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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微光9

吃完饭,洛祁开车送林珰回去。

车开到楼下,林珰已经睡着了。她就那样蜷缩在椅子上,小小的一团。他看了眼腕表,关上了窗户,靠在椅背上坐了会儿,伸手关上了车灯。车内顿时陷入黑暗。

须臾,车门又被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车内钻了出来。

洛祁朝四周望了望,小区内没有一个人影,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从城南的小吃街开到城北林珰的家,虽然晚上车流量小开得很快,但也是花了不少时间的,再加上出发的也晚,此刻,小区内万籁俱静,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的杵在那儿。

他走到一颗树前,双手插进裤袋中,靠了上去,整个身体顿时就被树枝投下的大片阴影笼罩。

林珰是在黑暗中醒来,待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才发现自己是在车内。她想起入睡前洛祁正送她回家,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轻轻捶了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望向旁边空落落的驾驶座,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车子周围空无一人,她绕着车子转了一圈。不远处,背光的一颗树影下,有点点星火忽明忽灭。

“洛大哥?”林珰轻唤。

黑暗中的身影顿了下,熄灭烟,走了出来。

“见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上去吧。”

“谢谢你送我回来,洛大哥。”说完又转身回车内拿装有洛祁衬衫的纸袋,然后上楼。

洛祁一直送她到楼道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内,仍然没有离开。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他一边接起,一边往车的方向走。

“到家了吗?”

“嗯,到了。”

“那就好,好好休息。”

“好的,你路上小心。还有,晚安!”

“晚安。”洛祁挂了电话,打开车门,最后看了眼林珰进去的那扇门才发动车离去。

车开到小区门口不远处,本来开往回家方向的车在空寂的马路上突然掉头,加速朝反方向开去。

安静的卧室内,手机铃声突然大作。

时非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号码,挂断,然后俯下身安抚性拍了拍原本缩在他怀中,现在已经轻轻动起来的微光。

微光伸手揉困涩的双眼,声音朦朦胧胧的:“谁啊?”

时非拉下她的手,“是洛祁,我去回个电话,这么晚了,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你继续睡。”说完,亲了她额头一下,拿起手机下床走出了卧室。

“您好?”对方迟疑了一下,“是时先生吗?”是个陌生的声音。

时非皱了皱眉:“我是,发生什么了?”

“有一位先生在我们酒吧喝醉了,我是这里的服务员,您能现在接他走吗?我们这里快打烊了。”

问清楚了详细地址,时非挂了电话。再走进卧室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

见到他,微光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时非走近,替她拉好薄毯,才道:“洛祁在酒吧喝醉了,我去接他,你继续睡吧。”

微光勾下他的脖子,“快点回来,路上小心点。”

俯身轻轻碰了下她的唇瓣,“好的,你继续睡。”

时非赶到的时候,酒吧已经打烊了,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清理场子,洛祁趴在吧台上烂醉如泥。

酒吧服务员帮着他把洛祁弄上车时,他依旧不省人事。看着瘫在后排椅子上的洛祁,时非沉思了下,才发动了车离开。

车开到半路,洛祁突然使劲的拍车门。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时非从后视镜里观察他的状况,“你先忍一下,现在外面在下雨,我们马上就到了。”

“难受……”他依旧使劲的砸着车门,声音含含糊糊的。

时非只好靠边停下车。车一停,洛祁就跌跌撞撞的爬了了出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不过片刻,雨水就将他浑身浇的透湿。时非见状,只好跟着下车。

没有理会淋在身上的雨水,时非走到他身后拍着他的背。雨声很大,他只能提高音量:“好些了吗?”

洛祁摇摇晃晃的支起身体,向后退了几步,顺着车子滑下去,坐到了地上。

雨越下越大,吐出来的污秽物不一会儿就被雨水冲散开来。洛祁靠着车身,迷蒙的双眼呆呆的看着雨水冲散的那些东西。他感觉有些什么东西堵在心中太久了,但又没有什么头绪。

他仰起头,天空黑压压的沉下来,只有雨水打在脸上让他有一丝真实的感觉。他想起经常做的一个梦。那是好多年前的一个梦,梦里,他顺着马路走,一直走。那时的天空,就像现在这样,异常的悲伤。

他一直走,一直走,找不到方向,找不到目地的走。路灯被雨幕遮住,前方一片漆黑,黑暗仿佛看不到尽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但是他知道,他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他试图在混沌的大脑中找到一些清明,亦是徒劳无功。

时非在他旁边蹲下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末了,轻轻的拍了两下。

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头发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接连不断的落下来,滑进眼中,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这个雨夜,这个平时总是笑如春风的男人,坐在马路边,像一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时非走后,微光一直都没能再次入睡,她干脆起身。望着窗外的雨,想起洛祁,神色有些忧虑。那一年,发生在洛祁身上的变故,她大约知道些的。

门铃的响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连忙去开门。门外时非正架着醉醺醺的洛祁,两个大男人浑身都是湿淋淋的。

帮着时非把洛祁弄进屋子后,微光走进浴室拿了条浴巾丢给他,又匆匆折返去浴室放热水。

“你先帮他把湿衣服脱了,我去拿换洗的衣服。”微光从浴室走出来,对正在擦头发的时非说完便往更衣室走去。

等一切忙完,把洛祁弄到客房安顿好后,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微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看着走出来的时非,起身朝他走去。时非搂着她,将脸埋进她脖子中。他刚洗完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传来,包围着相拥的两人。微光把胳膊从他的腋下环上去,抱住了他的肩膀。

“没事了。”她轻轻的说。

这种时候,她能做的只能是这样抱着他,给他支撑,给他信念。

男人的友谊有时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他们的相识要追溯到高中时代,因为家庭的教育,那时候的时非性格已经极是冷淡了,但依然遮盖不了身上的光芒,优异的成绩,出色的外表,让他自然而然的成为校园风云人物。而学校的另一个风云人物洛祁,却是完全相反的类型,风流不羁,肆意张扬。

时非看不惯洛祁的浮躁,洛祁亦是看不惯时非的自命清高。原本两条平行的线,却因为一个女孩相交,那个女孩,甚至他们都选择刻意遗忘了。。

自命为护花使者的洛祁帮一个被时非拒绝的女孩出头,两人却因此不打不相识。从此,相交,相扶。

这一晚,时非没有再去睡觉,想来也是无法入睡了。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时注意着客房里洛祁的动静。窗外,暗紫的天空渐渐褪去颜色,天快亮了。

大多数时候,命运不会给我们太多的选择。那么,在你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的时候,请记得,还有我,有我在你身后默默的支持,默默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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