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往兰若脸上瞧了瞧,温柔一笑,拉着渐情走在前边,这样一来,他们感觉好多了,渐情不用担心被他们看到红脸蛋,兰若和伽蓝也免得尴尬,至于糖果倒没那么在意,成天摸爬滚打都在一块的,早没有那么多心思来计较了。
她虽然看起来脸皮最厚,可实际上她最坦诚。
兄弟俩很默契地放慢速度,本来他们就走得很慢,总不能在小七打听清楚前贸贸然回到镇子里去,不过他们现在的速度,已经比蜗牛还慢了,没多大会,他们和前边两个女孩中间就隔了一亩田地那么远了。
兰若为了放松,说起一个糖果讲给他的笑话。
“有一天蜗牛在路上爬,被一只乌龟从身上爬过去,受伤了,后来官府问它,谁干的?它说。它太快了,没看清楚。”
说完伽蓝就给了他一下子,“蛋白质!现在我们掉在后面你说这个故事,那我们不就是那只笨蜗牛!”
兰若拍开他的手,指着前面。“看!洱海里的小乌龟颜色还挺好看的。”
“嗯!头上还有头发。”伽蓝附和。
“还会梳小辫。”
对视一眼,同时漏气,互相扶着免得笑到地上打滚,可笑声已经远远地传开。
糖果和渐情回头看他们,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在后面拿她们比作小乌龟,更是笑得收不了风,终于到地上滚去了。
糖果说的,三角是最稳定的结构,他们只有两个。
隔得远了,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两个女孩决定不管他们,又慢慢朝前走。
兄弟俩笑得眼泪也掉出来,跟老头一样颤巍巍地扶着站起来。
兰若问伽蓝。“被看光了,怎么办?”
伽蓝昂首挺胸。“吃亏的是她们!”
“嗯!”兰若点头,“我们皮厚,不怕!”
“对!皮厚!很厚!”
“比城墙还厚!”
“就是!”
互相增加着脸皮的厚度,两垛城墙恢复了斗志,“轰轰轰”向前挺进!正过一个石板桥,糖果在前面大声唱。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小溪水,厚脸皮,不怕羞,城墙都比不过……”
两只青面茄子委顿了……
刚刚太得意了点,不应该那么大声的……
才走到一半,小七就领着蔡夫子和智清大师来接他们了,蔡夫子头上用白布包了起来,底下隐隐还有血迹,一见他们就说。“幸好幸好!那些吐蕃人不知怎么得知你们在这里,竟然潜到喜洲到抓你们!”等回到镇子,几个孩子都吓呆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带着人马都把喜洲给围起来了!
不过幸好,他们都是南诏人,穿着南诏的兵服。
兰若他们一路走来,那些士兵也张大了眼睛,把他们从头到脚看了个够,好在,他们是很容易让人喜欢的孩子。
不止这些,喜洲镇子上的人,周围村子的人挤在士兵围的人墙后面,一个个就像没见过他们似的,伸长了脖子,张大了眼睛拼命看!还都带着一点自豪的笑容。
很不习惯被人看,何况还是那么多人,不用四下看,兰若就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些目光里所包含的爱和信任,还有骄傲,那是透过他们,在向父王致意。
想到此,兰若挺直了背,希望自己没给父王抹黑,不过他忘记了一件事,他和伽蓝的额角上都还有个包……
郑老大人出奇地没来,那个将军下了马,脑子一热就要向兄弟俩下跪!还好给智清大师拦住了。
“他们受了惊吓,有些话,左将大人可以以后再说,还是先让他们放心安顿了为好。”
答应了智清大师,那个左将大人马上躬身过来说。“消息来晚了,所以臣来得晚了,请殿下见谅!臣的士兵已经把喜洲保护起来了,殿下想在哪休息?”
兰若侧脸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左将,父王身边的将军吗?看样子很紧张他们,但他的称呼、说的话、态度,都让兰若很不舒服。
他悄悄看了站在一边的糖果,糖果鼓励地对他一笑,他才对左将大人说。“不必麻烦了,左将大人直呼我们名字就好了,兰若、伽蓝已入佛门,不是什么殿下。”
左将大人听了他说的,看样子倒是更喜欢他了,笑道。“我以往和郑大人说起来,都说的是两个小殿下,要我改口也改不过来,殿下当没听见好了。”
兰若对他无言,不想继续在街上被那么多双眼睛看,他说。“我们回书院,习惯了。”不知道要是此时要求回大理皇宫,会不会被允许?
