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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病之夏

厄尔尼诺把今年夏天搞得一塌糊涂!连番的暴雨之后,紧接着便是郁积已久的高温,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时间,连蜻蜓都是突然出现,停在半空中,偶尔抖动一下翅膀。

她病了好几天。先是发烧,自己认为这回也没什么,扛两天就会好的,谁知道后来越发严重,竟要去医院挂水。就这两三天,每天几乎都躺在床上,“人就像摊烂泥”,她自己说。高烧不退的那天晚上,她说自己的心紧缩着,脑袋里面朦朦胧胧,胡思乱想,醒来之时发现手里紧握着一个小物件,那是他送给她的一个小礼物。也许是个小坠饰,她没有说,我也就没有问。这是一个恶魔出没,让她不能自控的仲夏之夜。她突然遏止不住自己,就像开门就能见到阳光似的,一个劲地要去重新加他为好友。可是她又不敢这么做,害怕对方拒绝。于是,就要我代为效劳。我推辞不掉,只好给那个据说十分古怪的男生发去了添加申请。当晚没有消息,我们决定等,她显得特别兴奋,饶有兴致地跟我述说着关于他的一切回忆。仿佛对他知之甚深,她说他“尖酸刻薄”,并且能说出这种性格是怎样来的。他小时候经常爱欺负,大家都说他娘娘腔,尽管后来他努力改变了这一点。她还知道他小时候经常遭到父亲的打码,原因是他爸怀疑他不是亲生的……我看着手机上发来的一句句兴奋剂味道充足的话语,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子到底是被什么烧热的。我陪她聊着,不,我听她说着,就这么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下午,那个男生跟我联系上了。一开头我当然说是在一个好友的动态里面加的,接着给他截了她的资料图片,他说不认识,他的好友里面没有她。我说,“哦”。我就开始和他搭话,以一个女生的方式。之后我发现,她是对的。他真的是个顽固分子,没聊两句就要我以后有困难可以找他,他可以帮我解决心理问题。他把自己装得像个英明的导师,以为别人是陷入黑暗不能自拔的小孩儿。他的手中似乎就握着那个照亮人心灵的火把。他说话方式也很字斟句酌,一句话要分成三四截,显得十分严谨,好像在写论文。我十分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摆谱的人。他说他一眼就看出我找他来干嘛的,我则一眼就看出他这种精明其实很做作,简直不能叫做精明!他说自己正在研究精神病,我觉得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得神经病。她说她打小就生活在阴影之中,现在显得特别“尖酸刻薄”!我觉得是。这种“尖酸刻薄”会显得他很可怜,我则无动于衷。也许我是在吃醋吧!

在我们开始搭上话的那个时刻,我第一时间通知了她。她非常气愤!她感到了背叛,就骂他渣男。这我倒是有点惊讶。

经过一个晚上的唇枪舌剑,我已经不想再跟他说话了,虽然?他最终也没能说服我,反而是我占上风。

今天晚上,她妈妈要她出去走走,我也这么建议的。她就在温热的夏夜里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和我聊天。我们的气氛还算融洽。我怕她走远,就要她回头,可她还是走远了。最后实在没力气了,就坐在滚烫的广场大理石上等妈妈来接。接着,她发来了一张照片,说那就是他家的方向,现在她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以前他喜欢在广场路边的树下等他放学,只要她放假回来,就会去等他,从十点等到十点半。

她暗恋了他五年,后来终于谈恋爱了,虽然是昙花一现?,星光一闪,却值得她铭记一辈子。爱情就是这样,虽然最终是她主动提出的分手,而且还搞了一个互相掌掴的分手仪式。

“还聊吗?”回来之后,我问她。

“聊!”

“有什么好聊的,我讨厌这种人,跟我那时候一样!”

“哎呀,先聊着嘛!”

见她这样说,明显还是依依不舍,我就只好继续去做伪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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