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乱来啊!”李无忧刚惊呼一声,一柄大刀已然当头劈来。
这一刀倒也不甚急,也不是刀身未见而刀气已至,只是这几与江湖卖艺人相似的寻常一刀才劈至一半,李无忧已觉身周空气顿时被抽了个干净,而刀势再进一分,那寻常一刀的气势却陡然一变,仿佛是挟山超海的天地之威,沛然而不可抗。
好霸道的一刀!
李无忧顿时将呼吸敛去,转为先天内呼吸,本想用出落英十三剑相抗,但心头猛地一震:这一刀威力虽弱,但怎和那石门上的三十二字刀法怎地如此相像?心念才一转,手中无忧剑已然作刀势应了上去,无巧不巧,正将厉笑天的刀势抑住,并隐然有了一种反击之势。
“咦!你怎么会这招纵笑横眉?”厉笑天大惊,但随即恍然,“小子好高的天分,竟然这么快就从秘笈中学会刀法!好,我倒要看看你学了多少!”人猛地腾空而起,长刀一转,从上而下劈出。
这一次,一刀劈下,却依旧平平无奇。
李无忧却更加谨慎,将长剑舞成一团圆,身周仿佛是有了一个透明的光罩。果然,厉笑天一刀尚只劈下三分,那光罩之上已然是金铁交鸣之声。
金铁声响毕,那刀也只不过劈下了四分,而厉笑天这一刀却也再劈不下来,顿时大笑:“哈哈!果然天资聪颖,我这招破碎今古就是不发而至,后发先至,至而不发,就是要让对手在时间差里移动,但你能用断续乾坤破解,已深得这套刀法的要旨!比我那蠢徒弟强多了!来,再看我这招天地不仁。”
李无忧看他收刀回撤,废话连篇,本以为他起了怜才之意,那知这家伙最后话锋才一转,大刀已然毫不客气地再次砍了过来,暗骂一声老狐狸,便要举剑相迎,却见这一刀铺天盖地而来,猛然想起什么,龙鹤步转动,连连后撤。
厉笑天大喝道:“小子,你想死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越是躲避,这招天地不仁的威力就越大!”刀势却半分也不停下。
李无忧转到叶秋儿身旁,一掌击打在她身上,喝道:“别运劲!”后者惊呼一声,身不由己地如箭后射,刹那间已至殿璧,眼见要撞上墙壁,身体却一个弧线急转,从那石门射出,再飞三丈,恰巧落到洞外。
飞行十余丈,由始至终,她都是人如疾箭,却都是凭了李无忧那一掌之力,自己却并未用过自己半分力气。人悬空中,双足猛地运劲在绝壁上一撑,顿时斜飞三丈,手中赤影剑洞入绝壁,险险定住身形。
却听“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方才那洞穴所在仿佛有人引爆了千万炸雷一般,碎石金玉从那洞中洪流一般冲了出来。
“李大哥!”她惨呼一声,手中长剑顿时把持不定,心中只是一片空白,身体轻飘飘的,朝山下坠去。
“喂!臭丫头你别装死啊,你要死也要等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再死不迟!”迷迷糊糊中,叶秋儿觉得有人在猛烈地摇自己。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却见一对魔爪正在自己丰满胸部拨弄,魔爪的主人一张英俊得变态的脸上偏偏是嬉笑神情,一副惫懒模样,却不是李无忧又是谁来?不禁又喜又悲:“李大哥,原来我们做鬼了都还能在一起呢!”
“去!大吉大利!老子有千条命,哪那么容易死?再说了,真的死了,整个大荒的百姓能答应吗?即便他们没良心,但广大读者们能答应吗?”李无忧轻轻捏了捏她脸颊,笑了起来。
“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和厉前辈……”
“唉!你这丫头有时候聪明得我都害怕,有时候却又笨得要命!像我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怎么舍得和那老家伙同归于尽?”李无忧叹了口气,“我只不过要和他印证一下刀法,怕让你受了波及才把你先推了出来,没想到你看到爆炸就吓成哪样,连抓剑都抓不稳,要不是山腰上有棵松树阻了你一阻,而我又及时出现,你就彻底辜负老子的一番苦心了。”
“对……对不起!”叶秋儿红了脸,羞怯起来,这个时候,她仿佛又是山顶初见的那个叶秋儿了。
“呵呵!算了,没事就一切好说!不过下次你一定要对我有信心,不论多么艰险,没有你老公我战胜不了的!”
“恩!”叶秋儿颔首应了,一低头却发现脖子上的明珠犹在,自己已然在波哥达峰的山脚的一处密林中了,好奇心起,问道:“你和厉前辈后来怎样了?”
“哈哈哈哈!”李无忧放声大笑,“那老家伙也就是会吹,真要打起来,也不过是堆烂泥。和他硬拼一招,竟然将整个殿都给拆了,老子当时就火了,这殿虽然是他的,但建筑的人多不容易是不?当即使出杀天九刀中的一招‘唯我可恃’将他打得跪地求饶,屁滚尿流,末了还没死皮赖脸地要拜我为师,我看他资质虽然差殿,但一把年纪还有这么虔诚的求学之心,为配合夫子有教无类的大慈悲精神,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他,以后江湖相逢,他少不得要奉上热茶,恭谨地称你一声师娘就是。哈哈哈哈……哎哟……”
叶秋儿听他牛皮哄哄,最后一笑几乎是没笑茬了气,显然是牵扯到某处内伤,哪里还不了解真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不揭破,只道:“哎哟!那可不好了,多了个辈分这么高的徒弟,我的辈分岂不还是在我师祖之上了?”