蔡夫子乐开了花,走到书院门口做迎接的样子。
看兄弟俩僵在原地无法动弹,智清大师率先一步,让他们顺其自然地跟着入内。
兰若真是别扭得要死,熟悉的地方都被弄得陌生起来,蔡夫子的举动比平时还讨厌!
到了房前,蔡夫子才格外小心地说。“那些吐蕃人冲进来乱翻,把经卷给抢走了,我拦了,但没拦住。”满脸愧疚。
智清大师替蔡夫子解释道。“你们夫子为了保护经卷,被吐蕃人打昏了,他从发现就一直追讨,在前面院子门口被打昏的。”
“夫子……”
兰若看了伽蓝,伽蓝也看他,都不太相信蔡夫子会做这样的事。
蔡夫子惯常地,有点得意、有点虚伪地说。“哪里,还是没有留下,那些经卷都是宝贵的真本啊!”
智清大师绝对不会帮这个人,所以倒很可能是真的,而且看他头上伤得不轻,兰若顿时为自己怀疑看低了他内疚,喃喃道。“夫子……那不是您的错,是吐蕃人干的。”
智清笑了,蔡夫子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已经跟要命的经卷没有关系了,也放心地笑起来。
几步外的左将大人突然蹦出来一句。“等日后抢回来!”
兄弟俩笑得心虚,其实,抢不回来也挺好的……
从此以后,书院还是书院,少年们照常念书练习,准备着糖果的运动会,只不过喜洲镇子外边驻扎了一支千人队,连夜里,也排了人在镇子上巡逻,不过左将大人管得严而有序,这些士兵根本没影响到喜洲,这些都是后话。
兰若开始默默计算离开苍蓝书院的时间。
渐情也终于被蔡夫子发现了,虽然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兰若、伽蓝身上,但等左将大人和智清大师走以后,他终于看到糖果身边站着的渐情。实际上她们站了半天了,他就是看不到。
“你怎么在这里?”
一看蔡夫子的目光,兰若和伽蓝都提着心,他看渐情的样子可不怎么客气。
渐情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糖果拽了几下她的手,像要鼓励她什么,结果她就是不敢抬头,糖果气得放了手。
这些小动作被蔡夫子看在眼里,就对糖果也看了看,糖果吸了口气,突然语出惊人。
“夫子,把渐情休了吧!”
“哈?”蔡夫子愣了。
渐情这么漂亮的小妾,谁舍得?再说娶进门也才几个月,说休……也太奇怪了点,兰若看弟弟比自己还急切,休了她倒是正合意,可是哪能说休就休那么容易?不禁捏了把汗。
糖果犹犹豫豫地,好像有什么难以说出口。
有兰若和伽蓝在一边,蔡夫子只得耐了性子问。“到底怎么回事?”
“渐情她……”咬嘴唇加眼神游移,就是不大好开口的样子,“她生辰八字不太好。”
蔡夫子笑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夫人的生辰也不好,算命的说她命里多灾,如今不是好好的,那些算命的不过信口胡说。”
这要怎么办?兄弟俩都紧张地望着糖果。
她一脸担忧地说。“不是,渐情的八字克夫,今天我们逃到洱海边的时候,遇到一个云游的和尚,他说渐情要是嫁人,那家人必定无后,必须休了她,让她离开这家才会好,夫子不信就问他们。”
事先也不商量下,这会指头一指兰若和伽蓝,把包袱丢给他们了。
伽蓝马上点头。“是!就是这样的,那和尚说我们有灾,我们当时还不信呢!马上就有吐蕃人追到海边上来了,幸好被他提醒,才躲过去的。”
兰若等他说完,才斟酌地说。“小七来报信,跟着就有两个吐蕃人来。”
这是小七的功劳,还因此差点丧命,要不提他,就不是兰若了,所以他先说了小七的功劳,总之也没撒谎,不过听起来有附和糖果和伽蓝的意思。
蔡夫子立即上上下下地看渐情,倒是信了九分。
“真有这样的和尚?”
糖果和伽蓝都点了头,渐情怯怯地看了蔡夫子,也点了头。
“那……”蔡夫子的神情动摇了。
他膝下没有一个子女,早就急得不得了,这事不用谁说都看得出来,要不怎么纳那么多小妾来放着。
可渐情的漂亮,仍然让他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