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月娇气嘟嘟的不说话,要不是秦毅一直拉着她,估计丫头早就扭头回去了。秦毅看着越来越水嫩漂亮的月娇,乐滋滋的捏着她的小手,还故意逗弄她:
“好月娇,怎么,你不愿意跟阿郎一起逛街啊?”
月娇把脸扭朝一边不理他。秦毅又腾出一只手去揽她的腰,月娇一惊,接着又羞又怕的跳开了:
”啊呀,你……要死了!这是大街上呢!”说着话连着脖颈都泛红了。
秦毅这才猛然想起,我擦这不是二十一世纪啊,一男的大街上搂着一女子的腰走来走去的,恐怕不出一百步就要被围观了!
悻悻的收回手来,大为不爽。逛街逛街,不搂着美女的小腰不说,这下连小手也没得牵了!
脸寡寡的,哼了一声走在前面,一直走了快要百步,还是面色不善,月娇见郎君当真生气了,心里有些忐忑,赶紧跟在身后,小声叫了声:
“阿郎?……”
秦毅不理她,继续迈步前行。月娇更着急了,带着委屈,又喊:
“郎君?……”
秦毅在前面还不出声,脸上却乐得嘴角上翘。
月娇连泪都快下来了,赶上两步,在后面伸手去拉了下秦毅的衣摆,秦毅就让她拉着继续走,月娇终于害怕了,又赶上一步,从后面轻轻拉住秦毅的手,一咬牙快步跟秦毅走成并排,将秦毅的手轻轻环到自己的腰上,却羞得头低了下去,眼眶却有点泛红了。
秦毅哈哈一笑将手紧了紧,月娇原本柔软健美的腰肢一下就变得僵硬起来。秦毅温热的呼吸轻轻落在了她的耳垂上,激得她一下子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放松,前面就是酒肆青,楼了,咱们得装得像一些,我就是个风,流浪荡子,浪荡子么,不搂个美女,岂不是太不专业了!”
月娇低着头,隐蔽的恨恨掐了一下秦毅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却将身体轻轻靠在了他的怀里,又羞又紧张,又是有些甜蜜,晕晕乎乎的被他搂着进了这座鄮县最豪华的酒肆青,楼之内。
这家酒肆不愧是鄮县最大最豪华的酒肆,其布局设计十分的人性化,居然颇有点后世里夜店的味道了。歌舞伎表演的台子很有特色的居于中间,离地三尺高,以一条找找的走廊连接到后面,以至于秦毅一进来,差点以为这是T型台呢。果然不愧是唐朝海上之路的起点啊,看看,这接受新奇思想的能力就是强!
花枝招展的两位姐儿领着二人上了二楼,二楼中空,像一个回字形的宽敞回廊,可以俯瞰下面的舞台。许多的案几就靠着中间的栏杆,又用屏风分成了一个个的雅阁。视野好,所以二楼这些雅阁收费也要更贵,光雅阁费就是一贯钱。菜肴酒水另算,要是还要小娘子作陪,那就得看挑的是什么档次的娘子了。
那行酒博士给点好了酒菜,行客执事也趁这功夫心中给这少年郎和俏婢女定好了位。
“这位郎君可要叫上两个娘子作陪?咱们四海酒楼,可是新进来了几个新罗、倭国的美貌娘子,最是会伺候人的!……”
月娇一开始还心疼这一贯钱,跟白扔没什么区别。可很快就用杀人的眼睛瞪着这个行客执事了。这执事被月娇的眼神顶的有些头皮发麻,心说这不知道是什么大家族的子弟溜出来玩耍呢,怎的连身边的婢女的眼神都这般凌厉!可你一个婢女,阻了主人的兴致,只怕回头就要失宠了!
执事不理她,可却见这俊俏郎君摇了摇头。
“……不喜欢?哦……是啊是啊,如郎君这般的人物,哪儿还会缺这样的女子,呵呵,没关系!某跟郎君说,其实,还有两个大食舞娘,前日才下船,还没接过客人呢!”
那只是一脸暧,昧的凑近了青衣的耳边猥亵的道:
“还是两个处子呢,那腰肢扭起来,能把郎君眼睛看花了去!郎君,要不你……”
秦毅受不了这家伙的猥亵样子,往后躲让开,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什么大食舞女啊倭国歌姬啊,腻烦死了!那个……我其实,还是喜欢咱大唐的。嗯,……要你们这里最红的,众人最为追捧的!新来的傻不愣登的,不要!”