“笨!”李无忧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是他得管你叫师祖,但你师祖还是你师祖,你师祖则是他师祖的师祖……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说了,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赶快回潼关去。”
叶秋儿点点头,忽然眼光落在李无忧的衣服上,不禁大是诧异:“李大哥,你原来的衣服呢?这件衣服黑漆漆的,胸口还绣了朵金色牡丹,未免太也没品位了吧?”
李无忧嘻嘻笑道:“刚才在洞里和老厉一场恶战,衣服早变成丐帮的制服了。我担心丐帮的人会不会向我收专利费呢,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倒霉鬼要抢劫我!”
“妙啊!居然有人敢打劫雷神!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打劫不成反被你打劫了吧?”叶秋儿抚掌笑了起来。
“呵呵!好句‘来而不往非礼也’!只不过这小贼奸猾得很,被我打成重伤,居然硬是乘我不注意偷了我的乞丐制服给跑了。”
李无忧虽然这样说,叶秋儿却知道他定是担心自己,不然以他的轻功,还能被一个蟊贼逃掉?
她心下感动,却也不揭破,只是皱眉道:“不过这衣服上似乎有浓浓的脂粉味,该不会是个女贼吧?”
某人忙发誓赌咒,谀词如潮,只将小丫头弄得心花怒放这才罢休。
二人边说,边朝潼关方向走去。
一别数日,也不知道那边战况如何了。王定,你可千万别让老子失望才好!呵呵,要是让小兰和秋儿这两个活宝呆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将潼关闹个天翻地覆。
想起慕容幽兰,李无忧顿时记起小丫头一直嚷着要到波哥达峰捉一只此地特产的翠羽雄鹰,只是兵凶战危,自己担心她的安全,一直没有放行,此时夜色笼暮,群鸟归巢,自己既然就在此处,不如顺便捉一只回去,既讨得了她欢心,又报了当日悬崖上那畜生几乎让自己和秋儿丧命之仇,何乐而不为?
与叶秋儿说时,他当然是笔削春秋,略去前面的重点不提,小丫头对当日之事,正耿耿于怀,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于是两人放缓脚步,细细搜索起来。
过了不久,叶秋儿忽然低呼道:“李大哥,你看哪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颗巨树之巅,一只翠羽鹰熟睡正酣。李无忧大喜,迅快地在她额头一吻,扶摇直上。
此时他功力非但尽复旧观,经历这一系列生死边缘游荡后,更有精进,轻功更已是登峰造极,人虽向上如箭直冲,却并不带起半丝风声,黑夜里,俨然一个幽灵。玄宗的掌门太虚子常夸叶秋儿是百年不遇修习轻功的奇才,她平素也颇为自恃,见此却不禁叹为观止,江湖成名,果非侥幸。
“扑!”翠羽鹰天生的敏锐让它还是在李无忧近它三尺的时候发现了敌人,身上百分之一的羽毛忽然脱出身体,如箭一般朝李无忧射来,而双翅却猛地扑腾,挣扎着欲图飞走。
“靠!你竟然还有这么一手!”李无忧笑骂一声,一式掬波手已然虚虚地抓了过来。青虚子私下里曾引用一位武学名家的话对李无忧这套自创的擒拿掌法评价说“三尺之内,死生由他”,嘉许之高,由此可见。至于他这随手一式,更是掬波手中的精华,别说是一只苍鹰,就是菩叶某次过招时也曾不小心败在这招掬波看泪之下。
自然而然的,融合了万流归宗手法的掬波手将那数百根羽毛无一例外地没收,而那翠羽鹰也毫无意外地落在了李无忧另一只手里。
但就在李无忧暗自得意之际,一串清脆的铃声响彻整个密林。铃声方自未绝,奇奇怪怪的鸟叫声陡然从密林深处响起,此起彼伏,让李无忧生出自己重临当日封狼山顶百鸟朝凤的错觉。
“李大哥,我们好像中了埋伏!”叶秋儿叫了起来,这个时候要是遇到龙师兄他们,叫人家怎么好意思?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打开天眼的李无忧很快发现了端倪,暗夜里,黑压压的一片人流从四面八方朝自己这方汇聚,而那些鸟叫声正是这些人发出的。原来这只鹰鸣就是暗号!只是埋伏的策划者怎么知道我要来捉翠羽鹰?莫非潼关还有内奸?这些人的轻功都是一等一的好,又是哪方的人?四大宗门还是萧国天机?
他愣了一愣,随即兴奋起来,***,老子正等着你们呢!当即落到地面,将那只已经被点了穴的翠羽鹰交给叶秋儿,柔声道:“不用惊惶,一切有我!”
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落在叶秋儿耳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威力,心绪顿时平和,只觉便有万千风浪,亦可闲庭信步了。
很快,人流就在他二人四周汇集。群鸟鸣叫声止,三百余条身着夜行衣的汉子,各持一个圆筒状的古怪兵刃,静静地站在他二人丈许之外,黑压压的,仿佛是一群鬼魅。
“李大哥,这些人,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呢!”叶秋儿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