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明绮回梅苑之后,我一直在自责着。其实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苏家,我对不起哥哥,也对不起明绮,甚至连自己也对不起了。
三月春的景色就是如此的生机勃勃,一阵暖风呼醒了沉睡的一切。只是却与我的内心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在经过前厅之时,一个气势冲冲的怒影将我撞倒在地上,我双膝跪于地上那尖细的砂子上,异常的疼痛,不由得呻吟一声,许是我的声音唤醒了那个怒影,他停下脚步回眸看着我,转身快步走至我身边,蹲下身子想要扶我起身,正在我顺着他的力道挣扎起身之时,只听得前厅传来妈妈与姚老狐狸的争吵声。
“老爷子,难道你这么想把他们逼死吗?”妈妈的哀怨的声音响时,却被姚老狐狸的怒意截住:“我姚德仁今生岂会败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上,谁也不能阻止我的计划。”
“老爷……”妈妈犀利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会后悔的!”
“后悔……呵呵……我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将她弄死,让她有活着的机会。”
“老爷,你真的疯了!”
我错愕的看着眼前之人,他却转开眸眼,不愿看着我。他扶起我之后,自顾自的往前走去。我跟在其身后追着他,可是我的脚实在太痛了。跑也跑不快,一下去就被他落得远远的。我看着远远离去的影子,满心仓惶,像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样。姚御风,难道我们的一生就不能拥有一刻宁静吗?
我满姚府的找着姚御风,就像当初焦急的找着池宝一样,我不敢停下脚步,因为我怕我一停下脚步,就会来不及了。刚及姚御风的脸上那不知所措的神态让我害怕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是无论我怎么找就是找不着他的身影。
响午过后的天空是炙热的,我抬头望着那炎炎发热的骄阳,眼前不由得晕眩。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是……
我一直回想着,可是突然之间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我只能看着天空中那拥有火焰般颜色的骄阳,继而望着这四周围的一景一物。有山,有水,有花,有草。还有不远处高高的围墙。围墙上似有一个影子坐其上。我终于想起那种熟悉的感觉了,那就是当日秋瑾出嫁,我在烈日当空下,爬上那高高的红墙之上,我朝着后门走去。
姚御风果然就坐在我当日坐的那个位置,在炙热的天空底下,他那笔直的背看起来不由得有一丝孤凉。我脱下鞋子,攀着树枝一步步往下,曾经多么害怕高度的我,如今却已不再害怕了。我三两下就爬上高高的围墙,看着背对着我的姚御风,说:“你的身子才刚好,还是不要爬得这么高,不然动到了伤口就不好了。”
姚御风依旧坐于那里,一动也不动。我小心翼翼挪步往前,一头盼着的瓦片已发出热气,手按着上面,滚烫的,真让人不舒服。终于我来到了姚御风的身侧,轻轻坐落。伴随着明媚的光线看着他的侧面,只见他棱角分明,眼眸里闪烁着依旧是一股不知所措。他紧握的拳头就放于那发热的瓦片上,我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姚御风,请别这样好吗?”
这次姚御风不再对我不理不睬了,他转过脸看着我,眼眸里闪过一丝温暖,一丝难过,还有一丝断然的决意。他反握住我的手,淡淡的说道:“小倾,把你留在身边不知是对还是错?”
听着姚御风这样问,再加上先前所听及的种种,我的心里的疑惑不由得加深,虽然先前一直怀疑着姚御风对付苏家并非他所愿,今日想来,我心中的疑惑也是属实的。我看着姚御风,笃定的问道:“对付苏家,并非你所愿,是吗?”
姚御风听及我的话,百感交集的看着我,亦不语,我再次笃定的说道:“你一定是被逼的。
姚御风没有否定我的话,也没有肯定我的话,他只是缓缓回眸看着我,轻轻的说着,他的声音柔如春风,可是却是刮疼了我的耳朵。“小倾,我放你走好不好?”
走,在我心中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词;虽然我曾经一度想过要走,可是此下的我却是一点都不想离开,就像当日姚御风所说的,即使得不到,能看到也是好的。我摇了摇头,拒绝道:“姚御风,我不走,这辈子你都别想赶我走。”
“可是,小倾;你必须得走。姚家已经容不得你了,我也保护不了你。”他的声音是那样落寞,那样微凉。微凉的之意深深的穿过我的肌肤,围绕在我的心侧,直击我的心。
他缓缓的松开我的手,但却被我加大力度抓住,我看着他,眼睛不由生痛些许:“姚御风,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你要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现在你却要我走,你说说,你要我去哪里?回苏家,然后再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争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争也好,不争也好。反正能活着就好。”姚御风一边说着,一边挣脱开我的手,他伸出五指,在面前做了几下想要抓住的姿势,说:“有些东西,是我一辈子都抓不住的。就像你,无论我多么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可是总有一些事情,让我留不住,也不能留住你。”
我展开双臂,抱住姚御风。虽然在这烈日炎炎下,可是他的身子却是那样的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我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不会走的,就算你爸爸要对付苏家,对付我,我也不会走的。大不了,我跟他同归于尽。”
姚御风抱着我,苦笑着,“小倾,别让我为难。你是我的至爱,他是我的父亲。我无法在你们之间做选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姚御风的话让我如此失望,我深深的怀疑,眼前之人是姚御风吗?是那个有主见,做事果断的姚御风吗?我松开双手,看着他,激动的说道“不让我受到伤害?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呀。姚御风,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决不会离开姚家半步。你父亲想要怎么对付我,我都无所谓。”
我留下这句话,便逃离了那高高的墙围,一路跑回玉阁。原来安静的日子,不是我想过就能过的。
姚御风最后那句话还回荡在我的耳边,“小倾,对不起。我只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只是他那最低的伤害已将我伤得遍体鳞伤了。我心中呼喊着:“姚御风,我是怕离开了,就再也回到你身边了。”