
“强,你不会爱上那女的了吧?”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冷淡却透着坚定。是谁敢这样和强说话?我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