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么希望这就是一场梦,一场可以醒来的梦。
没有姚御风,没有慕琉璃,没有慕琉月。只有我和奕轩,只有我们,我们在众人的祝福下携手踏入婚姻,走入我们幸福的生活。
你身骑白驹踏着落梅而来,我披着凤冠霞帔跳上你的马。春风的暖阳里,你为我挽髻画眉;夏日炎炎蝉鸣时,你为摇摆团扇;秋风萧瑟夜凉里,你为我添衣关窗。寒风破冬时,我们围着暖炉将暖取。我们携手天涯,白头偕老。
那曾经是我跟奕轩的向往,是我做了千遍万遍的美梦。就在美梦即将成真时,它却碎了,碎了一地让我无法收拾。
波涛汹涌的北江之水汹涌而来,又滚滚而去,前尘过往就如一场梦,寒冷的江水没有冲走了我,却冲醒了父亲和哥哥,父亲应允了我,哥哥利用一切的权力帮助了我。
我知道父亲和哥哥一出手,姚家就得听从,姚御风亲自上门提亲,我的计划完成了第一步。
我知晓,那****跳进北江又得姚御风救起只不过是一场巧合,秋瑾得知我为了嫁给她哥哥而不顾一切,为了帮我,她以性命要挟着姚御风来娶我。姚御风最终在双方的挟持下,答应了这门婚事。
我含泪而笑,父亲温暖的手擦去了我眼角的落水,和蔼可亲的说:“好孩子,只要你高兴就好。”
我微微一笑,“爸爸,小倾很高兴,很高兴。”
爸爸把我抱住,用手抚摸着我的秀发,那动作又轻又柔就如春风轻拂细柳,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是这样抚摸着我的秀发,说:“我郑姜月的女儿,将来一定迷倒众人。”父亲总会坐在母亲的身侧抱着我和母亲。静好的岁月离去了,父亲也老了,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带着母亲和一条半新的木船闯遍整个华东三城。
“小倾,你和小延刚烈的性子真是像极了你母亲,苏家的孩子,只要想做的事,就不会办不到。就像你哥哥当初执意买下明庄时,我阻止不了,如今,你要嫁入姚家,我也阻止不了,既然我阻止不了,那么我只好成全。”
“爸……。”父亲这样为我,我顿时间感觉着惭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我竟如此的轻视自己的生命。
“爸爸,对不起。”如今,我能说的也只有这句。
“傻丫头,或许这就是命,命中循环,想当初,你外公不让你妈妈嫁给我时,你妈妈不顾一切的跟着我,连家也不回,最后你外公也就妥协了。今日的你就跟当年你母亲一样。”
父亲很爱很爱母亲,所以迁就哥哥,也迁就了我。
父亲将一块冰凉的东西系在我的脖子上,一边叹息着,“转眼间,十七年了,你已经长大成人了,爸爸也老了。”
我拿起脖子上的雕刻了飞龙的玉块,带着寻问之意望向父亲
父亲说:“这本是你母亲送与我的东西,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收藏着,今天在整理你母亲的遗物时,才见着。如今你要出嫁了,就让这玉块跟随着你吧。”
“不……爸爸,这是母亲给你的,怎么可以……”我正想解下红绳,父亲却阻止了我。
“爸爸老了,不能时时都伴随你左右,你带着玉块,就像爸爸妈妈在你身边一样。”
顿时间,我的喉咙炽热,眼圈湿热,只需一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我点了点头。“爸爸,以后,我都会听从你的,爸爸,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爸爸”
看着父亲苍老的脸,霜白的鬓发,才知道,当年风姿卓越,神采熠熠的父亲已经老了。为家业,为子女,时时刻刻都操着心。若母亲还能陪伴着父亲左右,那该有多好。父亲,这不能完美的一生。
我倚在父亲的肩上,沉沉的睡去。睡梦中,父亲轻抚我的脸,一滴滴泪水掉了下来,朦胧中好像听得一句:“对不起。”
小的时候,读着白居易长恨歌里那句:“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就会想到父亲和母亲这一对伉俪。父亲和母亲恩爱情不移,在我的眼中,爱情就得像父母亲这样,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那么我和奕轩就将会是父母亲爱情的延续,只是,天不逐人愿。
母亲因病去世,父亲收到很大的打击。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迟伯伯和迟伯母苦苦的相劝着,可是父亲还是不出来,哥哥焦急着捶打着禁闭着的门,我好害怕,母亲去天堂了,不理我了,父亲也不理我了。我一直哭一直哭,直至哭晕了过去,醒来才得以见父亲。父亲苍白的脸,泛着红晕的眼睛,衣衫不整,一副颓废的样子。父亲悲痛欲绝的说着:“小倾,小延,从此就让父亲来照顾你们。”
我咬着嘴唇,缓缓的点了点头,哥哥抓紧我的手,说:“父亲,没有了母亲,你还有我和小倾。”
泪水如雨,不停的流着,我抱紧了父亲,生怕一松手,父亲又要把自己囚禁起来,我哭着说:“父亲,你还有我们,我们还有你,至少,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站在一旁的奕轩,也挣脱了迟伯母的怀里,上前捉住我的手,说:“小倾,你还有,你还有……我”
见着奕轩的动作,听着了奕轩的话。父亲破涕而笑,迟伯父也搂紧了迟伯母。
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奕轩,我还有最疼,最爱我的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