这下这个执事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位不喜欢青涩苹果,喜欢的是经验丰富热辣成熟的!这岂不是太容易了!连忙笑着应是,转头出去了。
“阿郎,你……你真要让什么歌姬陪酒啊!你!……奴陪你就是了,莫要叫她们来了!”月娇满不是滋味,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生气。
“哈哈,好月娇,生气了?哎,叫这里最受追捧的,才认识本地头面人物多嘛,才能给我指出来今日这里都有些什么要紧人物。若是有些个衙门里的什么县丞县尉主薄执事之类的,一边山獠抢掠,一边还能在青,楼流连忘返,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以后就得好好考察考察,不能用的就赶走。”
“哼!那若是人家根本就不在这里,去了别处风,流,你又如何得知。”
“呵呵,你可是忘记了,整个鄮县的人都在说,今晚鄮县最当红的名妓齐彩衣,要招恩客,破瓜之礼吗?但凡喜欢这调调的,岂有不来之理?就算最后没能争得齐彩衣的处子之夜,也定会来搅个浑水,或者凑凑趣。”
月娇低了头,面色不是很好看:
“这齐娘子,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阿郎,你没听那邸店的悄悄说,她是为了替她在县令家做婢子的小妹筹集钱财,偿还失手打碎的白玉碗吗?一个女子的伤痛失,身之夜,倒成了这些人相聚作乐之事……”
“呵呵,是呀,一只白玉碗,居然价值五百贯,逼得人出卖处子之身?当真是理直气壮得紧呐!”
“……阿郎,你能不能帮帮她?”月娇忽然满怀希翼,小心的看着秦毅。秦毅好笑的看着她,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还未开口,雅阁门口忽然进来了几个人。一看,却是鸨娘带进来几个妖艳女子。
“啊呀,这位郎君,这几位可是我四海酒楼最当红的娘子了,你看看,长得好不说,还特别能伺候人呢!”
“哦?某可要的是你鄮县名士们的座上客,上不得台面的,就趁早出去!”
“哎呀,郎君果然是懂得的,这两个,可是常常出现在鄮县各位官吏名流的宴席上的,就连顾明府都常常请她们去的呢!可就应如此,她二人这身资可……”
“钱不是问题!但若是某一会问起来他们连本城的名士都不认识的话,某可是要……”
“哈!这郎君但请放心,奴绝不敢蒙骗郎君的!”
……
“你二人……还是顾明府的坐上常客?”秦毅看着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怀疑的语气很重。
“是,郎君何必怀疑,……呀!你看,对面的就是顾明府,你可看见,他方才还冲奴家笑呢,咯咯咯……”
“哦?……呵呵!是那个胖子?”
秦毅没想到,刚开口第一句话居然就有了收获。抬头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隔着二楼中空的对面,栏杆之后的隔间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搂着一个西域舞娘就着舞娘手里的酒樽饮酒,对面是一个清瘦的四十岁左右的文士,也抱着一个歌姬,还有两个各级正在一边为他们奏琴。
“咯咯咯,郎君是头次来鄮县的吧?可是猜错了呢,那胖……嘻嘻……胖子是吴县尉,对面的才是顾县令。郎君,且饮了这盏……”
月娇自打这俩女人坐下,脸上就没有了好颜色。这会儿见其中一个趁着秦毅扭头往那边张望,扭着身子偎进了他的怀里,忍不住猛然一伸手一把揪住她高腰襦裙的腰带,往后一拉大怒道:
“你做什么!”
“啊呀!……”那歌姬一下呗扯得往后仰倒,一盏酒水就扣到了她自己的胸口上,接着狼狈不堪的翻身爬起来,刚起来还想撕扯教训一下月娇,可一看月娇那恶狠狠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胆寒,转而向这个没有尊卑的贱婢的主人撒娇起来:
“郎君~~把她赶走了吧,莫让她在这里扫兴!你看她,这般不解风情,没个尊卑的,等下咱们三个,才好耍的尽兴呢~~”
于另一个正在给秦毅夹菜的一起插着腰就骂起来:
“哎呀你看你这等泼辣!这位郎君到咱们四海酒楼里来,自然是要好生享受的,你又是什么人?不过一个稍微得宠了点的婢女,竟敢阻了郎君的兴……郎君,你看呀,你这婢子这么凶……”
这位刚骂了几句,被月娇一瞪眼一挽袖子,登时吓了一跳,转而也腻着秦毅起来。秦毅拍了拍月娇捏紧的拳头,冲她微微摇了摇头。月娇只得忍着气,低头不语。那俩女子登时就得意起来,刚想要冲月娇嘚瑟,被秦毅一声止住了:
“这可不是我婢女,这是我家小妹,被宠溺的没边了,非要来青,楼里见识见识看看新鲜,你们可莫要惹火了她,否则她一把火烧了你们四海酒楼,恐怕你们顾县令便屁也不敢放一个……”
“额……啊呀,原来是小娘子啊,咯咯咯,奴就说呢,这样贵气的人儿,哪里能是什么婢子呢咯咯咯……”
一瞬间俩女子化身成了甜嘴小绵羊,对着月娇就是一通吹捧夸赞。
“看来你二人还真是认得些人物,来,看看,还有些什么上得了台面的?”
这俩女子听得秦毅那口气,我滴天呐,什么顾明府啊之类的根本不在人家眼里,这一准儿是什么了不得的权贵家的郎君小娘子溜出来,跑到鄮县来玩儿的了,立时就更加殷勤,连声音都又腻味了三分。当下伸头往四下打量,俩人争着给秦毅指点起来。
“喏,郎君请看那下面那个穿青色袍服的,那就是司库执事……”
“啊,刑房掌固也来了,跟草市市监在一起饮酒呢,郎君你看,斜对面那个头发有些少的……”
“……”
一个一个说下来,秦毅一边默默记在心中,一边有些吃惊。这一个县衙里,从县令到县尉,再到下面的吏员,居然在今晚这个四海酒楼里就见到了六个!
大唐官员不禁逛妓,院,这在大唐本来也不能作为评价官员的依据。可是联想到山獠抢掠、官差勒索,乃至逼迫歌姬卖身,这等等加在一起,就由不得秦毅对鄮县官吏的评价给了差评了。
再加上秦毅不吝打赏,俩歌姬就争着抢着把这些人性格爱好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甚至在榻上是喜欢在上面还是习惯在下面都给爆了个干净。连带着还把整个鄮县近段时间有些什么奇闻异事也说了个清楚。
“不是说今晚,齐彩衣要梳笼吗?怎地还不开始?”
左边的歌姬瘪嘴道:
“哼,就快了!顾明府能看上她,她还要拿捏作态,妄想着有什么外地人出价,高过了七佰贯就跟着人家带上小妹远走他乡。可笑……顾明府在场,谁个敢去跟顾明府作对!还不是得乖乖的做了明府的家妓!”
“嗯?不是那个什么碗只要伍佰贯吗,怎么涨价了?”
“哦,那是齐彩衣想要给她妹子赎身的。他妹子可是跟顾明府府上定的十年帮佣婢的文书。这才做了一年不到,想要出来自然是要赔偿的。”
“……十年二百贯?一年下来一个小婢女能不能得二百文工钱?”
“那可不能这么算,那是毁约赔偿……”
秦毅叹了口气。这顾明府看来真的是在这鄮县一手遮天了都!
这里在说着,四下的诸多食客酒客**客们却也不耐烦了,喧杂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就变成了此起彼伏要求齐彩衣出来弹琴献歌,大家竞价争梳笼的鼓噪声。
鸨娘等群情激奋,众人的热情达到了顶峰,这才请了齐彩衣出来奏了一曲,接着唱了一首歌,果然是琴音动人,歌声婉转,等齐彩衣才一退下,竞价争梳笼就正式开始。底价——七百贯!
众人仿佛知道今夜乃是顾明府志在必得,凑趣似的出了两轮,不过堪堪八百贯,二楼顾明府那边报出一千贯,立时就在无人加价,四下里不少人向那雅阁施礼恭贺,一片热闹和谐的场景。却没料到忽然顾明府雅阁的对面,忽然有个清脆好听的声音道:
“两千贯。”
声音不大,却人人听的清清楚楚。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有人要跟顾明府过不去吗?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落明府的脸面!
一瞬间,喧闹嘈杂的酒楼,一下子寂静无声,落叶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